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貌美的柳石榴懷孕了正在問話的時候,掌櫃帶著小夥計抬了個大食盒進來。

掌櫃看我的神情有點卑微,點頭哈腰地說:“大人們,我帶了點吃食過來……”“啊呀,好啊!”

我立刻笑逐顏開,站起身來去翻開食盒看了看,果然是白米粥和一些小菜,看起來很不錯。

“楊大人,讓大家先退下吧,我喝口粥。

要不,你們都先出去,我喝完粥你們再進來.”

楊縣丞愣住了,八成是在想這南廠的大人當審案子是兒戲麼,怎麼就開始吃上了。

“怎麼?我不能喝口粥麼?”

我橫了他一眼,肖不修立刻厲聲喝道:“都退下!”

那氣勢很足,都把我嚇了一跳。

衙役們大部分退了出去,留了一個寫字的師爺杵在一邊,其他人和掌櫃也都趕了出去。

楊縣丞沒有出去,被我留了下來,“一起喝粥呀!”

我叫住了楊縣丞,然後又端了一碗粥給柳瘋子,對他說:“喝一口粥,等下說.”

柳瘋子彷彿明白了我的心意,立刻端起了粥碗,不再有進一步的舉動。

等到人都退了出去,門也關好。

我還讓肖不修又檢查了一下是否有人偷聽之後,才又蹲到柳瘋子面前,低聲問他:“柳石榴不是你的閨女?”

柳瘋子點頭,眼睛裡有了淚光。

楊縣丞和師爺也都湊近蹲下了身子,仔細聽著。

“我再問一句,柳石榴的父親,是王氏的男人?”

雖然有點繞,但答案也一定只是點頭和搖頭。

果然,柳瘋子點了點頭。

“好,這人是強盜?”

不過,聽了這句,柳瘋子不知道是點頭還是搖頭好,愣在那裡,梗著脖子。

“好吧,我問的不太對,這樣說,這人是盜墓賊麼?”

柳瘋子也如釋重負,搖了搖頭。

“這人是大月國人麼?”

柳瘋子想了想,點了點頭。

“這人給了王氏夜明珠和你手中的金鐲子金戒指?”

柳瘋子點頭。

我在問的每一個問題,都是對這個沒有出現過的柳石榴父親的側寫,如果說一切罪惡都是因為錢財的話,那麼錢財的來源就變得非常重要。

特別是王氏為什麼忽然有錢,王氏為什麼要和柳瘋子在一起,兩人並非夫妻,怎麼會居住在一起?當然,更重要的是,“是這個人毒啞了你?”

柳瘋子瘋狂地點頭,並且流了眼淚,哭得很傷心。

“你的侄子,也就是柳秀才是冤枉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柳瘋子又激動地喊了起來,我站起了身,說道:“不是跟你說了,沒事別叫喚,點頭或者搖頭,怎麼這麼笨呢?”

楊縣丞一臉的疑問看著我,不知道我為什麼又忽然翻臉了。

“大人,他這是什麼回答?”

“我怎麼知道?他不是瘋子,是個蠢的。

哎,拖出去吧,煩死了,別耽誤我喝粥.”

我擺了擺手,讓肖不修直接把人拎了出去,還開啟門窗散散味道,的確是太臭了,很影響我喝粥的感覺。

“今天就這樣了,不想問了,沒興致了.”

“大人……”楊縣丞欲言又止。

“來吧,繼續喝粥,味道還是不錯的。

掌櫃子呢?再來兩個炒青菜吧,快去.”

我擺擺手,讓楊縣丞和師爺也出去了。

然後才端著粥碗站在肖不修身邊,輕聲說道:“要趕緊去這個柳石榴家,不能讓她這個父親跑了.”

肖不修點了點頭,“我先出去一趟,你自己留在這裡可以麼?”

“暫時應該不會有危險.”

我轉身坐了下來,“不過,這個楊縣丞不可信,你也要小心一些.”

“好。

我快去快回,肖小三應該也很快回來了,我讓他去通知多叫一些人了.”

