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屋裡平躺了半日,撫平了一清早起床的慌張,直到吃完午飯才覺得好了一點。

玉嬤嬤什麼都不問,就是幫我把衣服都洗乾淨,偷偷曬在床後面。

“我的小祖宗,你這一裙襬的泥,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掉泥塘裡了呢.”

“哦,也差不多吧.”

我繼續平躺著,“玉嬤嬤,我要是不在宮裡,你會做什麼呢?”

“縫縫衣服吧,打掃一下庭院,曬曬太陽,清閒一點也挺不錯的.”

“會不會覺得無聊?”

“怎麼會呢?想想以前的忙忙碌碌,還覺得挺累的。

現在這樣剛剛好,這幾天我自己守著這個院子,才覺得真的安靜了許多.”

“那您這意思是嫌棄我吵了?”

“我的小主子,誰敢嫌棄你啊.”

玉嬤嬤笑了,“你要是不在吧,還真的有點悶.”

“可是,之前不都說我的冷宮的妃子麼?怎麼變成了人質呢?”

“也許啊,奴才猜測哈,這裡面可能牽扯了什麼大事情,您父親和皇上有什麼交易。

直到現在,或許事情有了眉目,所以才說破了您現在的身份。

其實,現在這樣也挺好的,否則都像之前那個黃娘娘來有意無意地刺探,也挺難受的.”

“這倒是,現在大家都知道我是人質,可能也就沒人來耀武揚威了。

但會不會因為我是人質,反而又變了另外一種刺探呢?”

“刺探什麼?”

“比如我父親和皇上之間的交易到底是什麼?”

“也許吧。

但是,看您這傻樣子,誰也知道刺探不出來什麼吧.”

“玉嬤嬤,別這樣,我不傻.”

“對對對,我們家小主子聰明著呢.”

玉嬤嬤拍拍我的床,“起床吧,再賴在床上,天都要黑了.”

“哦,我就是想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當一頭豬多好.”

“肖大人說一會過來帶你走呢,你還不收拾一下.”

“啥?又要走?他不怕被皇上發現?”

“咳咳,這裡面的道道我不知道,反正你就小心一點好了。

太複雜了,奴才已經不能明白了.”

“我也不太明白,似乎每個人都有故事.”

“那就這麼糊塗著吧,傻一點才幸福.”

玉嬤嬤看著我,彷彿想著什麼。

“您有沒有想出去看看?或者乾脆出宮去?”

“要是早幾年吧,還想出去。

現在已經不想了,因為宮外也沒有親人了。

再說了,就算是有親人,又能親成什麼樣呢?也許都等著我的錢吧。

在宮裡終老,也挺好的.”

“這倒也是,宮裡還是挺安全的.”

“那可不是麼,我現在覺得只有宮裡最好。

可是,皇后卻說不是,說宮裡才是最複雜的地方.”

“那是她知道的事情多,面對的人也多。

像咱們這裡,哪裡有什麼人來啊.”

我忽然翻身坐了起來,“對了,要張禾他們把房頂那塊牌匾弄下來吧,我瞅瞅是不是‘滿庭花’?”

“我的小祖宗,您就別折騰了。

當初您說把這個扔房頂上,我就說不好。

結果,您還跟皇上說了。

幸虧他今天心情還好,否則早就把咱們一院子的人都殺了.”

“他真的那麼喜歡殺人麼?”

“那可不,當年每天都殺人,好多大臣都很擔心今天上朝來之後,能不能活著回去呢.”

“後來呢?”

“肖大人上任後,似乎情況就好轉了很多。

至少沒有在朝堂上殺,但因為管控嚴格了,一般也是由肖大人殺,玉面修羅,也是這麼來的.”

“嗯,這個有聽說過.”

我長嘆了一聲,“生活艱難啊.”

“你小小年紀,哪裡有那麼多感嘆啊。

先想想一會吃什麼吧?我讓王力去御膳房吩咐下去.”

“對了,我今天的午膳就很好吃,發生了什麼事情?待遇變好了?”

“應該是肖大人特別吩咐過了,他對您也算是好的。

替他做事,只要做得好,不會虧待的。

畢竟,他當年在皇后身邊的時候,品性還是不錯的.”

