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書彬很擅長上綱上線,三句話不離公社,倒不是他沒別的辦法,而是他早就看明白了,對這些山裡的愚夫愚婦,就得用這種恐嚇的辦法。他們中大多數人都是如此:有各種小心思壞心眼兒,會嫉妒會造謠會暗中挑唆排擠,但又並非什麼十惡不赦的大奸大惡之輩,更沒多少真正上得檯面的鬥爭手段,只消用更高一級的能夠管束他們的官來威懾一下就足以達成目的。

正所謂小人畏威不畏徳。跟他們正兒八經講道理是沒用的,就得用特殊手段。

而他這般表現,果然很快就激怒了方良幾人,或者說,震懾起了作用,他們不如一開始那麼理直氣壯了。

說來,於書彬對山裡人的認知固然有一定道理,但他顯然並不明白另一層:這些底層小老百姓,對於見官什麼的是真有點害怕的。封建認知根深蒂固,哪怕已經是新華國了,那些封建殘餘仍舊讓他們本能對當官的感到瑟縮和畏懼。別說他們此刻本就心虛理虧,便不是他們有錯,面對於書彬這樣明顯與他們存在巨大階層差距的存在,嘴硬吵兩句還行,其實心底仍是發虛的,一旦要來真的就更怕了。

羅小梅氣得直髮狠:“誰針對你個知青了?那明明就是他們娃娃些一起玩,又跟你沒關係,你自己摻和進去的,怪他們幹啥?你還不如說明了!裝個什麼裝?你算趙蘭珍什麼人在這裡出頭?有本事你讓楊來娣自己來,不要臉的虧我以前對她那麼好,現在巴上好路子了,一腳踢開我不算,這是還想弄死我啊!早知道她是這種人,我真是話都不會跟她說一句,也沒有今天這倒黴事兒!”

哭腔都裝出來了,這表演實在用力過猛。

於書彬心中吐槽,但真正讓他惱火的還是這吐出的實話。

果然,這大人分明就知道。

甚至他猜測的完全就是對的。

之前兩方都說得沒錯,方大方二再是記仇,小娃娃能懂多少呢?竟是那麼多人大欺小地針對一個女娃娃,除非是聽了家裡大人的話。

看這羅小梅的態度也便知道了,是真的很不要臉,把欺負人的行為定性為孩子間的玩鬧,於書彬都氣笑了:“玩兒?把人推河裡不讓起來是玩兒?往人身上潑水丟泥巴是玩兒?你們可真會玩兒啊!那一定也不介意我這麼帶你家娃出去玩兒吧?我也就是跟他玩兒嘛,放心,我是大人,絕對比他們小娃娃有分寸。”

他說著裝作伸手要來奪人。

羅小梅懷裡還抱著一個呢,急得站起來,也不顧什麼臉面,直接就往於書彬身上撞,嘴裡乾脆還喊了起來:“你是不是想耍流氓啊?我告你亂來啊!你來啊,你過來試試!”又大聲喊叫,“有沒有人啊!快來人啊!有人耍流氓啊!”

一瞬間,於書彬都蒙了。

他覺得自己又開了一回眼界——以前他接觸的女人不管是母老虎還是懦弱老實人,可都沒有這樣拿自己來碰瓷的,可真正是沒臉沒皮至極了。

但他反應還是很快,幾乎是彈跳一般往後退開了,還使勁兒撣著被羅小梅剛剛沾到了的衣角,晦氣,真是太晦氣了!

“呵呵!你來啊!我告訴你,沒你這麼欺負人的!”

羅小梅卻以為是自己的計策起效了,登時得意起來,臉上露出毫不遮掩的惡意。

“我們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你以為替人出頭能得什麼好下場?我呸!”

她狠狠啐了一口。

於書彬又是往後一跳,純是給噁心的。

但他並沒有就此被嚇退,相反,愣怔過後他簡直是勃然大怒。

好傢伙,向來只有他耍無賴收拾別人的,還頭一次有人這麼碰瓷到他頭上來。

“你以為楊來娣是什麼好人?你跑這麼快你以為別人就覺得你好?一個背後說人話的賤人,虧我以前對她那麼好,我——”

羅小梅還在罵罵咧咧,她大約是覺得這局贏定了,畢竟於書彬還是個大小夥子,年輕愛臉面,而對付這些城裡小夥子,用這招絕不會出錯。她臉上甚至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這位大姐,誣陷人之前也不照照鏡子的嗎?”於書彬站定了身子,驚訝的臉色全變成了冰冷,眼神更是冷冽,目光從上到下毫不避諱打量羅小梅,“你是什麼貨色也敢訛我?哪裡來的勇氣?哦,是比城牆倒拐還厚的臉皮嗎?”

