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視萬氏溫柔期盼的眼眸,皇上爽朗說道:

“對,等阿陽病好了,再教訓小五,這小子被愛妃寵壞了了。”

“皇上——那臣妾出宮的事?”

萬氏伸出玉手拽住皇上的龍袍一角,軟軟懇求:“二郎。”

“依你,依你,都依你。”皇上大有受不住愛妃撒嬌,大手一揮,“去吧,早回宮,朕在紫宸宮等你。”

萬氏聘聘婷婷屈膝謝過皇上後,才拉著如同活潑的猴兒一般的五皇子走出大皇子的寢宮。

“娘……”

“閉嘴。”

萬氏死死捏著五皇子的胳膊,嘴唇微動,“你別說話,我不想聽。”

五皇子撇了撇嘴,耷拉下腦袋,委屈極了。

沒有他一番吵鬧,大哥能醒過來?等父皇給四哥派太醫還不知得等多久呢。

突然,五皇子又振奮起來,不顧萬氏的警告,歡快說道:“我不僅幫了四哥,今日能見天道宗宗主,娘快一點,我要拜見宗主。”

對尋常人來說,天道宗籍籍無名,就是在荒山野嶺之上的破道觀,然而對習武進入武道一品鏡的人來說,天道宗是武道聖地。

萬娘娘不知天道宗的底細,隱隱聽說天道宗都是臣服於皇上的高手。

“真羨慕大哥一日入二品。”五皇子才明白皇上的安排,“大哥再得宗主看中,指點一二,他很快就能趕超我了。”

“以前大哥只對征戰有興趣,今日我看他狂喜的樣子,也不再覺得武道只是個人強,而無法強軍了。”

萬氏拽著兒子上了轎輦,吩咐一聲:“去靖王府。”

“是,娘娘。”

轎伕應了一聲,宮女太監們簇擁著青雀轎輦,另外有皇宮侍衛分兩部分在前開路,或事在轎子後保護。

萬氏出宮擺開了全部依仗,宣威赫赫。

五皇子不想乘坐轎子,他正是愛玩愛鬧的年紀,又被萬氏養得活波好動,

“娘,騎馬快一點,我先給四哥報信——”

萬氏哼了一聲:“不行,你給我老實點,再吵吵嚷嚷的,你就別打算再練武了。”

“大哥都開啟武道之路,您怎麼能還阻止我?我不想被大哥超過去,他一直都很嫌棄我不務正業。”

“以前他是自己開啟不了武道,身邊又有阿陽這樣的天眷神子,他當然要嫌棄了。可這次——他——”

萬氏眸子微沉,喃喃道:“怎就這麼湊巧?按說他這個年歲了,很難跨入武道鏡。”

“我哪知道,沒準大哥運氣好唄,被突然得來的真氣衝破淤塞。”

“這也行?”

萬氏懷疑看著五皇子,“還有這說法嗎?”

五皇子扮了個鬼臉:

“父皇是天下共主,他能拿到旁人蘊養的真氣,又恰好同大哥屬性相合,父皇那麼疼大哥,總期望給大哥最好的,耗費再大的人力財力都不在乎。

當年楊少主武道崩潰,楊公就曾尋遍天下找尋解決之法,最後只有四哥的根骨同楊少主配上了。

父皇怎麼說都比楊公權重,譚曄看出來後提醒大哥循循漸進,別想著急功近利,否則楊少主能找到合適的四哥,他一旦走火入魔,筋脈盡斷,骨頭開裂,比廢人都要慘了。”

萬氏突然抓住五皇子的胳膊,認真且一字一句說道:“你說的真氣能轉移,從一人體內轉到大皇子體內?”

“是啊。”

五皇子擦了擦嘴角的點心渣子,萬娘娘一臉煞白:

“您別嚇我,您這是怎麼了?我沒聽小舅舅的話,從來沒想過同大哥比。

四哥告訴過我,武道路難走,若是攀上頂峰,比世俗權柄瑰麗美好。

我將來是要做陸地神仙的,沒準還能踏破虛空,直入天庭。”

萬氏重重的抿了抿嘴唇,真氣是不是從皇上身體裡轉移給穆晨的?

豈不是證明皇上也是高手?

那皇上何時才能駕崩?!

他真能成活萬歲?

只要活上百歲,她這輩子都得耗在皇上身上。

皇上的底細——楊姐姐知道嗎?

