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笑努努嘴,道:“她半路上就已經昏迷不醒了,雲大夫是不是要先想辦法讓她甦醒過來呢?”
“啊呀對對對,要是不及時醒來,腦子容易積水,要是再發個高燒,把積水給蒸發成霧氣,矇住了腦子,那就完全傻了.”
聞人雪:“……”雲凡開始手忙腳亂地開啟自己的藥箱,掏掏掏。
聞人笑好奇地問:“請問雲太醫你在找什麼呢?”
雲凡嘿嘿一笑,道:“找到了.”
說罷他把手從藥箱裡伸出來,指尖捻著一根粗號銀針,“這是在下目前最粗長的銀針了,扎進二小姐的面板裡,刺激刺激,二小姐一定就會清醒過來噠.”
謝鬱冷冷淡淡道:“那還等什麼,還不快扎.”
雲凡抽了抽嘴角:“……好像太子殿下很著急噢,別急別急,在下這就扎,保證二小姐會醒過來.”
說著不由彈了彈手上的銀針,那銀針的針尖尖兒在燈火下發出凜凜寒芒。
這一紮下去一定非常的疼。
雲凡真沒客氣,一點都不給聞人雪準備的時間,當即一針就紮下來。
聞人雪本來還在猶豫,是該自己醒還是象徵性地被扎醒呢?她沒想到,雲凡這廝真真是一點風度都沒有,一針扎入她人中,像是要把她人中給扎沒了一般,傳來劇烈的疼痛。
聞人雪驚叫一聲,反彈性地從床上坐起來,張開盈盈淚眼。
那根銀針還在聞人雪的人中處插著,她一見之下兩眼泛白,像是真要被嚇暈了去。
幸得雲凡眼疾手快,捻住銀針往外拔出,又是一痛,才讓聞人雪回了回神。
雲凡得意道:“在下出手,還沒有失手的時候。
二小姐這不就醒來了.”
聞人雪很痛,心想這雲凡一定是故意的。
但面子上人家也是來給她看病的,不好得罪,只得憋著怒火謝道:“雪兒多謝太子殿下將雪兒救醒.”
得,雲凡直接被這女人給忽視了。
大抵在聞人雪的眼裡,她就只看得見謝鬱的存在。
雲凡好笑道:“二小姐,是在下把你救醒噠.”
這一提聞人雪還更加生氣,冷著一張小臉對雲凡道:“太醫治病救人是職責,而云太醫又是太子殿下請來的,雪兒當然要感謝太子殿下.”
雲凡挑挑眉,不怒反笑,臉上的笑容燦爛得無以復加。
聞人笑見之,這雲凡肚子裡裝的是什麼樣的水兒她還是有兩分了解的,眼下聞人雪這般不識檯面,只怕是把雲凡給徹底得罪了去。
聞人笑覺得雲凡開始在動歪心思了。
根本都不用她費力氣,分分鐘搞到聞人雪吐血,讓她知道來東宮小住的這幾日不是撿了個便宜,而是墜入了魔窟。
雲凡笑眯眯道:“二小姐冰雪聰明,說得對極了。
既然二小姐已經醒來,在下給二小姐配幾服藥,喝下之後寒氣一走,就沒事了.”
說著就又在自己的藥箱裡翻找起來,“正巧,新近在下研究了一種不用煎熬也可服用的藥,便是將藥材磨成了粉,衝開水喝下。
這樣的話,藥氣足效果好,事半功倍呢.”
果真,雲凡給配的是一包包的藥粉。
他拿了滾燙的開水來,將其中一包兌成一碗黑乎乎的藥汁,聞起來又苦又臭。
聞人雪光是一聞,就皺眉欲嘔。
雲凡道:“二小姐還請喝下吧,早喝好得快吶。
只有二小姐早早地好起來了,才能在東宮裡繼續愉快地住下去吶.”
雖然雲凡這個人油嘴滑舌的,但不可否認他說的話是有道理的。
聞人雪憑著落水一事得皇后眷待,但倘若自己病怏怏的,又怎能在太子殿下面前博個深刻的印象?如今她也來了東宮,大家都在同個屋簷下,她就不信太子殿下不能對她正眼有加。
嗯這藥必須得喝。
藥稍稍放涼一些了,聞人雪便咬著牙關喝了一口。
還沒來得及嚥下去,那苦臭的味道瞬間在嘴巴里蔓延開,當然她試圖著嚥下去的,但結果沒成功,還是給吐了。
謝鬱見雲凡興致濃厚,便道:“你好好照顧,本宮先和太子妃回去了.”
雲凡眨眨眼,道:“殿下放心,微臣定不辱使命的.”
聞人雪吐得紅了眼,幽幽弱弱地道:“太子殿下……”謝鬱充耳未聞,側身看了看聞人笑,面上的神色是以前聞人雪從未見過的。
他看聞人笑時的眼神,出奇的溫柔。
謝鬱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對聞人笑做出什麼親暱之舉,她是絕對不會拒絕的。
雖然卑鄙了些,但總歸也好。
謝鬱抬了抬手指,修長的手指微曲,素白分明,極為耐看,伸到聞人笑的鬢角,輕輕拂了拂她鬢角的幾縷發,另隻手牽著她的,道:“今日宮宴本就繁複,想必是你是倦了,我們回去.”