玉嬤嬤又開始回憶了,這個我真的不想聽了,反反覆覆都是說肖不修不說話,但很有眼力,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天光還亮的時候,陳一陳二以送柴火的理由進來轉了一圈,我跟著他們又偷偷溜回了南廠。

肖不修還在皇上那裡,不過,王夫人在南廠坐著等我。

所以,陳一陳二麻利地又把我弄了回來。

想想離著近還真挺好的,兩邊跑還挺刺激的。

“肖不修說你外出了,我還想著怕是吃不到這口熱乎的了.”

王夫人真是可愛,居然給我帶了熱乎地飯菜,都是葷菜,喜歡。

按照級別和排場,她一直坐在南廠的大議事廳裡,沒人敢多說話。

我回來的時候看著這個御史夫人誥命在身的排場也的確有點豪華,就單獨拉著她去了我的東廂房。

“御史大人回家了麼?”

“那倒還沒有,說是想清淨兩天.”

“咱們家的銀子和值錢的東西都數清楚了麼?捏在手裡了麼?”

我小聲問。

“嗯,都弄好了。

幸好昨天夜裡回去的,否則那幾個兒子和兒媳婦都準備要動手惦記了.”

“雖然說最後都要給兒子,但現在還是捏在手裡比較好.”

“你這孩子,心眼還真多.”

“但您說,我說的對不對吧?”

我小聲地笑著。

“對對對.”

王夫人倒是很開心,“日子呢,其實還要過下去的,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要拿捏主動權。

我已經把我妹妹趕走了,給了她一筆錢,但是,我也不想再見到她了.”

“嗯,互不相欠.”

我點點頭,“那她會去哪裡?”

“她自己有宅子,倒不至於流落街頭。

只是,可能名聲會不太好,但我們都不好了,也不能讓她好受.”

“哈哈,別這樣,今後日子還長著呢,萬一又緩和了呢.”

“那就再說吧,反正這兩年我的氣不順.”

“那您有沒有想好自己買個宅子,以後也搬出去住?”

“那不成,我可不搬出去。

我是打算買個宅子,讓老頭單獨出去住。

反正錢都在我手裡,他要是想吃個葷菜,還得找我要錢.”

“哈哈,高!”

我和王夫人一邊吃著飯,一邊閒聊,居然越說越投機。

她也食慾大開,陪著我吃光了所有的菜不說,還把糕點也吃了不少。

我趕緊給她沏了杯枸杞茶,順順氣。

王夫人一直誇我貼心,心情愉快極了。

結果就是,各種八卦全來了。

“對了,今天沈誠去了他們那個西郊別院,說是去給那些遺屬送銀兩。

所以,他處理完回來再給你看腿.”

“那倒是不急,先處理正事要緊。

其實,我都已經好了,沒有覺得難受。

您們都是太在意了,真的沒啥事.”

“你還年輕,等年紀大了就知道了,會很難受的.”

王夫人一副老母親的慈祥,“就像你說的,日子還長著呢,誰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我都這把年紀了,還要努力掙扎一下,更何況你呢.”

“好吧.”

我快快地吃了好多飯,身體和心情都很好,什麼事情都覺得不錯。

“以後找個婆家,我也幫你相看著。

南廠這個侍衛身份其實也是加分項,更何況你還是肖不修的親隨,應該也不會嫁的太差。

大不了找個武官的兒子,現在能夠和肖不修攀上關係的事情,大家還是願意的.”

“怎麼忽然扯到這個了?”

“你這也該是說這個事情的時候了。

當年,王展,就是我那個外甥在這個年紀的時候非要去西北跟著沈誠在一起,後來還是我們一群人又哭又鬧,把他抓回來的.”

“啥?”

“哎,說起來也是隱秘了。

反正你也看到沈誠了,這裡面的破事還挺多的。

我這個舅母也真是操心的命,想想都覺得頭疼.”

“又咋了?”

