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關於世間的摺疊面當捕頭找到穆槿孃的時候,發現她已經回了神路街五十八號院,並且就坐在屋裡發呆,問什麼都不回答,只是發呆。

立時就有衙役們把她先綁了起來,然後開始翻找證物。

仵作也趕了過來,既然是認定中毒身亡,那必然是要找到各種證物才能夠結案。

但出乎意料的是,一點食物都沒有。

就是說,本來應該是慶祝孫子過生日的簡單家宴,結果,什麼東西都沒有了。

鍋也刷乾淨了,粥也沒有了,幾個青菜都不見了。

這是很奇怪的事情,衙役們立刻又翻箱倒櫃,最後在牆角發現了一個雞籠子,裡面有剩下的白粥。

不過,那三隻雞已經毒死了,死的透透的。

青菜是在狗窩裡找到的,狗居然也吃了青菜,但沒有任何事情,依然活得不錯。

因此,仵作的初步判斷就是白粥有毒。

陳嬸說這白粥是從紅光寺拿來的,那麼,如此推斷,紅光寺的白粥有毒。

我瞅著元捕頭,一言不發。

這麼多內容聽下來,前面的步驟都對,只是對於這個推斷實在是太草率了。

畢竟,這一下午,跑到紅光寺喝粥的人也不少,而這個舍粥的活動也辦了不是一年兩年了,要是硬生生說紅光寺的粥有問題,那實在是其心可誅。

“我也是心急了一些,想著是粥有問題,就先去紅光寺問問情況.”

元捕頭尷尬地說道,“我也是讓人去問了,看看還有誰喝過紅光寺的粥,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能有什麼事情?我們都是今日熬粥的人,也喝過了粥,這不是還活著麼?”

淨敕和尚一瞪眼睛,看起來也挺嚇人的。

“是是是,大師們說得對,是我唐突了.”

元捕頭現在把自己的位置放得特別低,連聲道歉。

“目前,仵作驗出這粥有毒,那麼,也就是穆槿娘下毒,毒殺一家人……”“別,先別下結論.”

我看了看依然呆坐在一旁的穆槿娘,心裡總覺得怪怪的。

按正常人的思路來說,要是家裡人突然死了,一定會哭得死去活來的。

即便是鄰居陳嬸都哭得眼睛紅腫,焦急地忙前忙後,而這穆槿娘身為女兒,卻看起來毫無作為,是傷心過度,還是漠不關心?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這可是大事件,一下子死了這麼多人,並且又是毒殺。

再加上大嘴巴的人又多,還牽扯到紅光寺的舍粥,幾大要素湊在一起,想低調都不成了。

京畿府陳大人也匆匆忙忙趕了過來,他說之前是在宮裡和皇上說話,所以來晚了。

的確,這裡距離京城還是挺遠的,外城的偏遠位置,趕過來是要花時間的。

元捕頭他們又跟陳大人說了半天,然後陳大人過來問我:“所以,我們抓了這個穆槿娘,就算是結案了?”

“我不知道.”

我這一次特別老實,“現在看起來,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穆槿娘,我只是覺得她的反應太不正常了,就是那種沒反應,比路人還要冷漠。

要不,還是先抓了再說吧,咱們再議論議論這個事情.”

陳大人立刻讓人先把穆槿娘帶走了,這地方實在是太亂了,人又多,味道也很不好聞。

“要不,先去最近的鄉里所去坐坐,咱們議論議論.”

陳大人一臉的疲憊,看來今日應該也起得很早,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完全頭大了。

“走走走.”

我立刻響應。

鄉里所其實也是個京畿府下面的辦事機構,處理附近的大小事務。

至少我們這麼多人,有個地方先坐一坐,議論一下發生的事情,順便也把附近的鄰里都叫過來問問話什麼的。

這也是一套正常的辦案流程,大家已經預設了。

我還有一個私心,是出了紅光寺,我得溜達溜達,感受一下自由的空氣。

雖然淨敕和尚他們跟著我,明擺著是監視我,但也有保護我的意思。

我問他:“淨敕師兄,我們先去吃個晚飯可好?”

淨敕和尚看著我,一開始還挺嚴肅,不過,很快他就說:“你說什麼是什麼,你有悟心住持的佛頭.”