聞人笑吃吃笑了兩聲,隨謝鬱走出了門口,還不忘笑睨了一眼聞人雪和雲凡,說道:“雲太醫,我妹妹就先拜託你了.”
雲凡道:“太子妃放心吧,和殿下趕緊回去睡,這裡交給我.”
說著就對聞人笑眨眨眼,“兩位好好努力,明日在下再來給娘娘例診唷~”聞人笑抽搐了一下眼角,被面不改色的謝鬱給拖走了。
兩人的背影很柔和,一個挺拔一個窈窕,很般配。
雲凡摩挲著下巴,說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走到哪裡都如此登對,真真是天作之合啊.”
聞人雪垂下了眼簾,手指緊緊地捧著藥碗,氣紅了雙眼。
殊不知,兩人走出了小院。
月色下,聞人笑掙了掙手腕,謝鬱就輕而易舉地放開了她。
彷彿方才的甜蜜恩愛根本不存在一樣,就算存在也只不過是恍然一夢。
聞人笑心口又開始微微泛著疼。
謝鬱道:“累了吧,本宮送你回去.”
兩人不疾不徐地在路上走著。
聞人笑道:“你明日還要早朝吧,應是起得很早,不用送我回去了,我知道路怎麼走.”
謝鬱面上看不出什麼表情,聲線裡帶著淡淡的鼻音,極為悅耳,話也很簡短:“你關心本宮?”
聞人笑故作輕鬆地挑眉道:“你知道我不會.”
謝鬱沒再出聲。
隔了一會兒,聞人笑又道:“雖然今天晚上我們是在演戲,但我還是應該感謝你,帶我去見到了我爹,還替我解了圍.”
謝鬱平淡地道:“那你將聞人雪推下湖,將江氏砸破額頭,爽麼.”
聞人笑想了想,如實道:“爽.”
“那就好.”
聞人笑不禁抬起頭,看向他的側臉。
月色下,那輪廓如玉,風度翩翩,盈風的衣角時不時拂過她的裙襬,叫人有些移不開眼睛。
謝鬱往前一直走,目不斜視。
卻忽然停下了腳步,低了低頭,輕聲道:“阿笑,不要這樣看我.”
聞人笑一怔,瞬間清醒,卻不知自己在慌亂什麼。
那一聲阿笑,從他嘴裡喊出來,恁的動人。
彷彿她在夢裡時,也時常聽到這樣的呼喚。
聞人笑撇開了頭去,卻不知不覺間重新被謝鬱握住了手,帶著往前走。
聞人笑縮了縮手,他不肯放。
她不想讓自己過分沉溺在這樣的溫柔當中。
她說:“刺客的事情,你查到了麼.”
“已經有點眉目了.”
“你能不能答應我,找到兇手的時候,帶我一起.”
她要給翡意報仇,不管是誰,一定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良久,謝鬱道:“好.”
隨後兩人走在路上,都沒有什麼別的話要說了。
謝鬱希望,這條路可以再漫長一點兒。
他覺得給聞人雪佈置的院子已經偏得不能再偏了,平時從那裡回到東苑,要花許長的時間。
今個不知道是怎麼了,不知不覺就要到了。
一定是花前月下在作怪。
到了東苑以後,聞人笑便進去了。
謝鬱直看著她進屋,方才轉身回去。
東宮也沒有不透風的牆。
聞人雪休養之際,只需略略從宮人那裡打聽一下,便曉得如今太子太子妃還是分房睡的。
這對她來說無疑是一個天大的好訊息。
說明一切還有轉機,而她也還有機會。
雲凡想必也是閒得蛋疼,居然十分有耐心地按時出現在聞人雪的眼皮子底下。
聞人雪一看見他,想起自己喝的那些藥,就禁不住打顫。
雲凡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道:“嗨,二小姐,在下又來了,二小姐好像看見在下有些不開心呢。
唔,是昨天的藥太苦了麼,今個換種藥怎麼樣?”
聞人雪臉色煞白地瞪著他。
雲凡自顧自道:“二小姐放心,藥雖然換了,但效果是一樣噠,只是讓二小姐多嚐嚐其他藥材的口味嘛.”
聞人雪終於忍無可忍,說道:“雲太醫,我記得我並沒怎麼得罪你吧,你為何要如此為難我?”
“為難你?二小姐此言差矣,在下身為這宮廷太醫,又是殿下欽點來服侍二小姐的,二小姐怎的反不領情還以為在下是在為難你呢?在下為難你有什麼好處?”
雲凡笑眯眯道,“二小姐又不是花容月貌,難不成二小姐以為在下是看上你了不成?誠然,在下的性格是看上了誰就喜歡欺負誰。
但在下可沒欺負二小姐你.”
聞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