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想說什麼,開口安慰勸解,畢竟楊妙華搞這樣實在是小題大做了。但剛開了口就被其中上了年紀老人給攔住了。年輕人不記得,可很多老人是記得楊父的。他當時還是民兵隊長呢,要是沒那一出,前途可比這些人都好,說不定還能帶著他們生產隊都更佔好處,他們楊家說不定比現在楊東林當隊長還風光。可惜了。

也就難怪楊來娣會這樣了。

趙福安也被嚇住了,在楊妙華這種強勢之下,他到底是出門去了:“好好好,我去了,你看到點。”

他走了,剩下圍觀的人,有的知道以前的事兒,沒好這時候開口;有的是完全被楊妙華現在這股氣勢所懾,也不好直接開口跟人對著幹;但仍舊有人並不是那麼會看眼色的,甚至還覺得自己才是正義的,本來就是想看熱鬧的,怎麼會讓氣氛就這麼凝滯下來?

看著趙福安走了就忍不住嘟嘟囔囔:“用得著搞這些嗎?趙大妹兒就是打溼了點腳杆,有啥子大不了的嗎?別個方三妹兒才是摔進去的,頭髮都打溼完了的,要冷出毛病也是那邊嘛!還搞這個樣子,做些表面功夫……”

有人嘟嘟囔囔,就有人跟著附和。

楊妙華的心也從趙福安出門後開始安定下來,她本來坐在床沿上,一邊摟一個閨女,嘴裡輕聲安撫:“沒得事了,沒得事了,等爸爸回來,徐大爺來看看,就好了哈,沒得事了。”

哄著兩個女兒,感受著這兩份實在的溫暖,慢慢地腦子裡那種暴躁也下去了,耳朵邊不再是嗡嗡嗡,也聽得到外面的聲音了。然後就捕捉到了關鍵詞彙。

“方三妹兒”“頭髮都打溼了”“沒得良心”“裝模作樣”……

楊妙華這才意識到自己都還沒問是什麼情況,而門外那些人都還沒走,顯然也是等著她的。

“你好生坐到,二妹你也在這裡捱到姐姐。”把兩個小的放好,掖好被子給她們包裹嚴實,楊妙華才走出門。

她直接看向那幾個表面竊竊私語其實就是想說給她聽的人:“咋子了嘛?你們要說就說大聲點兒,我也想曉得這到底是咋個回事。我好生生的女娃子,出去一趟掉進堰塘了,還說我不該去找醫生,憑啥子我不該去找?”

開口的人固然是故意想讓她聽到的,本身就沒安好心或者有點想為別人打抱不平的,但也沒想到楊妙華這麼直接,出來就把話都懟到她們臉上來了,這就彷彿是背後說人壞話的時候被人抓了個正著,而且對方還一點不虛的直接質問起來,哪怕你覺得沒說錯,也有忍不住尷尬啊!

而在農村就更是了,按照規矩,這楊來娣不該聽了也當沒聽到嗎?問也得問別人,她怎麼還直接懟上來了?尤其這種一聽她自己那方就肯定不佔理的事,她哪怕要問,也得心虛一點向其他人詢問事情,怎麼開口就這麼衝,好像他們還說謊了似的?

心裡抱怨著,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楊妙華的氣勢嚇住了,或是心裡本來也不想真把她得罪狠了,所以被問到,哪怕心裡不舒服,臉上還是習慣性的擠了個笑容出來:“唉,也不是這麼說,我們的意思就是,你們屋頭老大的情況其實都還好,方三妹兒掉進去摔的更慘,要不是招娣撈得快,說不定還要被淹死嗆死,要看醫生都是那邊要緊……”

“我大姐?”說方三妹兒的時候楊妙華沒想到這上頭,主要村裡姓方的也多,小孩子就更多了,這種排行並不單指某一人。可都提到大姐的名字了,她才一下子醒悟過來,“桃花?落下堰塘的是桃花?”

“哎對對對,就是你大姐屋頭的老三桃花,跟你們屋頭的老大打架,一起落到堰塘裡去了。你們老大還好點,方家老三才是在堰塘邊邊上,直接栽進去的,那整得才惱火。”

“幸好招娣聽到聲音就下去撈人了,那堰塘邊邊的水沒得好深,但是小娃兒掉進去是要淹死的。桃花落下去板得又兇,還嗆了水,都搞起了好大的陣仗。”

這時候大家也都一股腦兒給楊妙華形容當時的場景,七嘴八舌的,倒是也讓楊妙華瞭解了個大概。

越聽臉色就越沉。

大家都說完了,就有人說道:“你要是喊徐中醫來,那邊還是要去看看。我看你們大妹都沒得事的,那邊才是說不一定,萬一生了病搞出事來才是麻煩。”

“就是,反正你們也是姊妹家,這些事情我們也就是提醒一句。不要因為小娃娃打架搞成了大事。”

還有人順道教訓起了楊妙華:“唉,來娣,不是我說,你們還是要好生教下娃娃,這出去打架是啷個回事嘛?還是大欺小,你們老大比桃花要大點撒,這打架弄得還把人都推進堰塘裡了——”

