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趕了兩天的工,最後的褲子也完成了。

雖然都是兩身紅衣,乍看挺像的,但細節又有不同。第一件衣服是衣襬處波浪邊,第二件衣服卻是更為大膽,在衣領處就做了荷葉邊的設計,更加活潑俏麗。

但不論如何不同,兩件衣服都是一樣的好看,就一眼就能看出來和這時代大多數衣服格外不同的好看,但要說出格,那肯定又不算。有點掐腰怎麼了?只是比寬鬆好一點,又沒到緊身衣那地步,還想咋樣?你說衣領衣襬做那些花樣是浪費布料?呵呵,有這個條件,女娃子定親結婚的事,一輩子就一次的人生大事,多花費一點穿好看一點怎麼了?

哪怕楊妙華深知自己的不足,這衣服要到行家裡手那兒看了,肯定能說出很多不足來,就她自己都知道有很多細節不能看,手藝著實有些蹩腳,但都掩蓋不了它的好看,最關鍵不是因為本身真的多好看而覺得好看,更多的是因為不同而顯得好看,當然是那種好的不同。

楊妙華細細檢查過線頭,又最後做了一些修正,才把兩身衣服都交到了林淑雲手中。

“好,真好看,多謝二妹了。”

林淑雲把衣服收好,同樣愛不釋手地翻看過後,收好了,轉身出來就拿了一袋米要塞給楊妙華。

楊妙華連忙把手藏起來:“要不得要不得,大娘,你別搞這些。我們之前就說好了的,這是第一回,我也是練練手,二天真有人來找我們裁衣服的話,我們還要一起賺錢的,這哪能收你們的東西?我又不是來幫你們幹活,說來還是幫我自己,大娘你這麼給我的話,二天又啷個算喃?”

“哎呀,一碼歸一碼,以後是以後,這回不一樣,這回是你幫我的忙……”

一個非要塞,一個堅決不肯受,倒是爭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楊妙華說服了林淑雲,也不算說服,實在是人家不受她也沒法兒強塞,這態度擺在這裡,就是她直接給人送家去,顯然也肯定要還回來的,那麼折騰來去的就沒意思了。

“那好嘛,你跟我那麼講理,米都不要就拿兩個隼瓜回去吃嘛,這個你總不能還跟我客氣了撒?”

“要得要得。”

楊妙華收了隼瓜,剛準備出門,孫建林從外面一頭汗地跑進來。

“趕上了,還沒走,楊二姐,你的信!”

他氣喘吁吁,楊妙華還有些驚訝:“啥子信?”

身後孫大山同樣大步流星,卻一臉沉穩:“還有啥子信?你們也是,於知青都走了好久了,說了要寫信過來的嘛,也不去公社問。”

“啊,原來是這個啊!”楊妙華一拍腦袋,“謝了哈,孫叔,我真的都搞忘了。”

其實主要還是沒寄過信,上輩子也就是到後頭寄快遞出去,那也都是自己這邊寄,很少有收包裹的時候,而且那時候都有電話了,家裡是零五年裝的電話機,有東西啥的,郵政的不會送上門也會打電話叫人去取。就是沒電話,也會順帶著就託人捎帶下來了。

至於收信那更是從來沒有的了,就算後頭認了些字,也會寫一些常用字,勉強擺脫了文盲,那也就是自己隨便記個賬什麼的,別的人都不一定能看懂。真要拿起筆長篇累牘寫東西寫信啥的,別了吧,還是不要互相折磨了。到後頭就更簡單了,打電話啊,還寫啥信?有什麼不能電話裡直接說了的?又快又方便。

“二姐你是要謝謝我們,幸好我們記到的,不然你這麼等下去,收不收得到都不好說。”

孫菁菁這麼一說,楊妙華恍然驚覺,還真是啊,她怎麼忘了,這些信件都是要先送到公社,那裡可還有個謝發強跟他們不對付,真把信給他們昧了,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他們哭都不知道哪兒哭去。

“厚臉皮!”林淑雲在孫晶晶腦袋上拍了一下。

楊妙華趕緊開口:“是多謝了,麻煩孫叔了,耽擱你們去跑哦。”

孫大山已經走到屋裡坐下,聞言擺擺手:“哪有那些,我們就是順便問問,再說也是有我們的信,一起就拿了,不算事的。”

“他還給我們寫信了啊?就於知青?”孫菁菁顯然很是驚訝。

有了書信,楊妙華也不走了,說會認字,她其實也還是沒那麼多信心,要留在這裡等孫菁菁幫忙讀信,還可以順帶又認點兒字。

雖然驚訝,拆信的時候孫菁菁也一點都不扭捏,自己先快速掃了一遍,其實信並不長,就是簡單報個平安,說自己已經到了家,進了機械廠成了一名車間工人,還說了自己的工廠名字和現在的地址。

“就這些啊?沒了?”張桂花不知從哪裡冒出來,聽完孫菁菁所念,一臉的大失所望。

孫菁菁:“啊。”

“就沒說點別的?”張桂花探頭出來看,似乎一點都不相信,孫菁菁很無語地把信紙展開,只不過這也是無用的,張桂花根本就不識字。

之前孫菁菁不是沒教過她,可她自己學得慢,後來嫌又累又無用,乾脆都不學了,搞得孫菁菁背地裡也跟親媽說了幾次。

偏生張桂花不認識字就罷了,卻當真湊上來看了又看,最後一雙眼睛還盯在孫菁菁那張如花似玉的臉上,嘴裡嘟囔:“他說這些幹嘛呀,也不知道寫給誰的,我們家還能有人給他寫信咋的?”