大院一霸這張嘴損起人來也是極狠辣的。

一邊說一邊欣賞著羅小梅猛然間變了的臉色,他卻又抬頭去打量這黃土泥牆圍起來的室內,又是一聲高高在上的冷嗤:“哦,我沒注意到,你家根本沒鏡子。也就怪不得沒點兒自知之明瞭。”

“你、你、你……”

這時候外頭已經有人在看熱鬧了。

“本來是不想太跟你們計較的,非得逼我,那就如了你們的意。”

於書彬冷笑一聲,轉頭就拍拍手,比羅小梅還積極大聲的招呼人過來:“別看熱鬧了,我要告這一家子教唆孩子毆打知青,見我上門還要訛詐我。誰去給我把隊長叫來我給誰兩毛,叫來大隊長五毛,叫來公社幹部一塊!”

這聲音太大,圍觀眾人譁然。

“什麼情況?”

“真的假的?”

“咋了咋了?”

交頭接耳,還有完全沒搞清楚情況的,倒也有人聽清了後頭的,那是飯碗一放,飛毛腿就衝出去了。

“你、你想幹什麼?”

這發展是完全出乎羅小梅乃至方良家人意料的,最先醒過神來的還是方良。

他終於不能再端坐上把位顯示他一家之主的絕對地位,而是彷彿火燒屁股般跳了起來。

“年輕人,你嫑亂來哈!”

“我告訴你,就算你是知青,敢耍流氓,你也跑不了的!別以為你有點錢就了不起!”

這種威脅於書彬根本無關痛癢,除非這家人能殺了他,否則這事兒他就非得鬧大了,這輩子沒受過這種氣!可這些人有那個膽子嗎?就算真敢下手,做得到嗎?話又說回來,真以為把他流放這裡就沒人管了嗎?他那些錢啊票的怎麼來的?他自己也不是站在這裡任人宰割的。

而且,他其實也是有點遷怒了,如果不是他在這裡,換了個別的普通知青,遇到這種事兒是不是就只能認了?男知青被碰瓷,女知青被侵害,之後就被捆綁在一起無法掙脫,這簡直是太可悲也太令人憤怒了!

可能一般人不會知道這些事情,但他卻是有所聽聞的,而且他還深知一個道理,能鬧出來的也是極少的個例,這代表知青下鄉的這些年裡,類似事情肯定還有不少。連他都知道的,家裡會隨便選個地方放他來麼?

懲罰而已,又不是真要他的命!

故而於書彬是極有底氣的,只冷笑:“還說自己不是訛詐,真當自己是什麼天上的仙女兒,什麼話都趕往自己身上貼,也是夠不要臉的。”

“我說小的怎麼就不學好,原來是上樑不正下樑歪!老的為老不尊,竟然還真好叫兒媳婦出來訛詐,當我是年輕人抹不開面子好擺弄嗎?我還就不受這個氣!”

“今兒這事兒不說明白了,我不只鬧到公社去,我還要鬧到縣城去,我要去革委會問清楚,我們知青下鄉到底是為了支援農村建設,還是給你們這些不要臉的訛詐的!”

“想欺生,還想以多欺少,不如試試我們到底誰的拳頭厲害!”

其實不只方良就是圍觀的大部分人都是跟他一個想法,羅小梅這麼亂嚷嚷是不對,但她當媽的也就是太護孩子了,也沒鬧出什麼事兒來,這個於知青還這麼大鬧特鬧上綱上線實在是有些討厭。

當然,其中不乏本地人抱團以及向著本家人的意思。

就是隊長楊東林被叫來之後,其實一開始也是想把這事兒糊弄著摁下去的。這不只是抱團,更是屁股決定腦袋——誰也不想自己管的地方鬧出這些麻煩事兒不是?

然而於書彬的態度很堅決,他不接受任何和稀泥,把前後都掰扯明白了,當然,他也是絕口不提趙蘭珍的,只說自己被這群孩子針對欺負,開口閉口就是“這次是扔泥巴,下次說不定就是石頭了”、“小孩不懂事必然是大人挑唆的”,然後又說到羅小梅對他的汙衊和訛詐,“這就是欺負針對外來知青”、“分明就是赤果果的訛詐”,更說是對他人格尊嚴的侮辱,給他造成了極大的精神傷害。

因而,他要求這家人給他道歉,並且要賠償他的衣服損失。

楊東林按不住他,就只能去按方良家的,總之這事兒就必得有人退一步。既然於書彬不願意退步,那就只能是方良家的,誰讓說下來這事兒本來就是他們不佔理。

羅小梅還在那裡嚷嚷著什麼孩子玩鬧不是欺負知青,只讓楊東林十分惱火。

便是村人之間孩子打鬧,有互相惹到弄到的,別人家長上門理論,你這邊有錯在先的家長不說賠禮道歉,也得教訓孩子意思意思一下。更別說這還是打了知青,可算得上是招惹到了真佛,你不說好言好語解釋,你還又護犢子又扯那有的沒的,不就是送上臉去給人打的嗎?

楊東林勒令之下,又還有說要到公社去的,羅小梅到底是不敢繼續叫囂。

不過,低頭道歉是勉強可以的,但賠償衣服,這卻萬萬不能答應。

臉可以不要,但錢是真重要啊!

“那又不是我們娃娃兩個弄得,還有那麼多家的娃娃,憑啥就找我們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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