宮門口,女侯早已下了馬車,她送進宮懇求陛見得牌子已經送進去了,然而一直沒內侍引她入宮。

她尋人打聽,說是大皇子昏迷,皇上在大皇子身邊——女侯覺得問題不大,大皇子只要情況稍好轉,皇上一定會召見她的。

她當朝唯一的女侯有這個排面。

女侯一直等,今日她是一定要見到皇上的。

二皇子,三皇子,同譚三少先後入宮去,他們都是皇上的兒子們,她不能比,畢竟她是臣子,當守本分。

又等了半個多時辰,大皇子同譚三少又出了宮,大皇子紅光滿面,完全不似她聽到的昏迷才甦醒。

大皇子爽朗得笑,時不時揮動拳頭,回頭詢問譚三少,這一拳如何?

三少只是點點頭,說了一句挺好。

女侯眼見他們兩人從自己面前大搖大擺走過去。

大皇子連個眼神都沒留給女侯,譚三少掃了她一眼,微微皺眉略帶一絲的嫌棄。

又過了片刻,女侯依舊沒等到內侍太監。

皇宮側門大開,皇貴妃轎輦出宮了,雖然封妃大典還在籌備中,但萬娘娘已是眾所皆知的皇貴妃,同楊妃地位相當。

皇后只有一人,皇貴妃相當於副後卻能有兩人。

只不過,楊妃從來不會擺開皇貴妃的依仗,她看不上,也不會接受。

女侯看著宣威赫赫的皇貴妃全副依仗,無法想象驕傲的楊家女公子坐在青雀轎輦中,接受百官萬民的朝拜。

她有一瞬間恍惚,好似懂了為何楊妃恨自己入骨,恨自己不死。

“停一下。”

萬娘娘發話後,轎輦停在女侯面前,撩開珍珠簾子,萬娘娘露出半張臉,“榮寧女侯這是要入宮嗎?”

清脆祥和的聲音震醒了女侯,看清楚是萬娘娘,不是楊妃——她低頭苦笑,自己想什麼呢?

以當初的情況,支援穆北玄對天下對萬民最好了。

楊家女公子沒有任何機會,只能帶著楊家的基業嫁人。

“回娘娘的話,臣是打算入宮同陛下說說最近對臣的非議。”

“非議?”

五皇子探出半個身子,尚未完全脫去稚氣的臉上寫滿好奇:

“是非議你不認親生女兒,還是非議你幫著換了自己女兒的老太婆求情?難道是非議你勸導女子守貞,結果一手養大的女兒紅杏出牆,生下奸生子,給三叔帶了兩頂綠帽子?

他們都猜測同你的假女兒好上的男人到底是誰?野男人讓你假女兒心甘情願生下野種。

三叔雖然不大能打,只會讀書,當年是她非要嫁的人,三叔英俊飄逸,相貌也就比我四哥差那麼一點點。”

女侯:“……”

她看向慢悠悠的萬娘娘,“五殿下年少英俊,活潑聰慧,只可惜就是長了一張嘴。”

萬娘娘拍了五皇子肩膀一下,含笑道:“女侯過獎了,我也知我兒的嘴長得好。

“女侯可知道你的假女兒私通物件是誰?告訴我唄,我同四哥要幫三叔報仇,女侯不想報玷汙你假女兒得仇?”

五皇子對皇位沒任何興趣,面對朝臣勳貴,他一向都是率性而為,有時候專戳朝臣的肺管子。

他同堅持真理正義,守護良心的譚曄不一樣。

譚曄大多針對朝臣都是政務,而五皇子懟人從來大多都是私德上,懟的人無話可說,又能生上一肚子的氣很想打他一頓。

偏偏他是五皇子,有皇上護著,萬娘娘疼著,朝臣一旦過分了,靖王殿下也會擋在五皇子身前。

縱然沒有這些人,五皇子自己一人就很能打,入四品鏡的武道天才,幾十個人真打不過。

女侯下意識握緊拳頭,在皇上的兒子中,唯有五皇子最欠揍,看向唯一能約束五皇子的萬娘娘。

微風徐徐,萬娘娘只是笑了笑,似在等女侯的答案。

無奈。

女侯後退兩步,躬身道:“臣若知那人下落,必一劍誅之。”

五皇子無趣道:“不滿外人胡亂揣測非議你,還護著一個冒牌貨,真想扒開你的腦子數數到底裝了多少根稻草。”

萬娘娘攔住五皇子,下顎微揚起,“本宮勸女侯今日別在宮門口等了,皇上正忙,不會見你。”

“不勞娘娘費心,臣有分寸。”女侯不軟不硬回道。

“別管她。”

五皇子催促轎輦快一些,聲音飄入女侯耳中,“我匆匆忙忙往外跑,也沒來得急看一看四哥心心念唸的美嬌娘,四哥病得這麼重,她會不會去看望四哥?”