“你說推就推了?你親眼看到的?硬是張口進來哦!”之前那些楊妙華都沒說什麼,聽到這裡卻實在不能忍了。

聽了這許久,她也算搞明白了,當時蘭珍是跟別的小娃娃一起在玩,因為楊妙華叮囑過,她帶著妹妹都離堰塘遠遠的,後來是方家的幾個娃過去找她,然後走到堰塘埂子上了,不知道怎麼就爭了起來,再然後就是兩個人都掉進堰塘裡,周圍小娃娃大喊,楊招娣下去撈人,大家聽到驚呼聲也才跟著趕過去。

別說根本沒一個大人親眼看到,就他們現在說的這些,好多都是自家娃轉述的,都只有個大概,至於具體的細節,估計除了當事人真沒人清楚。

而楊妙華,她是清楚自己娃的性子的,起衝突還動手就已經讓她很驚訝了,還把人推下堰塘,那怎麼可能?說是兩個人爭執,不小心推進去的她都信。偏偏這人一開口,直接定性成她家蘭珍故意大欺小推人進堰塘,這什麼心思啊?

她能讓蘭珍背這口黑鍋嗎?不小心推下去那是娃娃打鬧無心之失,故意推人那就是品性出了問題。性質都不一樣了!

“我、我是沒親眼看到,但是——”

“有啥子但是?你沒親眼看到你就說?你曉得完了!我娃娃也掉進堰塘了,還被你這麼說,啥子意思嗎?看到她好像沒得事就不舒服嗎?”

“不是,我哪有這個意思?我一個大人至於跟個娃娃過不去嗎?我就是說個實話,你看方三妹兒都那個樣了。不是你們蘭珍推的,未必她自己把自己推下去的啊?”

“那我們蘭珍還不是落下去了?”

那人也說冒火了,一下子拔高了音調:“楊來娣你啷個這個樣子?你這麼護娃娃你以為是啥子好事嗎?你護娃娃就護,你不要說得好像別個說實話就是要害你們一樣,當真是……沒見過這樣的護娃婆!就她這麼慣的,怪不得這娃兒長這樣!接著護,二天還要長更歪。”

“哪個歪?我看你才是最歪!你不害人,你心好得很,我老大一樣掉到堰塘裡,當到娃娃面你啥子都不清楚就開始亂說,你啥子心思我還不曉得嘛?不就是覺得我娃好像沒事那錯都是她的,硬是好笑得很。你個人心頭啷個想的意味哪個不清楚嗎?是不是要我娃兒也出個事你才不得亂說,你不是見不得人好,巴不得娃兒出事是啥子?”

楊妙華也拔高音調,一針見血戳穿了這人內心所想。

也讓周圍同樣心裡有這種想法的人都趕緊打住了要出口的話,想想覺得也是這個道理。他們本來也沒看清什麼,就連娃娃們都只說這對錶姐妹在爭吵,看到人掉進堰塘都被嚇住了,現在還沒問出具體細節呢!總不能看著方三妹兒更慘一點,就覺得都是趙大妹兒的錯了不是?

“我大姐都還沒說啥子,都不說這本來就是我們自家親戚的事(你個外人來插啥子嘴),這會兒到底是啥子原因啥子情況都不曉得,你倒是張口就來了,沒事兒都給你整出事兒來了,巴不得我們姊妹吵起來哦?”

話說的這麼直白又難聽,卻又讓那人無法反駁。

這確實是她的小心思,但是楊妙華都這麼明擺著說出來了,她繼續再說不就真成了挑撥離間了?

吼住了這個,楊妙華頓了頓,看向外面的眾人:“不過還是多謝大家了,都是娃娃的事,也不是啥子大事得。還讓你們費心了。現在我還要看兩個娃娃,就不招待了,等明天空了再說哈。”

等了解完全部事情,該感謝的肯定要感謝,要是有人亂說的話,哼,那就是算賬了。

她這麼一說,就是還想再看會兒熱鬧的,想著她剛剛的表現,也都收斂了心思,紛紛打了招呼就各自離去了。

只不過,是不是真的回家去了就說不一定了。楊妙華也不管他們待會兒路上要怎麼說,反正她剛剛已經表態了,就看誰還還敢張口就來“挑撥離間”了。

處理完外面的事兒,楊妙華才進屋去問蘭珍。

到底發生了什麼,也就只有當事人最清楚了。

結果她剛開口,蘭珍就激動起來了。

“我沒有推她,真的我沒推!她來推我的,她自己沒站穩落下去的,還把我拖下去了!”蘭珍開口滿滿的都是委屈,還有點害怕,“媽媽,真的不是我,大嬢都看到的,二哥也在,真的不是我!”

她反覆說著自己沒有,楊妙華聽到是楊招娣第一時間把桃花撈起來,其實心裡早就有數了,這會兒眉頭更是皺的死緊,只是一看蘭珍那表情,又不得不舒展了面容,輕聲細語:“好好,媽媽曉得,媽媽信你,我們蘭珍不得說謊的,老師跟菁菁嬢嬢都教過的,要做誠實的娃娃,不能豁人騙人的,是不是?你跟媽媽說,你們之前在整啥子?啷們子吵起來了?”

蘭珍更委屈了:“我就是給春香她們看我的髮卡……大嬢他們過來了,桃花非要我的髮卡,我不想給她,大嬢喊我不要小氣,給她看看,我才給她看的,結果她拿到往地上扔,還用腳踩,我去撿她還推我……髮卡,我的髮卡,媽媽我的髮卡沒得了~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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