對哦,我差點把這個事情忘記。

“那走吧,咱們先吃個飯,然後和陳大人在鄉里所匯合.”

元捕頭看了看陳大人,又看了看我,一時間不知道要跟著誰好。

我只好又說了一句:“元捕頭,你跟著我吧。

讓陳大人到鄉里所先休息一下,這一路他也累得夠嗆.”

本來一個要退休的大人,這兩年被肖不修拎起來一直幹活,各種忙碌,也是怪辛苦的。

但是,肖不修說,這人雖然資質平庸,但勝在人緣關係好,很多人脈都能夠打通,所以要善於利用他的長項……反正肖不修說什麼都有道理,我都會完全贊同。

離開神路街,既然他們都聽我的,我就去了紅光寺附近最大的客棧紅光驛,這裡開了個酒樓,雞鴨魚肉什麼的,都很不錯。

不能說我饞,我只是想改換一下口味嘛。

淨敕和尚他們幾個單獨給做了素食,我託著腮幫子等著我那幾個葷菜上來。

就在這個時候,我居然看到顧寶兒出現在客棧的二樓,身邊跟了個侍女。

“寶兒!”

我一聲吼,直接成功地喊住了她。

顧寶兒一臉地開心,立刻朝我這桌跑了過來,“小主,你怎麼在這裡?不是說在紅光寺麼?我還說明日一早去找你呢.”

“嘿嘿,你怎麼跑出來了?”

我拉著她親親熱熱地坐了下來。

她這一身華服看著還真是貴氣,除了眉眼之間的憔悴之外,其他看起來還都不錯。

“我是心裡憋得慌,平時我都是和真兒她們玩的,現在出了這個事情之後,我哭了好多日子,但想著也不能總是這樣。

兆奐烔死了,也算是真兒報了仇。

兆奐烔那一妻一妾都‘殉情’了,這事情也就算是了結了。

我爹的意思是讓我也出去走走,哪怕是到南方轉一轉也是好的。

我就想著還是先來看看你,然後再走.”

顧寶兒還是很難過的樣子,眼睛又紅了。

“哦哦哦,那剛剛好,咱們先吃個飯飯,回頭再詳細說說.”

我立刻拉住她的手安慰道。

“吃什麼?這裡的飯菜還算是可以吧。

不過,我還單點了遠望樓的燒鴨和齊紅樓的白切雞,你等下哈,我讓他們從我屋裡端過來.”

“啥?在這個地方了,你居然還單點?果然是有錢人。

嗯,有錢真好呀.”

我又開始讚歎了。

這種事情我的確是比不了,顧寶兒從小就沒有意識到錢的重要性,只要是想要的,都能夠得到。

當然,除了心儀的男人這件事情沒有滿足之外,其他的物質需求全部能夠滿足,並且還可能是超驚喜滿足。

所以,對於她來說,完全不認為這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就像是她即將要開始的南方之旅,我剛才只看到了一個侍女,其實,她的僕人和老媽子以及護衛湊在一起十多個人,簡直是豪華旅行團。

我不能在表面上表現出來,只好在心裡嘖嘖嘖了半天。

“有素菜麼?我還有幾個師兄要吃飯的.”

反正她有錢,也讓淨敕他們感受一下有錢人的幸福感。

顧寶兒看了一眼淨敕和尚那一桌子光頭,愣了一下才說道:“小主,你這是連和尚都收了麼?回頭咱們冷宮裡裝不下了.”

“嘿,這是什麼話?我是來清修的……”“是呀,您是來清修的呀,不是應該在紅光寺裡好好待著麼?怎麼把和尚們給拐帶出來了?還這麼多?”

顧寶兒的聲音小了一點,又賊眉鼠眼地看了一眼元捕頭,“怎麼連京畿府的捕頭也在,你又幹了什麼?”

“顧寶兒!”

我低吼了她一句,“我堂堂南廠肖小七,就是出來吃個飯,查個案子,別湊在我耳邊說話,我耳朵好著呢!”

“哦,那我還是先去把菜端過來吧.”

