第32章 2月20日與過去（三）

2月20日，天華市的某處樓頂上。

死兆星一如既往地裹著一身黑袍，而她對面的則是另一名同樣嬌小的灰髮女孩，雖然她和月乃那樣的女孩相差不到哪去，但她顯眼的尖耳卻在告訴其他人她的特殊身份，那是精靈，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生物。

“又見面了，死兆星。”灰髮精靈首先開口，這不是她們第一次見面，而這次天華市的防禦解除，她就是衝著死兆星來的。

“該說你是陰魂不散嗎？”死兆星輕嘆一聲，“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喜歡的是我呢。”

“看來你的確知道「他」在哪裡。”灰髮精靈又逼近了幾步，“我是不會把「勇者」大人交給你們的。”

死兆星不耐煩地“嘖”了一聲，“還擱這「勇者」大人呢？你費那麼大勁從那邊過來結果還是為了那些已經過去的事？腦子有病嗎？”

但精靈女孩只是眉頭微皺：“你如何看待我都可以，但是你如果執意不放走他的話，那麼我們就只能打一場了。”

死兆星不屑一顧：“我倒是不介意告訴你他在哪，不過就你剛才的狀態，我又不太想告訴你了，而且……”

她的眼瞳迅速擴大，轉眼間就從人類的眼瞳變為了龍族的豎瞳，這不僅代表著力量的解放，更顯現著龍族的威壓。

“你到底是有著哪裡來的底氣，獨自挑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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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華市地面戰場。

在眾多人戰鬥之時，天華市中心的巨大光柱突然擴張，隨後在高空中爆發出了一道衝擊。

很多人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後又回到自己的戰鬥中去，而實際上這道衝擊也並沒有影響到他們，只是一些存在於天華市內的衍生空間被瞬間碾碎，化作了無數的空間碎屑。

託這道衝擊的福，揚得以從戰鬥中短暫脫離，他趁「虹」被幹擾之時逃走了。

「虹」並不是人，它只是一道魔力聚合體，而它真正的主人正在萬里之外的魔法師協會中遠端操控著他的造物。

那是那位長老獨一無二的造物的其中之一，它根本沒有實際的構造，所以並不是常規的「魔力機關」，那是好幾種魔力扭曲結合而成的“傀儡”，外表就像一道五顏六色的螺旋，但就是這坨像細長棉花糖一樣的東西，卻幾乎要把揚逼至決境。

如果不是那道衝擊引起了空間波動，引去了那位長老的注意力，他根本沒辦法逃脫。

當然，這也只是一時之計，無論他逃去哪，「虹」都能在他身邊出現，唯一能限制它的，恐怕只有它的再生速度了。

“那群老傢伙……真是下了血本啊……”

“血本？呵！你是在小看「螺旋」嗎？這頂多算他造的一個小BOSS。”

說出這般風涼話的便是揚的「契約精靈」——「衡」，一隻超賤的熊貓人（雖然熊貓的外表只是像睡衣一樣的皮套），一切的麻煩都因她而起。

“你是不是又搶了人家的什麼東西了？”揚指了指「虹」，“那種東西完全不是和我一個級別的好嗎？！硬剛會死的！”

“死就死咯。”「衡」聳了聳肩，“別被抓到就行。”

“你tm別給我廢話！我要是倒下了不就被抓走了嗎？難道你還想像上次那樣接管我的身體不成？”

“什麼你的身體？就你那像小蘿莉一樣的身板，沒過幾招就碎了，一點都不好用好吧？”

“這就是你糟蹋我身體的理由？”揚氣不打一處來，“你知不知道恢復回來要多久？”

“咳咳！”

突如其來的咳嗽聲打斷了兩人的鬥嘴，那是一名少女的聲音，但在揚的視線中，他卻看不到任何一個人。

“既然觀眾已經就座，那麼就請好好欣賞吧！我們「魔女工坊」的特殊表演！”

不可見的魔法陣於樓中交叉展開，很快就織成了一個包圍圈，將揚限制在這層樓之中。

“「魔女工坊」……難道是那群傢伙？”熊貓人一點都不緊張，甚至有點想笑，“這種小把戲，糊弄小孩還行，喂！你不會過不去吧？”

揚沉默了片刻，“方法倒不是沒有，只是不太穩妥。”

“那就沒問題了，我先回去了。”

“喂！「虹」呢？你不會真的想讓我一個人面對吧？”

沒有回應，和平時一樣，這個傢伙又把他丟下了。

“算了，反正就沒指望過這個臭熊貓能幫我什麼，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那麼，表演開始啦！”

