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東西?什麼大東西?

他們這兒還能有什麼大東西?

難道是野豬?!!

送走了孫菁菁之後,楊妙華自己還想了好一會兒,靈光一閃,某個她曾謀劃一時最終又被遺忘在記憶角落的事情冒了出來。

她激動得一拍大腿:“趙福安!趙福安!”

“咋了咋了?”趙福安就在屋後清理糞坑呢,聽她喊得厲害,還以為是出什麼事兒了,丟下糞勺就往屋裡跑。

“你慢點,別把東西摔了。”糞勺落地上“哐”那一聲都聽的楊妙華心疼,這要摔壞了買個新糞勺又得花錢!

趙福安上下看她:“你沒事兒啊?”

“我能有什麼事兒?我就想問你……蘭珍。”楊妙華看到了一個小腦袋,隨口就把人支了出去,“你去把糞勺揀回來,看看摔壞沒有。”

趙福安只覺得她現在鬼鬼祟祟的,彷彿是有什麼喜事兒,但那手卻又在發抖,他更慌了:“你這到底是怎麼了?”

“噓!”楊妙華還走出門看了看,才拉他到門後,壓低了聲音,“我問你,孫叔是不是叫你去抓野豬了?”

“你怎麼知道?!”趙福安都快跳起來了,但很快又反應了過來,皺緊眉頭,語氣裡已經有些不高興了,“林大娘跟你說的?”

只聽了前一句,楊妙華已經滿意了,臉上的笑容壓都壓不住。

要說這輩子他們就是走運呢!

上輩子,也差不多就是這個時間段,她就聽說東風公社有人在山裡抓到了野豬。野豬啊,那是野豬,大野豬,全是肉啊,多大的事兒多大的新聞哪!別說東風公社了,就這附近幾個公社都轟動了。

誰能不好奇呢?哪怕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分到一塊肉,大家對這事兒也津津樂道,那時候窮得飯都吃不飽菜裡沒有一滴油的楊妙華,也是打聽了又打聽,把人家在哪裡捉到野豬啥啥的都打聽齊全了。

其時還有不少社員聽說了之後,都跑去那山裡尋找,想要試試運氣的。畢竟,農家自己餵豬,一年到頭豬草不能斷,還得間或喂點豆子紅苕啥的,也就長個百三四十斤,還得上交足夠的任務豬後才能有剩給自己的,甚至根本就沒有剩的,所謂“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就是餵豬的人家一年到頭也根本吃不上什麼肉。

當然,所有後來去尋找的人都根本沒有一個再找到的。倒越是襯得那幾個人運氣卓群。

這般下來,楊妙華想不記住那事兒都難。

之前她讓趙福安厚著臉皮跟孫大山進山,根本目的就是在這野豬上頭。

而跟孫家走得近了之後,她才知道原來孫家就在和尚廟那邊打獵活動,可不就巧了,東風公社那幾個抓到野豬的地點就在那一片,當時她就覺得妥了,等到了時間因勢利導一下也很容易,不會讓人覺得很突兀。

後來嘛……額不,應該說到現在,還是那句話,她把這事兒給忘了。

這個遺忘有客觀原因也有主觀原因,客觀嘛,就是最近忙碌的事情有點多,東想西想的操心的也有點多,再加上一孕傻三年,如今生活也比較好了,對於吃肉已經不是那麼急切了,就模模糊糊給忘了。主觀呢,其實也是她自己思量過的,覺得現在這樣也不錯,趙福安既然跟著孫大山也不是吃白飯的,那她也沒必要太刻意送這種機緣過去——說她不信佛了吧,前世畢竟供奉了大半輩子,對這種機緣運道之類的還是很信的。之前自己窮得都要餓死了,急切想要改善生活,能想到什麼好處都想給劃拉到自己碗裡。可如今自家生活好點了,她就忽然矯情起來了,覺得那畢竟是別人的東西,她都重活一輩子了,有這種運道了,再去搶別人的好像就有點說不過去。這種思維之下,潛意識中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可你說一個人真有那麼高尚嗎?那也不見得。尤其是楊妙華這種生活水平還很低的人。

比如此時此刻,當知道孫家很有可能就是要去抓野豬的時候,她的心瞬間就活了。

人性到底是自私的,楊妙華還不知道有句話叫做“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但她現在其實就是這麼做的。道德感這種事情,在別的事情上可能是正確,但在這種時候,就顯得矯情了——自己也沒過幾天真正的好日子呢,就操心起別人來了。反正她自己這會兒反思一下,是覺得自己巴上孫家之後好像有點飄了。

她就是利用前世的訊息又怎麼了?她上輩子苦了那麼多年就沒幾樁好事兒,拜了那麼久的觀音神佛也沒能給她一個好結局,如今順心而為給自己弄點好處過好生活又怎麼不可以了?又不是要去害人。

這麼想想心裡順氣了。

但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她根本都還沒刻意提示啊,這純純是孫家人發現,是人家提出來的。

而上輩子發現和抓住野豬的可不是孫家,也沒聽說他家這時候有去抓過野豬的,對,當時還有人就這個話題問過呢,畢竟誰教孫家在附近幾個公社都出了名的打獵厲害,要說打到野豬的是他們都沒那麼讓人驚訝,正因為不是,才讓人驚訝,有些或是好奇或是看好戲的就問過,或者說嘲諷過,孫家人的反應也很平淡,說這種事要看運氣。

楊妙華對這句話記得也很清楚,因為她在大家眼中就是沒運氣甚至可以說倒黴透頂的人,能不記憶清晰嗎?

