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的沒問題!有問題,有很大的問題!

楊妙華聽他這幾句簡直是火冒三丈,偷著砍還不夠,被人抓現行還好意思直接開口就要,這得是多大的臉啊!當了小偷還不夠,是直接當強盜來了是吧?

她還偏就不慣著!

“三叔你這話說的,偷就是偷,搶就是搶,倒也不用說得那麼客氣。說實話,換了之前竹子是才栽的還沒長几根,我們自己都小心呵護著不敢砍。你們有急用非要砍也不是不行。畢竟你也是長輩,確實你非要砍我們也攔不住,沒得辦法。但我就怕你砍不得。”

楊三叔聽她說的就不像好話,一股陰陽怪氣的味兒,耐著性子聽到最後:“你啥子意思哦?啷個我就砍不得了?你硬是捨不得就明說,不要在那裡鬼扯。”

“那好嘛,我就明說了,三叔,我敬你是老輩子,你偷偷砍竹子,沒砍倒也就算了,我當沒這回事。但是現在我出來了,不能砍了哈。你自己看看,我就栽了這幾窩竹子,今年才長了這麼幾根起來,你現在就給我砍了,以後怎麼發起走?那竹子還長得起來嗎?”

“我就說,你硬是……我就砍兩根,哪裡有影響嘛!”楊三叔臉色不耐,有點生氣,只不過看著趙福安也在這裡,再怎麼沉默寡言木頭人,那也是個壯年男子,他沒直接開罵——主要這活還是得交給家裡女人來。他只是拉著臉,覺得自己好聲好氣夠給面子了,“還啥子偷不偷的,你硬是年紀輕輕的嘴巴啷們這麼尖【1】?我就是砍那麼一兩根,又不是給你把根都一窩挖了,砍個竹子就偷不偷的,說些話真的點兒都沒得哈數!趙福安你還是勸到點,這剛生了娃娃還不積點口德,怪不得又是個女,自己都這個命了還不曉得好生做人……”

最後幾句就是純粹的咕噥了,估計他自己也還要點臉,沒直接碎嘴子的喊出來,但那嘟嘟囔囔的樣子也足夠讓人氣憤。

換了上輩子的楊妙華,早些年聽這話會畏畏縮縮認命頗受打擊唯唯諾諾,晚些年潑辣點敢鬧了,絕對是一點就著,要衝上去跟人撕吧。

但現在的楊妙華兩邊都不佔,哪怕其實心裡真挺生氣的,面上也沒怎麼明顯,只是冷著一張臉看起來就不好惹:“我這才說幾句就嘴巴尖了?三叔說這麼多那又是啥子?你是老輩子,我也懶得說那些沒用的,三叔,說明了,這竹子是我那個死老孃託夢要的,專門栽在這裡擋溝風的,我們都不敢砍,你要砍你就砍嘛,反正到

時候她肯定不能再來找我了。”

“嘖嘖嘖,說啥子話在這兒嚇人呢?”李桂花抄著手過來了,估計是聽到喊聲就出來了的,這會兒迎上前,“楊來娣,你真的是會鬼扯,這都啥子年頭了,還興這些?你騙騙你大姐就算了,這種話就不要拿出來騙我們了。沒意思的。”

“那啥子有意思嘛?”楊妙華知道今天這事兒不能囫圇過去,這是第一個,不說清楚了,哪怕他們暫時退了,也不能保證以後就不會偷偷砍竹子——實際上,這也是一開始她要栽竹子趙福安會反對的原因,生產隊這些人可沒那麼老實,尤其把他們家當軟柿子都捏習慣了,能輕易就放棄佔便宜嗎?

說真的要不是今天在這砍竹子的是姓楊的長輩,她真的能提刀追人跑。非得把第一個伸手的就給打痛不可。

都說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這砍竹子也差不多,破她風水就是要逼他們一家走黴運,這能忍?這絕壁不能忍!

“管你們啥子意思,我就一個意思,我這竹子不準砍。”

楊妙華亮明態度,語氣當然算不上好:“哪個砍我就去找哪個,真的是沒得天理了!栽我媽墳前的竹子,給我媽栽的竹子,敬給死人的東西都敢動,是想咋個嘛?當真我媽託夢給我沒找到你們,反正就我遭罪是吧?”

“哪個敢砍竹子哪個敢讓我日子不好過,我就跟哪個沒完!”

楊妙華直接放下狠話。

聽得旁邊的趙福安都惶惶不安的,拉著她的胳膊拽了又拽,畢竟是長輩,這麼說話還是不太好的。

“咋子嘛?別拉我,你們不害怕我還害怕,當真專門整我一個人是吧?”

她這本來也沒說謊,砍竹子壞風水,那不就是整她嗎?

這模樣就是李桂花都嚇了一跳,主要是這個年紀的楊來娣硬氣的時候少,說真的,她之前要是能這麼硬氣起來,那竹子也不會栽不起來了——竹子又不是什麼難活的東西,甚至不需要人管,他們這兒氣候也適宜,這麼幾年都風調雨順的,啥竹子還能種死啊?本質上都是長起來點就給人偷偷砍了。甚至不用偷摸,明砍她都不敢說啥的。

在李桂花看來,沒道理以前都能砍,這會兒不能砍了吧?那簡直是笑話。

想通這點,她也回過神來:“哦喲喲,這真是會扯喃!楊來娣你啥子語氣,我就問問你啥子語氣?你還曉得我們是老輩子【2】啊?你就這麼跟我們說話?忤逆不孝的小心天打五雷轟哦你!真的是現在日子好過了噶,翻臉就不認人了,用不到我們了,砍兩根竹子都要驚叫喚,還扯啥子死人活人的,跟你說了嫑拿這套來嚇人,你嚇得到哪個?”