看起來飯後大瓜要開始了,我立刻來了精神。

那一年,王展十七歲,去西北守軍處歷練,打算三年後回來進兵部,這也是家族裡給安排好的事情。

當初,老御史與西北大將軍關係相當好,就讓王展和只有十三歲的沈誠結伴去西北。

兩個少年,年輕氣盛,一路策馬揚鞭,一邊玩一邊暢談著對未來的憧憬,彼此都覺得歡喜極了。

王展性格溫吞一些,沈誠性子烈一些,兩人正好互補。

到了西北大營中,大將軍給王展安排了文職,重點是學習戰略戰術,沈誠年紀小,沒有安排具體事物,他就跟著王展跑前跑後,很是開心。

不到半年的時間,兩人都有了脫胎換骨的改變。

都是軍營和沙場是鍛鍊一個男孩到男人的最佳場地,至少王展已經長成了真正的英氣少年,令人看著心生愛慕。

當時附近很多村落裡的大姑娘小媳婦都喜歡來看看這位少年,沈誠為此還一直吃醋,鬧彆扭。

王展當沈誠是小孩子,經常拿一些野果子哄他,基本上都能哄好。

沈誠是家裡最小的兒子,難免驕縱了一些,也不想承受軍隊裡的辛苦。

沈大將軍就找了軍醫來教他醫術,辨識山地的草藥。

本來以為這個枯燥無趣,卻不想沈誠很喜歡學,“王展哥哥練武的時候受傷了,我能夠給他醫治,所以我要好好學.”

這個王展的“小跟班”居然認認真真地學了起來,並且深得軍醫們的喜愛,幾乎是傾囊相授,毫無保留。

就在王展和沈誠開開心心在軍營裡慢慢長大時,西北的局勢卻越來越複雜和緊急。

和西京國幾次小摩擦之後,終於爆發了一場近五十年來最大的一場戰爭。

也就是在這場戰役中,沈大將軍戰死,十三歲的沈誠衝進沙場,三天三夜殺紅了眼睛。

當時即便是沈誠的兄弟們都無暇顧及沈誠的死活,只有王展衝進了戰場,孤身一人找回了沈誠。

兩人都渾身是血,抱頭痛哭。

一個是喪父之痛,一個是因為擔心沈誠,兩人在戰場的血海之地終於明白了戰爭的殘酷,也知道彼此存在的重要意義。

回到軍營後方修養的沈誠,很長一段時間不能開口說話,只有王展明白他的所有心意,為他忙前忙後的無微不至的照顧,希望能夠解開他的心結。

但半年後,沈誠忽然失蹤了,怎麼都找不到他,王展自己一個人跑遍了方圓幾百裡的地區,沒有人來支援他,只能自己慢慢找。

這段日子,王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度過的,風餐露宿,想著自己的好朋友傷還沒有痊癒,怎麼就不見了呢。

要是再受傷怎麼辦?要是遇到了流寇怎麼辦?整個人瘦成了一把骨頭,也差點病死在路上。

後來,王展想或許沈誠想要報仇,潛伏進了西京國。

於是,他也想辦法偷偷溜進了西京國,居然真的被他找到了沈誠。

此時的沈誠扮成了奴隸模樣,準備混進西京國的將軍府進行刺殺。

王展抓住他吼道:“你不要命了麼?”

“我要報仇!”

已經紅了眼睛的沈誠,滿滿的少年意氣,早已經顧及不到自己的性命,只想著替父報仇。

“你有沒有想過,你殺掉西京國的大將軍之後,你怎麼回家?家裡還有母親和哥哥們.”

“我不管,我就是要殺他!”

“你有計劃麼?你能接近他麼?你有力氣麼?”

“我只要看到他就衝上去砍他幾刀.”

“那你也活不了了.”

“那就不活了!”

“那我呢?你有沒有想過我?有沒有為我想過?我要是沒有了你,我還能活麼?”

王展情急之下,喊出了心裡話。

“你!”

沈誠被這突如其來的話搞得有點暈,但忽然清醒了一點。

“你是我的朋友,兄弟,也是我最愛的人,你能不能聽懂?”

反正已經說出去了,王展也豁出去了,更加直白了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可是,我們這樣,家裡人未必會同意……”“我管他同意不同意,你我又都不是嫡長子,管那麼多幹嘛?現在都生死關頭了,你還在意這麼多麼?”

王展一把抱住了沈誠,“我們要我們都活下去,還有大好的日子要過下去,要努力幸福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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