顧寶兒摸了摸自己的裙襬,略略尷尬了一下,這才小跑著去了自己的客棧房間。

我瞥了一眼那裙子,也是挺貴的。

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到了穆槿娘,有一種不太舒服的感覺。

雖然不能夠將顧寶兒和穆槿娘相提並論,但同樣是生活在世間,一個是錦衣玉食的貴女,另外一個卻是木然的女子,同一時空中生活著,卻有著截然相反的狀態。

淨敕和尚見到有陌生女子和我說話,走過來問我這人是誰?我發現他特別警覺,還總是有種想管天管地管我的自負感。

我也是好說話的,簡單跟他說了一下顧寶兒的身份,在座的元捕頭都跟著點了點頭,說是知道這位大小姐的名氣。

看來,當初她和李真兒搶狀元夫婿這個事情傳播得還挺遠的。

淨敕和尚皺著眉頭說道:“皇上才打了幾下軍棍,應該再多打幾下。

女子不應該這樣,過於嬌奢,令人生厭.”

“師兄呀,你又不娶她,你討厭她做什麼?”

我笑嘻嘻地說道,“吃飯飯吧。

我讓她去給咱們在弄幾個好一些的素菜。

要不然,你也來我身邊吃飯飯呀,我是不敢說讓你吃葷菜的,但是吧,反正吧,你看著辦吧.”

我對紅光寺的飲食還是有了解的,他們的確挺嚴格的吃素,一點油水都沒有的那種。

要不然,我總覺得吃不飽,要不停地吃吃喝喝呢。

淨敕和尚瞪了我一眼,轉身又回去和他的師兄弟一桌子等著素菜上來了。

我就給顧寶兒留了個位置,等她一起吃飯好了。

等的時候,元捕頭問我:“小七大人,紅光寺的白粥好喝麼?我從來沒有喝過.”

“這麼多年的舍粥,你都沒有喝過?”

我有些奇怪。

“公職在身,不敢妄為.”

元捕頭還挺老實的,“並且,能喝上這粥其實也挺花時間的。

要早早去排隊,並且也就那麼一碗,很是珍貴的.”

要是這麼想,也是挺對的。

我當初沒進冷宮的時候,也是排了好幾次,才喝到的。

所以說,能夠喝到的人也是挺虔誠的。

吃完飯去了鄉里所,那邊的問話也都差不多了。

基本上都是圍繞著穆家以及穆錦孃的情況來展開的。

說起來,穆錦娘有著極為悽慘的人生。

她今年不過三十有二,有三個孩子,死了兩個。

重點是,她在少女時有過一個青梅竹馬的情郎,但那人也是個窮人,家境並不富裕。

穆大伯說什麼也不同意,執意將她嫁給了一個大她十幾歲的醜男人,因為這男人給了足夠多的彩禮,並且承諾她弟弟結婚的時候,可以再送一份大禮。

在大月國,這也是很平常的事情,特別是家裡很窮,又有兒有女的情況下,都會用嫁女兒得到的錢給兒子添一個媳婦。

儘管穆錦娘爭取了,鬧了,甚至也搞出了上吊的戲碼,但是穆大伯和穆大娘還是很強硬地把她塞進了花轎,送去了這個老男人的洞房裡。

此後,穆家的兒子穆拴柱娶媳婦,生孫子等等事情,這個醜男人也兌現了承諾,都給了豐厚的禮物,讓穆家至少吃飽了肚子。

當然,這個醜男人也不是什麼有錢人,只是肯辛苦地幹活,憑藉著雙手雙腳在地裡辛勞工作而已。

時間長了,孩子也接二連三地出生,穆錦娘也就不鬧了,認命了。

她每半個月回一次孃家,幫家裡乾乾活,做做飯什麼的。

鄰里之間對於穆錦娘也沒有什麼不好的評論,都說她平時也不太愛說話,只是幹活,然後就走了。

現在,這些證詞其實是對她不利的。

粥是她拿過來的,只有她沒有喝粥,沒有中毒。

發現其他人中毒後,她不願意救治,甚至提出來回家躺一躺就好了。

從身體條件上來說,女人去殺人的時候,多半會使用投毒的方式,因為女人的力量明顯弱於男人,不可能正面和男人產生衝突。

縱觀她家的狀況,穆大伯和穆拴柱的身高體重就明顯優於她,所以也是完全不能正面殺人,想都不要想。

那麼,基於之前的婚配不如意,生活很坎坷的情況來看,她與家人的關係十分淡漠……這些細節線索串聯在一起,她幾乎可以斷定就是投毒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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