她比楊妙華還能說,拍大腿就大喊起來,生怕別人聽不到似的,就要宣講宣講,讓大家看看這個楊來娣的小氣嘴臉:“聽你在這兒鬼扯,還做夢託夢,你媽死的時候你才多大?奶都沒吃一口你還記得到她的樣子啊?還夢到她,我看你不是夢到鬼了,是你個人在這兒打胡亂說地鬼扯!一天到晚專門想這些來嚇人,你不就是翻臉無情嗎?”

“你自己說說,以往我們家對你們咋個樣?借糧沒借嗎?沒照顧你們嗎?哦喲喲,現在砍兩根竹子都不讓,不曉得的看你這樣還以為我挖你屋頭金樹銀樹一樣,吱哇亂叫的,真的是沒得一點感恩的心腸,你真的是心腸太壞了!你媽死了這麼多年,就因為生了你才死的,你還編這些話出來說她,還啥子死鬼託夢,她要那麼整你不早就把你帶起走了?真的是黑心爛肺的,說得出來哦你……明明是你個人命裡帶衰,克父克母的孤人……你真的是好意思,真的是用不到人就這個樣,越有越摳……”

她一樁樁一件件數落著楊妙華的“罪行”,同樣說到楊妙華早死的親媽,說她克父克母那簡直就是殺人誅心。

好在上輩子類似的話聽得夠多了,一定程度上已經免疫了,楊妙華只是冷笑:“是撒,三嬸孃你說怪不怪,我媽死得早啊,我都沒見過她,但我做夢就曉得那是她,她也沒喊我做別的啥子,就是說冷啊,冷的遭不住,那山上的溝風吹下來,陰嗖嗖的哦,她說在下頭吹到風冷啊,就喊我在團團轉轉【3】給她種點竹子,擋到點風,你說我當兒女的,還敢不做嗎?”

最後還不忘補上一句:“你也別說她沒找我,不然我那大兒咋個沒了的?”

楊妙華說這話很嚴肅,一點沒有說謊,因為上輩子聽了風水先生的話之後,直到現在她都是這麼認為的——克不克父不好說,但她媽確實是因為生她死了的。那能對她沒點怨氣嗎?所以她堅信兩個兒子都沒養住肯定有她媽有這個風水的原因,說不定就是她媽把她兩個兒子接下去的。

“嚯嚯嚯!你真的是越說越嚇人,哪個信啊!那死鬼都死那麼多年了,還敢跑出來?你還這麼聽話,你不曉得拿個篩篩【4】去墳頭堵到就是?”

這片土地的山裡人有種特別神奇的認知:一方面,他們有著絕對的祖宗崇拜,哪怕信佛通道都比不過信祖宗,逢年過節啥的給祖宗燒香供奉是必不可少的,那是真心祈求著祖宗保佑;另一方面,他們又對死人極其忌諱,就說夢到死去的親人這個事兒,在這方人看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兒,畢竟人死了就是鬼,鬼那就是陰氣煞氣的存在,死人入夢,那就是陰氣纏身,這個人都要走背運的,是非常倒黴和不幸的事兒,到了這個時候,死去的親人不是親人,長輩也不是長輩,祖宗更不是祖宗,統稱死鬼子,反正一句話,死了的都別來沾身。

而對後一種情況,更是有各種解決辦法,什麼撒米撒黃沙撒火藥……李桂花說的是最簡單粗暴的,就是拿篩子去蓋在墳頭上,直接堵住死鬼出來的路,都不能出來了,就更不能作妖了。

(PS:只是客觀闡述主角此時思想的侷限性和時代地域背景,並非宣傳封建迷信。堅持科學唯物主義,拒絕一切封建迷信。)

李桂花說著就給自己壯了膽氣,一叉腰,青天白日的她還怕墳頭說鬼?

她甚至直接吩咐起她男人:“砍,繼續砍,我倒要看看那個死鬼子是不是敢來找我?等回去我就拿篩子過來給她蓋到!來我屋頭也有的是黃沙,只要她敢來!砍,我就不得怕!”

有她頂著,楊三叔什麼都不用說,當下真轉身過去就繼續揮動彎刀。

“你敢!說了不準砍!”

楊妙華紅了眼,直接衝過去。

才跨出兩步就被李桂花攔住,她急得大喊:“趙福安你去攔到!攔到他,不準砍!真的砍不得啊!”

趙福安哪有這種膽子?本來就沒那麼豁得出去,被李桂花伸手就給抓住了,誰知道她還直接戲精上身地大喊起來。

“啊喲,打人了啊,打老輩子了啊!忤逆不孝啊!天打五雷轟啊!來來來,你們打我,打死我,我看你們還要幹些啥子!”

她畢竟是年紀上去了,真很能豁的出去,拖住楊妙華的同時還一個勁兒就往趙福安身上賴。

慌得趙福安一個大男人簡直是手足無措。

楊妙華也不傻,一見這場面,知道論撒潑耍賴攔人,他們根本不是對手。

這根本不能講道理,嚇也嚇不住,人家直接就明搶了!

可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他們砍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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