孫菁菁先還不以為意:“說不定就有事兒找到他呢?唉,奇怪,他不是益省人吧?怎麼會在省城……”

話沒說完抬眼對上大嫂那探究的目光,忽然後知後覺懂了什麼,一張臉漲得通紅,卻不是羞的,那是給氣的。

偏生張桂花毫無所覺,以為自己揣測成真了,眼神意味深長起來:“對對對,你們年輕人,就是該多寫信,多瞭解一下——”

“好了,莫在這裡擠著了,來灶屋煮飯了。”林淑雲一把拉走了張桂花。

孫菁菁氣得一揮手,還沒法兒說什麼。

搞得剛剛拆開信勉強讀了一半的楊妙華也是尷尬無比,她也是過來人,如何不理解張桂花的心思?

就跟村裡人覺得孫家老二老三是香餑餑一般,在更多人眼裡,於書彬又何嘗不是個香餑餑?尤其是張桂花。

只是沒想到她會做得這麼直接,都不知道該說是人傻又天真單純想撮合還是故意噁心人的。

主要這段時間孫菁菁跟她一起裁剪衣服,使用布料起來難免就有這大手大腳,張桂花身為嫂子,比終歸要嫁出去的孫菁菁更有當家人的意識,自然會看不慣,雙方互相避著,但其實隨著孫菁菁待在家的時間越來越長,姑嫂間的矛盾已經是愈發明顯了。

“對,他不是益省人。”楊妙華還是懂如何化解尷尬的,彷彿剛剛那一幕沒發生似的,自如接話,“就是不曉得他咋個到了省城。不過對我們來說還是好撒,二天跟他聯絡啥子的還是要方便點嘛!”

她說著又揮起手裡的信:“菁菁,你快來跟我念下,好多字我都還認不到。”

她還真有點擔心孫菁菁被這麼一刺激,來個避嫌什麼的就麻煩了。

她可是還有更多盤算呢,雖然沒有孫菁菁好像也能做,可有她總歸是更好。

好在孫菁菁實在是個可愛的小姑娘,雖然被自家大嫂那麼調笑一下是挺不舒服的,但不至於為了她說幾句就要搞什麼自證清白拉開距離,為了蠢人不值得。

她沉了一口氣,拿起楊妙華手裡這封信讀了起來,這封信稍微長一點,內容也差不多,先是感謝了楊妙華夫妻對他的幫助,又說送的灰包蛋好吃、鞋子合腳……就一堆感謝的話,剛剛孫家的信裡也有,孫菁菁都給略過了。然後就是說了自己的工作和住址之類的,基本相同。但比給孫家的信更多內容在於他還主動說了,如果楊二姐有什麼需要的,有關機械方面的,他可以幫幫忙。

楊妙華眼睛頓時一亮,她覺得自己這可真真是時來運轉了:“好啊,這個小於,我本來就說著想弄縫紉機什麼的,還尋思我這不知道從哪兒去弄呢,他這倒好,有本事進了機械廠不說,還真能給我使上勁兒,說不得我這縫紉機還真要弄到了!”

想要縫紉機,倒不是楊妙華單純嫌累,主要是她清楚地意識到機器有很多人手工做不到的地方,還方便快捷。

關鍵像她現在這樣做衣服,好看是好看,但農村裡,人家還未必會找上門來找你做,為啥呢?你手工可以做的,人家難道就做不了?但凡你做了個樣子傳出去了,大家喜歡不能自己仿著做嗎?這年頭的農村就沒有幾個懶女人的。你說什麼高階繡工那肯定沒有,可照貓畫虎,仿著樣子做件衣服穿穿那還是能行的。

到時候除了真正家裡條件特別好,在農村地位很特別,不想和別人穿一樣,想要與眾不同的那麼極少數幾個人會來找她做衣服,基本就找不到別的客人了。那得少賺多少錢哪!簡直都不掙錢了!

最好得有個縫紉機,僅憑人手一針一線連上大半天的,縫紉機咔咔一頓踩,三五分鐘就能搞定,而且能比大多數人都縫的更密更好,到時候不僅可以做衣服,就是縫縫補補的也可以做——這年代,買衣服做衣服的真不多,可誰家都有個縫縫補補的時候。小到襪子內褲,大到床單被套,都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用縫紉機能解決多少事兒啊!

便是不掙錢,有這麼個東西在家裡,絕對都能把人際關係搞好了。

楊妙華早就想到了這點,只是苦於不好說出口。她也怕給人添麻煩啊,也是還有點心眼子,怕孫叔聽到了,人家有路子,先去弄了縫紉機回家來,到時候她能咋辦?還能搬她家裡去?

其實她還真想多了,孫大山要有這路子,早就弄到手了。誰不知道縫紉機是緊俏貨啊?

這回好了,真是打瞌睡有人送枕頭,就連孫菁菁聽了都說好:“還真的是,我也覺得有縫紉機肯定方便,二姐,那我們現在就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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