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廷頓了頓,目光看向如花花,緩緩開口說道,“他的確說了一些事情。但我想聽聽你的說法。”

自她上次從建康回來以後,的確是有些奇怪的地方。聯絡起來,一切都能想通了。但他不相信她會是周饒派來的臥底。

她的一切都不像是演出來的。

如花花緊緊攥了攥雙手,緊張地說道,“我,我得想一想。”

剛剛醒來不久,腦子裡空空如也,她還不知道從何說起。尤其是看著鍾離廷,她更有點緊張了。

“不急,我去給你拿些吃的。”鍾離廷說完,便起身離開了房間,把空間留給她。

一個人獨處,如花花緊繃的精神才放鬆下來。她掀開錦繡的被褥,從榻上坐了起來。

眼前是熟悉的環境,她來巴陵起就一直住的這個房間。

如花花在一側找到了自己的繡鞋,她低頭穿鞋,走到臉盆架前,用冰水洗了個臉,整個人頓時清醒了許多。

不知過了多久,聽到門扉輕響。她抬起頭,就看到鍾離廷繞過入門處的屏風,端著一紅漆描金的托盤從外走了進來。

如花花立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眼也不眨地盯著他看。獨自清醒了一陣,她卻彷彿更加緊張了。

“坐啊。”鍾離廷朝她揚了揚下巴,將手中的托盤放在桌案上,“怎麼起來了?”

如花花一個指令一個動作,跟著坐了下來,才回答了一句,“不想躺了……”

鍾離廷揚唇笑了一下,“起來活動一下也好,一會吃藥。”

他看起來好像沒什麼變化,連笑容都一如往昔般和煦。

可如花花卻一時不敢靠近他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堪堪抬頭,對上他的視線,“廷哥,我……”

“不急,一會吃完飯再說。”鍾離廷似乎並不急切知道答案,出言打斷了她。

“哦……”如花花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氣頓時來了個煙消雲散。

她淨了手去盛粥。桌上的是一盅熬得綿綢細糯的雞肉羹。

鍾離廷將碗從如花花手中接了過去,避開雞肉替她盛了粥。

確定裡邊沒有什麼大塊的骨肉,這才給她。

她躺了許久未進食,又生了病,用些好克化的也不會難受。

如花花靜靜坐下吃粥,一時房間裡只有偶爾輕輕的碗匙磕碰聲。

過去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如花花將碗裡的粥吃了乾乾淨淨。

待會兒還要吃藥的緣故,鍾離廷沒給她盛太多。

如花花推開碗,又重新洗漱了一番。

她回來時,面頰被冰水激得有些紅。鍾離廷伸手用指尖碰了一下,她的肌膚冰涼涼的,他微微擰眉,“冰水?”

“天熱。”如花花吐了吐舌頭,在鍾離廷面前坐下。

言歸正傳,氣氛微微有些緊張。

不過這個緊張僅針對她而言,鍾離廷面上表情始終淡淡的。

如花花深吸一口氣,“那我說什麼,你都相信嗎?”

“我若是不信你,你現在就並不是在這兒了。”

如花花深吸了一口氣,大概是他的信任給了她勇氣,看著鍾離廷,鼓起勇氣低聲說道,“我不是中容人……”

鍾離廷看著她的眼睛,“然後呢?”

“我是真的想不起來以前的事了,一直到現在都是,我沒有騙你。”

如花花低低道,“那次去建康偷藥方,我被發現了才知道了一些事情。他們與我講了許多以前的事情,可是我都想不起來。”

說完,她又輕輕咕噥了一聲,“我才不是臥底,我沒有做過那些事情。”

她什麼都沒做,就白白被十一言語嗆了一頓,心底不可謂不委屈的。

鍾離廷笑了笑,握了下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我知道。”

他彷彿欲言又止的模樣,如花抬眸看他,就聽他緩緩補充,“哪有這麼笨的臥底。”語態十分地認真。

又是偷解藥,又是交換人質的。就算是臥底,那也是個心智不堅定,被策反了的臥底。

如花花:“?”

這人……第二句話明明可以不說的。

雖然這句玩笑的話讓她剛剛拘謹的狀態都散去不少,但還是不能否認它是貶義的這件事實。

她鬱悶地想甩開鍾離廷握住她的手,卻被鍾離廷握的更緊了。

只聽他緩緩道,“我們,是不是還有賬沒算?”

她倒是天大的膽子,敢給他下藥。

藥量下得十足,若不是身邊副將發現不對,怕是他都要一覺睡到第二天去了。

路上見到了滿載銀兩的馬車,他就知道事情出了差池,可一路疾馳,人到之後還是人去樓空。

天知道他有多緊張。那時候即便是讓他拿巴陵城去換,他都是願意的。

可讓他也覺得奇怪的是,沒過多久,卻見到了一身狼狽的五名暗衛。

雖然一身刑訊過的痕跡,卻並沒有什麼致命傷。並且所有人都是完完整整的,沒有誰少半根手指頭,那日送來的手指也不知是誰的,他原以為是十一出了事,其他的暗衛卻說十一應該逃掉了,他們被抓後至始至終沒人見過十一。

那些人沒拿銀子,抓了她一個,又放了其他人。很奇怪。

但是暗衛也說不出所以然,只知道那些人忽然就把他們打包都扔到了城門口。

他不知情況,但已經做好了一戰的準備,卻在臨戰前看到了帶著她逃出來的十一。

算什麼賬?

如花花眸子裡微微透出疑惑,對上鍾離廷似笑非笑的表情,下一刻她便心底一驚,後知後覺想到了下藥的事情。

她訕訕一笑,“廷,廷哥……”

她站起來,想往後退,卻被鍾離廷拉住手,倏地一把拉了過去。

他手掌在她後腰輕輕託了一下,輕而易舉地將人抱在了腿上,一手圈住,“跑什麼?”

這個姿勢可以說是十分曖昧了。

如花花抓住他的衣襟,心怦怦地亂跳著,都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鍾離廷圈緊了她的腰,不給她半點動彈的機會,“怎麼還我?”

坐在他腿上,貓兒一般偎著他的懷抱,如花花面頰泛紅,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稍稍抬眼,鼓起勇氣在近在咫尺的俊臉上輕輕親了一下,放軟了聲音,小聲道,“……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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