少女的聲音在大樓中迴盪，與此同時先前那些靜止的魔法陣也開始迅速收縮，不用幾秒鐘，它們便可以將他逼得無路可逃，最後只能乖乖地束手就擒。

“真是麻煩！”揚不再多想，立刻催動起魔力，要將整棟大樓毀掉。

轟——！

還沒等他出手，大樓的某一處就已經崩塌，而他所見之處，許多承重柱也開始斷裂。

“什麼鬼？難道那群傢伙比我還狠？要把我和這棟大樓一起毀掉？”

但片刻之後他就感到不對勁了，從大樓上傳來的絕不是那些魔法陣的力量，而是另一種、更加具有毀滅性的靈力！

揚毫不猶豫地破窗而出，而幾秒之後他所在的那幾層樓就被什麼東西撞毀，那顯然是來自外部的衝擊。

“怎怎怎麼回事？”「魔女工坊」的魔法使們也慌了，“我記得我們的魔法陣可沒有那麼強大的物理傷害啊？”

而她們立馬就看到了罪魁禍首——突然出現於天空中的那條黑色巨龍，以及她們的“大姐頭”，也就是那名與死兆星戰鬥的精靈少女。

在幾次強烈的對碰後，死兆星再也沒有耐心繼續和她糾纏下去了，於是便開始了一方面的碾壓，而現在進行的，則是“毀滅之龍的吐息”。

摻雜著毀滅力量的雷電在巨龍的嘴部聚集，它並非要吐出兒戲般的龍息，而是足以將這裡夷為平地的「漆黑毀滅之彈」！

不少人都看到了這隻大名鼎鼎的“天華市的惡龍”，如果先前在他們腦中的只是個傳言般的虛影，而現在在他們眼前出現的則是真正的、具有無限威壓的“惡龍”！

“有沒有搞錯？”「魔女工坊」的魔法使們也察覺到了這一擊中蘊藏的強大力量，她們不敢再多停留，趕緊從大樓周邊的暗處中逃離。

但在黑暗中有人冷哼一聲，隨即衝入那崩塌樓層的煙霧之中。

「漆黑毀滅之彈」隨即將至，它在大樓中脹裂爆炸，整座大樓攔腰轟斷。

但很顯然，這一擊並沒有達到它應有的效果，那是有人擋住了大部分衝擊。

煙霧被那人一掃而空，在斷裂的樓柱上站著一名粉發少女，而她的背後自然是先前被擊落的那名精靈少女。

“魔法使？”死兆星的龍瞳中閃過一絲疑惑，能擋下這一擊的魔法使，是魔法師協會那邊派來的什麼長老嗎？

“魔法使代號：「彌」。”少女將手中的粉白巨斧一杵，“「極東十字星」的成員之一，我是不會讓你傷害我的同伴的！”

“呵！真是可笑。”死兆星的身體迅速收縮，短短几秒後就恢復回了人形，“魔法師協會居然會讓一個初中生女孩承受那麼強大的力量，真是……”

她的目光轉移到了那名精靈少女身上，其中還帶著些許嘲諷。

“你想多了。”精靈少女站了起來，“那是屬於她自己的、穩定的力量。”

“是嗎？呵。”

死兆星緩緩落地，站於揚身後，而至於為什麼揚沒有離開，那自然是因為落地的時候被「虹」攔住了。

“真是大陣仗。”死兆星向他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都要這樣才能請得動你了嗎？”

“別笑，說得你很自信一樣。”

“哼，說到底不過走個過場罷了。”死兆星環臂抱胸，“倒是你，已經準備好了嗎？”

“還要一點時間來調整……在那之前先撐過去吧。”

揚明白，這裡需要“撐下去”的只有他一個人而已，如果不是因為特殊的限制，死兆星根本不會被分到「第13小組」，她完全是比他們超過好幾個等級的巨物。

精靈少女和「彌」也落下來了，她們站於兩人身後，相當於是將他們包圍了。

當然，這裡面最難處理的還是「虹」，至今為止它都沒有動過真格，但已經將揚趕得四處逃竄……他根本不知道「虹」的實力到底有多強，以及自己能在它手下撐過幾招。

“阿爾法前輩，你沒事吧？”「彌」看向一旁的精靈少女，她有些擔心她的傷勢。

“嗯，還不至於影響戰鬥。”

而就在這時，揚的耳機發出了聲音，那並不是天華市上層的指示，而是覃越的通訊。

“揚，通訊應該正常吧？”

聲音的背後混雜著石頭碎屑的摩擦聲，那應該是覃越在奔跑。

“通訊正常……”揚遲疑了一下，“你不會想到我這裡來吧？”

“那就代表座標沒問題！我來了！”

覃越關閉通訊，然後向那巨大的光柱跑去。

他握緊拳頭，體內的毀滅之力再次聚集於上。

“來吧！試試這一拳！”