肖不修又叮囑了一句。

“對了,能多叫一些人麼?我猜測這個人有可能是反賊,雖說柳瘋子不能說話,但那個表情看起來不是盜墓賊,不是偷兒,那麼在強盜的範疇裡,還有一種就是反賊。

那麼,什麼反賊?什麼時候的反賊?”

“反賊?”

肖不修的表情不太好,立刻嚴肅起來。

“如果是反賊作祟,那事情就大了。

肖小七,你可要承擔的起責任.”

“嗯,我目前的確是有這方面的猜測。

雖然我還不能判斷這人是何處的反賊,但若要是從這兩件首飾上來看,必然事情很大。

當然,如果能夠追查到那顆夜明珠,或許還能發現更多?但是,我不能確定。

還需要更多的證據。

肖大人,我們謹慎一些.”

我有那麼一點點不確定,心裡湧現出很多的可能。

“好。

那我先出去一趟,你多加小心.”

肖不修言簡意賅,轉身出了門。

我在背後也說了一句:小心。

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

我喝完粥,溜達到縣衙門口看看掌櫃有沒有拿新的食盒過來。

縣衙門口的人已經清理乾淨了,恢復了往常的嚴肅認真。

對面酒樓裡的人倒是很多,大家有喝茶,有吃飯,還挺熱鬧。

我乾脆徑直走著去了酒樓,衙役們不知道要跟著我,還是攔著我,都有點不確定。

“別跟著我,我就去對面坐坐,跟你們大人說一下,有事情過來找我就好了.”

衙役們口中稱是,就站在了縣衙的門口。

我又溜達回了酒樓,夥計們見到我趕緊招呼,並且喊掌櫃子快來,緊張到不成。

我笑著說:“別這樣,就算我長得美,還不至於讓你們緊張成這個樣子吧.”

夥計也笑了,“大人啊,您長得這麼美,還是南廠的大人,小人們自然是緊張的,沒見過這麼大的官啊!”

“行了行,這回見到了,以後多吹噓一下哈,特別是我的美貌.”

我覺得我都有點不要臉了,但是還是強行替自己豎了一個“吃喝玩樂”的人設,還直接坐到了二樓的大開間裡,讓掌櫃和膽子大一些的圍觀群眾過來閒聊,閒聊的內容當然是和案件有關的,和柳石榴的婚禮相關的。

柳石榴長得很好看,據說是得了王氏的八分美貌,在炐西縣也算是美人。

因此有不少人惦記著想求娶她。

不過,就是因為她這個柳瘋子爹非常拉胯,有些書香門第的家庭雖然喜歡柳石榴的樣貌,但是覺得這家的狀況以及他們與柳秀才家的恩恩怨怨,都覺得以後未必是好的事情。

所以,王氏為柳石榴挑了一個雜貨鋪老闆的小兒子孫小寶定下了親事。

孫小寶很高興,畢竟自己未來的媳婦長得好看,說出去也很有面子。

因此到處炫耀,並且還經常來看看柳石榴。

柳石榴不是很喜歡他,一是因為孫小寶也並非富有之家,另外孫小寶雖然是受盡疼愛的小兒子,但最後分家的時候,未必能夠分到大部分家產。

柳石榴雖然好看,但為人有些勢利眼。

孫小寶也知道自己沒有什麼錢,後來想了想,就開始學柳瘋子出入賭場,學會了賭博度日,有時候贏了錢,就給柳石榴買點禮物,賭輸了,就十天八天不露面,不知道去哪裡搞錢去了。

一來二去的,柳石榴也很有微詞,和她母親為此也鬧過很多次不愉快。

可後來忽然有一日,她家來了一個表哥,說是極其有錢,給了王氏很多金銀珠寶,還聽說了柳石榴的婚事,很是不滿意。

就趁著孫小寶再一次賭錢賭輸的時候,直接找到了孫小寶,毒打了他一頓,然後退婚了。

孫小寶一開始非常不樂意,雖然被打了,但還是要自己的父親和兄長到王氏這裡鬧了幾次,但不知道為什麼後來就沒有再來過。

王氏給柳石榴又訂了一門親事,是隔壁縣一個木匠之家,據說也是很有手藝的百年傳承之家,做的傢俱很有名,家境也不錯。

結婚那日,王氏用典當夜明珠的錢給女兒準備了十多車嫁妝,說是十里紅妝都不為過,當時很多人都看到了這個車隊,很是羨慕。

可熱鬧不過幾日,就發生了血案,也挺讓人唏噓的。

酒樓裡的人七嘴八舌地講故事,我已經能夠拼湊出大致的情況。

“這個表哥呢?現在在哪裡?”

