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少年熱血翌日,天大晴,金芒萬丈不著邊際,晴空百里無雲。

一騎疾行出襄陽東門,那人身著烏色斗篷遮住眉眼,跨下座一銀鞍白馬,動輒起合間隱約可見腰間一柄烏黑長劍。

停在四通八達的官道上,堅定地向北方望去。

北地連年戰亂,民力薄弱,又加連年大旱,糧食不濟,百姓流離,路常有枯死骸骨。

胡人殘暴,由於缺少軍糧,俘虜和百姓皆下鍋煮食,前年冉閔將軍戰敗,失了五萬婦孺,胡人一個冬季便將他們吃得乾乾淨淨。

這件事震驚了天下。

但在北境,除了世家名門還能有口飯吃,尋常百姓家也常有易子而食,烹煮人肉。

曲高定定地望了一會,突然一夾馬腹,白馬長嘯一聲,便邁開腿向北馳去。

往北三百里,便是南陽,南陽地處洛陽與襄陽之間,此時已是萬分兇險之地。

胡人首領之一的石虎早就下過命令,只要你是胡人,不管你少了什麼,衣服,財物,或者女人,都可以大大方方向漢人索取!曲高聽聞南陽境內常有胡騎作亂,不過好在南陽民風彪悍,兵勇好戰,是以胡人也未討了幾次好。

而且,聽聞南陽城中集結了不少江湖義士,誓要保衛南陽城。

曲高自幼讀禮義,練武技,又受太公教化,一顆忠義報國之心,拳拳在唸。

如今南陽正值危難存亡之際,民生於水火之中,此時身在馬上,曲高只覺熱血如潮,不住地翻湧奔騰。

走走停停,終於在第二日傍晚趕到南陽,一路上已見過太多衣衫襤褸的流民,再掠過斑斑血跡,滿目瘡痍的城牆時,心中已無波瀾。

曲高想了兩日,也沒想明白來到南陽有什麼作用,殺幾個胡虜?還是救幾個難民?還是隻為了讓自己的熱血安寧?既來之則安之,想不明白便不去想了。

摘下斗笠,整了整衣服,俊秀的小臉在夕陽的金線包容下熠熠生輝,又一驅策,白馬緩緩地踏進城門。

在路上時,曲高心想,當世評人最重風骨,即便是寒門子弟,身兼氣節風骨,也是無人敢輕視的。

他此番也算是奔赴國難了吧,若有幸手刃幾個胡虜,或成就一番功名,到那時,馬憑主貴,這匹白駒如此鴻駿,豈能無名?這匹白馬既是受王首所贈,當牢記其恩,王首又有“玉面”之美稱,曲高便給馬兒取名“白麵”,起初聽著粗俗,多唸叨幾遍,曲高覺著,白麵與絕影、的盧、赤兔等也無啥區別。

行至城中,方感街市蕭條,門店關閉過半,破屋殘垣隨處可見,街道上游蕩著不少渾身髒亂的流民,他們雙目無神地望著曲高,打量了一下,便又垂下眼睛,呆呆地盯著地面。

曲高心中不忍,可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向前走,他帶的乾糧充足,但僅視線之內,就有上百難民,這點乾糧分了也於事無補。

又往前走了一段,難民便越來越少了,城中多是富人士族的居所,家中都會存糧,一時半會倒不至於餓死,只是一路走來,也有不少已經搬空上鎖了的院落,估是受不了饑荒戰亂,舉家南遷去了。

行著半晌,才見著一家還在營業的客店,曲高拴了馬,走進店中,幾雙眼睛齊刷刷地望了過來,曲高不由得一驚。

放眼望去,店內坐了四人,皆是江湖裝扮,持刀配劍,一雙雙眼睛露著狠厲,直盯得曲高心中咚咚不安。

“郎君從哪兒來?”

一個小二上前,打量了一下曲高,目光停在曲高腰間的佩劍上,堆笑問道。

曲高回過神來,深吸了口氣,回道:“打襄陽來?”

小二面上驚疑,眼睛瞪得老大,又問:“來南陽作甚?”

曲高又偷瞟了眾人一眼,心虛回道:“無事,探親.”

“哈哈哈哈,小郎君就這點膽色,也學人仗劍江湖?”

客店一角,一道聲如洪鐘,直引得眾人都朝那兒看去。

廳角一個粗魯大漢,那兇漢身長七尺,猿臂虎腰,一手提著柄半丈三環刀,一手正撕著一條羊腿,兇汗虯髯滿面,眉毛粗厚,兩鬢青筋直入雲角,面相兇惡,曲高只望了一眼,心下不由得生出三分畏懼。

定了定心,曲高提聲問道:“壯士此言何意?”

那壯漢飲了碗酒,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羊腿,側過身來,面向曲高說道:“你一人一騎,到這兵荒馬亂的南陽城來探親?既來探親,又到酒店打尖作甚?”

曲高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壯漢又道:“我觀你面帶乳色,佩劍縱馬,定是初出茅廬的交遊公子,想到這南陽城逞一個俠名,是也不是?”

曲高雖未經歷過如此場面,心中生了懼意,但祖父三代皆是軍人,從小的薰陶使得他骨子裡也深種著軍人鐵血,幾息間便將怯懼壓下,氣定色正,對上那壯漢,朗聲回道:“丈夫立世,當守家衛國,雖死可以!否則,縱浪得一世虛名,又何足道哉!”

此言一出,四座皆面露驚奇,眾人所驚,是這樣的豪言氣魄竟出自一個俊美清弱的小兒之口,這話旁人說得,自他口中說出,實是違和至極。

壯漢木木地盯著曲高了半晌,見他雖生得清秀文弱,但就坐在那兒,渾身上下似有一股正氣縈繞。

忽一拍桌子,大聲道:“好,我晉有少年如此,何愁山河不復!實話與你說罷,此間朱適朱老爺正募集義士,拯救南陽,小郎君若真是丈夫,當義結同志,共襄國邦!”

曲高本就熱血揚湯,此時機會就擺在眼前,忙連連叫好,那壯漢遙敬曲高一碗酒,便又自顧啃食羊腿了。

仙俠小說相關閱讀More+

神詭:從加點開始到地表最強

卜靈卜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