可如今,孫家人竟然發現了野豬,還準備去打野豬,這簡直就是與上輩子完全不同的發展。而在這其中,唯一的不同就是她家趙福安摻和了進去,這是不是意味著,這其實是他們家才有的這好運氣呢?

由此可以看出,上輩子被人說了一輩子運道差的楊妙華,對所謂的運氣是真的很執著了。

當確定的這一瞬間,她的歡喜已經不只是溢於言表了。

甚至都沒注意趙福安的表現,喜不自勝之下只一個勁兒說:“好,真好,我跟你說,這回咱們可真是走運,一定得去,這可是大好事兒。”

這時間基本對上了,而且上輩子他們這地兒鬧野豬也就那一次,當時東風公社那幾個還都只是普通的莊稼漢,抓野豬都沒一個受傷的,所以聽到說打野豬,她根本沒在怕的,滿腦子只有興奮。想想也確實沒啥好怕的,那幾個普通莊稼漢都行,趙福安可是跟著孫家父子這樣的行家裡手去的,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趙福安的臉色卻越來越差:“你都知道什麼就好?這事兒哪有你說的那麼好?”

說著話他心裡難得對林大娘生出了埋怨。

就是因為自家來娣挺著個大肚子,他想了那麼久都還沒把這事兒告訴來娣,就怕她知道了憂心,譬如他,知道了這個事情,不管參不參與,腦子都會為此煩惱,無知反而是一種幸福!林大娘怎麼能跟來娣說呢?

難道這是孫叔的意思?看出他猶豫不定拖拖拉拉的,就告訴來娣催他答應?

這聯想更讓趙福安不高興了,甚至有點憤怒。

老實木訥不善言辭的人未必就沒有自己的想法,沉默寡言也不代表他們就真的沒有脾氣。順從和聽話是出於尊敬,是因為內心願意,但並不代表就可以被人隨意安排。

“我不去!”

“對啊,得去!這是好事兒,孫叔想著我們,才會喊著我們一起去,我們當然得——什麼?你剛才說什麼?”

楊妙華自顧自說到一半猛然打住,過分歡喜而放飛的思緒也終於都收了回來。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趙福安,後知後覺發現他竟然不高興,現在還在給她甩臉子。

“我說我不去!”趙福安咬牙,本來還猶豫不決的,這會兒倒像是被激出了反骨,“你以為真是什麼好事兒?我告訴你不準答應,我不會去的。”

兩口子雖然也經常有拌嘴的時候,但趙福安這種狀態還是很少的。

“啊?”楊妙華都愣了一下,倒也不是很生氣,就單純的疑惑,“不是,為什麼不去啊?”

難道是覺得野豬太大去打野豬太危險?

也是,野豬畢竟不同於山雞兔子,那是真正的大東西,上輩子東風公社那些人抓到的野豬據說有兩百多近三百斤呢,那是好幾家人,家家都拿了不少肉回家,家豬可是很難養到那麼肥的……楊妙華擦了擦嘴角流下的口水,還是試圖勸說:“其實吧,野豬雖然聽起來可怕,但是有孫叔他們在,應該也沒什麼太大的危險,你就想啊,孫叔還帶著自己兒子呢,有危險的話肯定不可能這麼坑自己吧?再說,孫叔不是還有槍嗎?還能對付不了野豬?”

她說著說著也有些心虛起來,想到自己聽到說野豬就催他去,她是重活了一輩子知道沒危險的,可趙福安不知道啊!就是在他們本地,關於野豬的傳聞也就只有一些老輩人還在提起——真的很多年沒人見過這玩意兒了。而這種傳聞有些久遠的東西,也必然都帶上了一些危險的傳奇色彩,趙福安會有所畏懼也是正常的。說不定心裡還不爽自己這麼不顧人死活呢。

楊妙華覺得自己理解了趙福安的憤怒,更加努力解釋:“我說真的,我不是說這事兒就完全沒有危險。但是吧,我們還是得相信孫叔的是不?你信不信,其實就是沒有你,孫叔也能打到這大東西?哎我這看不起你啊!真的!趙福安,你看,人家提前都在做偵查了,這就是早有準備,肯定是心裡有數的。這喊上我們純純就是好心帶我們,是拉拔我們一把,你呢,就是去出點力氣,還是搭順風車……哎哎哎,我不是說你不重要……反正我的意思就是,只要聽孫叔安排指揮,這大東西就跑不了,我們也指定不能出事兒……”

楊妙華覺得自己能說的都說了,怎麼趙福安還是瞪著人不開口呢?這多好的事兒啊,怎麼還能這麼不上道呢?

“你到底什麼個意思你就直說吧!”她也有點惱了,“我就說你這什麼態度,人家不管怎麼肯定是出於好心,你就算不願意去,好好說就得了,至於做出這麼個樣子嗎?人想幫你倒還欠了你了?!”

趙福安憋了許久,終於咬牙發狠:“你知道個什麼?野豬?那根本就不是野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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