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三個孩子又哭又鬧，甚至還在地上打起了滾。
最終還是於書彬看不下去，“幫”著羅小梅給一手一個拎了出去。
門“砰”一聲關上，霸道的香氣還在，但這一門之隔卻是徹底杜絕了他們的念頭。
經過這鬧騰，外面已經有人在看熱鬧了，都是些先一步回家做晚飯的婦女，看到羅小梅母子四人的樣子，都忍不住幸災樂禍起來——人就是這樣，他們也沒佔到便宜，憑啥羅小梅就想跟著上去佔便宜？這下被人趕出來了吧？活該！
“真是不要臉，以前也沒見她跑這邊來，現在人家日子好過了倒是跑來了。”
“還以為楊來娣傻呢，都跟那家人攪到一堆去了，還稀罕她啊？”
“就會裝可憐，把別人當傻子，這回碰到鐵板了吧？”
聽到這些議論聲，羅小梅愈加羞憤，之前打孩子更多都只是作秀，這也是她一直以來的慣用手段，誰知道那個於知青簡直是鐵石心腸，楊來娣那個賤人更是沒說一句好的！這會兒被外人看了熱鬧，她卻是真的怒極攻心了，看到自家三個孩崽子竟然還往人門上扒，那不爭氣的樣子氣得她肝兒都疼了。
“要不要臉？你們要不要臉？你們不要臉我還要臉！一個個沒臉沒皮的，人家把門都關了，都攆你出來了還這個樣子，老子是沒給你們飯吃嗎？出來這麼丟人！”
她一邊罵一邊揪打方大，手上力氣早就控制不住，又是掐嘴巴又是扯耳朵，時不時還在背上屁股上拍打幾下，小的疼得吱哇亂叫還嗷嗷哭，大的越打越起勁兒，嘴上更是開了揚聲器一般。
“想吃肉自己掙去，誰教你媽沒本事，別人吃香喝辣的，你筷子都沾不到一下，哪個喊你自己不聽話，別個會說話就哄得住人，你呢？你跟你媽一樣沒本事，別個哄得住小夥子，你媽學不會那些，別個可以大白天都關起門來吃好的，你媽才沒——”
“滾！”
羅小梅話還沒說完呢，大門又一下子拉開了，幸好方大被扯開了，不然這一下子真得直接栽進去。
然而她此刻根本顧不得注意這個，伴隨著一聲呵斥的是於書彬黑得嚇人的臉。
“滾！”又是一聲。
於書彬怒氣衝衝，渾身都散發著“什麼髒東西，莫挨老子”的氣場。
“你、你咋能這樣？”
眾目睽睽之下被這麼呵斥，哪怕羅小梅已經丟了臉，卻還是再度感到火燒火燎的，整張臉都漲紅了，卻還強撐著一口氣，“這又不是你的地方，我們又沒攔著你，你、你簡直——”
“呵！”於書彬冷嗤一聲，“嘴是用來說人話的，要是隻會編排糟汙事，也別在這兒髒我的耳朵。”
“你、你說什麼？”
於書彬抬眸，望了一眼遠遠看著這裡的人，伸手一推，整個門便大敞開，他臉上冷冰冰的嚇人，說話卻是難得成熟嚴肅：“我們今兒怎麼關起門吃飯，羅同志你不是最清楚嗎？不然誰大白天關門是吧？”
其實大白天關上門吃飯的人家多的是，尤其是家裡條件好的，生怕別人孩子串門討吃的，要是吃肉更是得把門關緊了。可楊來娣和於知青畢竟男女有別，有趙福安在的時候還好，要是趙福安不在，哪怕還有個蘭珍，為了避嫌楊來娣都會把門大開啟，甚至很多時候於書彬都是端出來在外面吃飯的，也不怕被人看見啥的，他就吃好的咋了？
羅小梅臉色一滯，她就是那麼順口一說，天地良心還真沒這個意思。畢竟說出來她自己都不信，楊來娣長得可不好看，比人於知青更是大了好幾歲，說他倆有啥不正當關係的，那誰能信哪？而且這於知青看著就一半大孩子，成天嘻嘻哈哈的能懂那些事兒？最重要的是，她比楊來娣長得可好看多了，還豐滿，這於知青真要是那種人，那看上的也肯定是她，反正絕不可能是楊來娣啊！
“不是，我沒有，我——”
她想分辯，她才不會編排那些謠言給楊來娣臉上貼金呢！
然而於書彬已經又開口了。
“說真的，你們這一趟來，又是爬灶臺又是搶吃的，還推孕婦打小孩，跟唱大戲似的，我都怕了。我要不關門，只怕我那點吃的還不夠你們搶的。”
“嚯~”
外面人一聽，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剛剛也就隱約聽到吵嚷和哭聲，具體的還真不瞭解。
沒想到這羅小梅還真是搞出了些騷操作。
也有人似是擔心：“哦，那楊來娣沒事兒吧？”
怪說一直沒出現，不會是被推出什麼事兒了吧？
當然，這到底是擔心還是別的什麼心思就不好說了。