但在拳頭觸碰到那巨大光柱之前，毫無懸念的，他再次被彈飛了。

只不過這一次他出了全力，所以他也被彈飛得更高更遠。

他在空中足足飛了十幾秒，但當他進行到拋物線的下落部分時，他才發現自己的落點與預想的座標差了兩條街。

有誤差那是必然的，畢竟他可不是什麼超級人腦計算機，但他依舊能用行動來修正這份誤差，那便是自己的打擊範圍。

“來——吧——！現在來試試——真正的全力！”

他再次握緊拳頭，體內全部的力量也在這裡聚集，而隨之而來的便是右臂的脹痛感，或許它會在這一拳後炸開，但也無所謂了，畢竟那也不是第一次。

可是眼前的景象突然變化，瞬息之間，他便從幾千米之外轉移到了揚所在地的上空。

“什……！”覃越完全沒反應過來，但是身體已經本能地調整力量，在這種距離上使用全力，只會把這塊地皮都給轟飛。

他當然不能理解，那是「虹」探測到了敵人的來犯，然後將他傳送到了他們的上空。

“來了嗎？”

「彌」的巨斧早已收回，她盯著覃越的方向，握緊拳頭一躍而出。

這個時候沒做準備的就是覃越了，看到對方迎戰，他也只能出拳，畢竟除此之外他已經沒有其他方法了。

轟——！

兩拳對碰，緊急調整的覃越卻沒有半點落下風，兩人的力量就在空中陣陣對撞，隨後引發重重音爆！

經過一番折騰，兩人的對戰最終以平手結束，而覃越終於安全地到達這裡。

不知為何，在「裡界」之中，他的體質會得到加強，而這並非是「裡界」的影響，因為他體質的加強取決於他力量使用的強度，使用的強度越大，他得到的加強也就越好。

於是他根本不用擔心那巨大光柱反彈帶來的劇烈震盪，更不用擔心掉落傷害，因為現在的他完全就是物抗血量堆滿，所以從幾百米的高空落地也沒事。

當然，物抗和血量再高也頂不住魔法的法術傷害，這是他嘗試過的……

兩人同時落地，但與他交手的少女卻一直盯著他，眼神中充滿了怪異。

“看來你的情況不太妙？”覃越小聲問道。

揚輕嘆一聲，轉身對死兆星道：“把這個傢伙扔出去。”

“好嘞。”死兆星立馬伸出她的大爪子，然後將覃越提起來。

“啊？我才剛來啊？”

“誰叫你來的？回去救你林澤一去！”

“好了別廢話了。”死兆星飛了起來，“滾吧！”

“等一下聽我……啊啊啊啊啊！”

於是在場的其他人看著這名少年莫名其妙地從那邊飛過來，又莫名其妙地從這裡飛出去。

最可憐的還是覃越，他甚至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單純是白白跑了一趟。

要不是對那巨大光柱沒辦法，他也不會來這裡啊！誰想冒那麼大險飛來飛去啊？

在覃越的聲音消失之前，揚一直盯著「彌」，不過在對方察覺到自己的目光後，他立刻收了回去。

不過「彌」和精靈少女有些不能理解，按理來說那位少年的實力並不弱，那他們為什麼會放棄這名增援？是為了不把別人捲入戰鬥中？

但無論如何，「虹」的實力是絕對的碾壓，或許死兆星解除限制才能打敗它，但是精靈少女就是看準她不能解除限制才有信心和她戰鬥的。

“「虹」，不，應該是「螺旋」長老，您應該正看著吧？”

「虹」沒有回話，它始終只是好幾道力量混合捲曲在一起的螺旋，只是以特定術式維持著當前狀態而已。

“就由剛才的交手，我已經明白了我們之間的差距，我知道，就算我盡全力，也是無法打敗「虹」的。”

“別廢話了，”死兆星不耐煩地打斷他，“那個叫「螺旋」的老頭，叫這群小姑娘們退後一點吧，如果她們死了我可不負責。”

「彌」一臉不爽，大概是在說你看不起我們嗎？

但精靈少女卻識趣地拉著她退後，只有她真正明白死兆星的能耐，那是異界的龍族魔王，是活了幾千的怪物，如果她真的解除了限制，單憑「虹」是絕對攔不下她的。

如果她不解除限制，那麼單憑「虹」也足以攔下兩人，說白了，她們所有人都是來打輔助的。

“準備好了嗎？”死兆星問道。

“至少，它準備好了。”

一盞提燈於揚的手中浮現，在這暗紫的「裡界」中，它熒藍色的火焰格外耀眼，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它越燃越烈，直至那熒藍色的火焰將整盞提燈包裹，最後將揚淹沒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