“會的,要不我出宮作甚?她若不去,本宮就派人去請她,見到譚曄後,本宮猜她就陪在阿陽身邊,否則,譚曄不至於為阿陽規勸太子殿下。”

“為何?”五皇子狐疑說道:“他不是同四哥不大對付嗎?”

“阿陽什麼都可以讓,唯有心上人絕不能讓。”

萬娘娘的聲音漸漸散在風中,女侯轉身拽住看守宮門的侍衛,問道:“是靖王出事了?”

侍衛把聽到的訊息說了一遍後,女侯撫了撫額頭,這皇上還見不見呢?

她著實放心不下一準跑去靖王府的雲薇。

聽萬娘娘透漏出來的意思,一會兒譚三少,大皇子等也會去靖王府,萬一雲薇沒人撐腰,譚曄同穆陽爭執起來,鬧到皇上面前,最倒黴的人不是譚燁穆陽,而是雲薇!

“我改日再來求見陛下——”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壓下了女侯的話語,穆凰舞在皇宮門口勒住韁繩,哭得梨花帶淚,花了妝容,淒厲嘶吼道:“我娘快病死了,我要見皇上!”

侍衛們攔住下馬哭著跑過來的穆凰舞,道:“沒有令牌,沒有皇上詔令,任何人不許踏足宮門。”

“你們沒聽懂嗎?我娘出事了,只有皇上能救她。”穆凰舞拔出寶劍,砍殺侍衛,“讓開,我今日一定要見皇上。”

“你再敢持劍行兇,別怪我等不客氣。”

侍衛們躲閃著卻是拖住穆凰舞的腳步,穆凰舞劍法精妙,一招一式都經過日積月累的磨練,同不敢輕易傷她的侍衛們打了個平手,隱隱佔據上風。

不過,穆凰舞顯然後勁不足,女侯快步上前,揮劍擋住侍衛刺向穆凰舞的刀刃,“住手。”

侍衛敢擋沒有公主封號的穆凰舞,不敢傷到女侯,紛紛收回利刃,不肯讓開,直言道:“沒有令牌同詔令,任何人不得踏入皇宮。”

“見到您可太好了,外祖母,快把令牌給我,我要入宮求見陛下,我娘——她真的撐不住了。”

穆凰舞才發現女侯,哭著搖晃女侯的肩膀,“我娘說,只有皇上能救烈火焚身的她,皇上答應過,答應過她,不能得了好處就翻臉不認人——”

“住口!”女侯恨不得把穆凰舞的喉嚨毒啞,報應果然來得快,她方才同萬娘娘說,好好的五皇子長了張嘴,一會兒功夫,她要被長了嘴的穆凰舞嚇死。

“外祖母——”

“別叫我!”

女侯狠狠推開穆凰舞,失望搖頭:“以前你不是這麼無知莽撞,我教過你的東西莫非都餵了狗不成?還是你從來就沒有把我教你的東西放在心上,一切不過是你哄我玩,在我面前的懂事聽話都是騙我的?”

穆凰舞:“不是,我——我有記得。”

“我問你,女子三戒是什麼?你打小就會讀的教女篇,你再給我背一遍。”

“……”

穆凰舞整口結舌,急紅了臉,“外祖母不想救我娘嗎?等我娘平安,我再背給你聽。”

“罷了,罷了,我早該明白的,你同你娘一個樣,你們一起合夥戲耍我十多年。”

女侯最後的耐心消耗殆盡,步履蹣跚向馬車旁走去,一身的失落難堪,“你真是可笑,又可悲。”

“外祖母——把令牌給我,我要救我娘。”

穆凰舞追著啟動的馬車,“你不是說過最疼我娘,不肯放下她嗎?你還等著我同我娘孝順您,姜氏——她絕不會原諒你的。”

馬車跑遠,穆凰舞跪坐在地上,失望痛哭。

上輩子少女時記住的三戒等等女侯所教的東西,最後證明都是廢紙,無用的,既拿不住丈夫,又沒法在後宅中站穩腳跟。

穆凰舞早就忘乾淨了,重活一世,她不曾想過再去背誦無用的東西,只想著走捷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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