楊妙華在屋子裡坐著，雖然是沒之前那麼疼了，但確實還是有點不舒服的，不然她也不至於都讓於書彬一個人出頭。
剛剛羅小梅那話她也是後知後覺才領略到其中惡意，非常憤怒，好在於知青已經先出去了。
她這會兒也不好一直不出聲，畢竟這還是她家呢！
“我沒啥事兒。”她慢慢走到了門口。
而被徹底揭露剛才發生一切的羅小梅看到她才又回過了神：“不是，根本就不是那樣，楊來娣你自己說，你人都好好的在這兒，怎麼還憑空汙衊我家娃娃？”
“一定要出事兒了才行？”於書彬沒好氣，“真要出事兒了就不是在這裡了，公安都該來了。”
都是山裡人，這年頭能找到公社大隊解決的都是不得了的大事兒了，很多人遇到事兒起矛盾糾紛啥的甚至還是習慣找宗族長輩啥的幫忙調和解決，哪兒見過什麼公安啊？
光是聽到都覺得嚇人。
羅小梅也有點被唬住了，但馬上就鎮定下來：“你，你別在這裡嚇唬人！什麼就要找公安了？小娃娃調皮而已，能出什麼事就要找公安了？你不要以為你是知青是城裡來的你就可以這麼亂來。”
“公安來當然不是抓小孩，是抓管不好娃娃的大人啊！”
於書彬翻了個白眼：“再說，我為什麼找小趙哥楊二姐搭夥，真以為我是傻子靠哄的？”
“羅同志是不是忘了前幾天，還跟楊二姐說把肉扣點出來我也不知道，這到底誰把我當傻子啊？”
羅小梅僵住了，下一秒瞪向楊妙華：“你竟然背後說這些！我明明是為了你好，你——”
“哦，為了她好就來偷我的東西？”於書彬搶過話頭，“這麼說，要是我去你家請你幫忙，我拿一斤肉去能吃到多少啊？”
這話問的羅小梅臉紅，而他的目光更是看向了那些還在打量的人群。
那些人都不由得低下了頭。
這摳點好東西下來的事兒，誰不做啊？你看那些做廚子的哪個瘦了？那不就是在灶臺上燒菜的時候就可勁兒撈好東西給吃出來的嗎？他們那麼想這個小於知青到自家去搭夥開小灶，不也就是想從他身上撈好處嗎？憑啥不做啊？
羅小梅啞口無言了半晌，看到楊來娣到底是找到了話頭：“那你在她家楊來娣也沒少吃啊，你又能吃到多少？”
“呵呵。我樂意給的，和別人揹著我悄悄偷的，能一樣嗎？”
於書彬就是神煩這些人，又要暗地裡昧他的東西，表面又要做出一副毫不藏私對他特別好的模樣想讓他感恩戴德。
一點都不敞亮。
還不如楊二姐這般，要東西就直接要，敞開了說，也不搞那些偷偷藏東西的舉動，這樣他還樂意把東西分出去呢！
“你也別來鬧了，我就明白話告訴你，就算楊二姐她想分東西給你，可那是我的東西，我不同意也白搭。所以羅同志你也別帶著孩子來這邊了，不好看。”
“還是說羅同志你看我年紀小又是外來的知青，是故意來欺負我這個小孩子呢！那我只有去公社找人評評理了。”
這番話總算是嚇退了羅小梅，她那三個娃嚎哭的嗓子都啞了，鬧騰到現在也總算是弄明白這個肉他們是吃不到的了，這才一路跟著羅小梅回去。
方大走之前不甘心地跑到楊妙華身邊狠狠咒罵：“嗇家子，可惡婆！”還對著趙蘭珍就是狠狠一推。
要不是於書彬反應快，這一下子就能把趙蘭珍推個四仰八叉。
氣得於書彬要打人，還是楊妙華攔住他：“算了，別跟他們糾纏了。”
羅小梅這人有多護崽子她前世就領教過了，為了她的娃，那是能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雖然於書彬又是搬出公安又是提到公社的，楊妙華也相信他確實有這個能力，但跟羅小梅這種撒潑女人一直糾纏也不是好事，現在把人嚇退了，看樣子是能消停下來的，也就得了。沒得再去沾染一身腥的，不值當。
於書彬恨得牙根癢癢：“這小崽子現在就這樣，再不教好，以後怕是真的只有公安來教他了！”
這有點像是詛咒，反正落在周圍人耳中不是什麼好話。
話說這些人本來看羅家這仨孩子嚎哭的那樣慘兮兮的，還有點可憐的，覺得楊來娣實在冷血，以前還挺稀罕方家這仨孩子的，現在居然一塊肉都不讓人嘗。但等看到現在，大家也都覺得這方大不是東西了，再被於書彬反覆提起的公安震懾，個個也都趕緊家去了。
鬧劇終於結束，雖然費心費力，可實際上並沒花太多時間，加上天兒已經熱起來了，盛出來的飯菜才沒冷卻，即便如此，楊妙華還是覺得有些掃興，趕緊招呼於書彬進屋吃飯。
當然，這會是用不著關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