“這倒是真的不知道,王氏出事之後,這個表哥也不見了,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

有人回答,還有人補充,“她這個表哥看起來挺厲害的,身材高大,長得很兇。

柳瘋子若是從家裡跑出來,必然是這個表哥在家呢.”

“柳瘋子和他還在一起過?”

雖然我這話問的有些歧義,但大家都聽得懂。

“這個表哥來過很多次,第一次來就讓王氏把宅子買了回來。

後來就乾脆住在王氏這裡,一直到柳石榴出嫁,據說是跟著柳石榴走了。

王氏出事後,也沒見過這人回來.”

“表哥來的時候,柳瘋子去哪裡了?”

我問道。

“賭場啊,柳瘋子就跟住在賭場裡一樣,反正輸錢了,就找王氏要。

王氏有段時間穿金戴銀,看起來還是很闊綽的.”

“那就不對了,當初柳秀才說房子是他的,你們幹嘛不說出來這些事情呢?”

我有點不樂意了。

“哎,這事情吧,說起來吧,我們也挺愧疚的。

但是吧,有時候一想起柳秀才那個刻薄,看不起人的樣子,就挺讓人來氣的。

他覺得自己是文化人,都不願意和我們說話,覺得我們又蠢又笨,還渾身都很髒.”

“可是,在這種大是大非的事情上,不應該這樣的.”

我嘆息了一下,雖然我剛才也很討厭柳秀才說話的樣子。

“是啊,後來雖說案子一直沒有下落,但是人抓起來了,我們以為還不至於立刻判刑。

不過時間拖得越久,就越沒有人站出來說話。

所以今日行刑的時候,我們又都覺得挺對不起柳秀才的,所以才趕著過來送行。

反正吧,這事情總是覺得一言難盡,又愧對他,又討厭他.”

“行吧,這人的確也不是那麼招人喜歡.”

我也同意他們的說法。

“那現在,你們可願意為他作證?”

“既然大人都打算替他翻案了,我們自己要站出來的,把我們知道的事情說一下.”

有人率先表態,其他人也跟著附和,也算是同意了。

“對了,柳石榴今日來了麼?畢竟是犯人行刑,她應該來一趟看看吧?”

我左右看了看,有人回答:“沒來,據說是懷孕了,在家待產呢。

她丈夫,和婆家人應該都沒來吧,反正沒見到.”

“王氏安葬在哪裡了?”

我又換了個話題。

“聽說是沒有安葬,燒成了一捧骨灰,讓柳石榴帶走了.”

知情人還真多。

“官府同意了?”

我有點驚訝,按道理來說,王氏是柳家的媳婦,應該進入柳家祖墳的。

雖說現在我們知道王氏不是柳瘋子的妻子,但是,當時大家應該還是不知道的。

“畢竟是家屬至親,也是同意的.”

“現在她家誰住著呢?柳瘋子?”

我覺得我的問題也挺多的,幸好這裡人多,三言兩語總是有人回答得上來。

“柳瘋子也沒有怎麼住吧?我經常半夜見到他去地下賭莊了,然後白日裡才回來睡覺。

不過,出事的大半年之後,他就老拿著這麼一個破撥浪鼓在街上喊叫,搞得大家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什麼.”

“大半年?”

我眯起了眼睛,“縣丞沒過問?”

“也問了,但是柳瘋子也說不了話,所以這事情也就作廢了。

他每日裡在街上跑來跑去,搞得大家都很煩躁.”

“其實之前好像也是在閨女家住過吧?後來閨女懷孕了,才回來的.”

有人提供了另外一個時間線,“那算起來也真的是大半年了,柳石榴應該快生了.”

“也不對呀,大月國法例,怎麼也要守孝三年,就算她已經是別人家的兒媳,但也是王氏的女兒,按照孝道來說,這雲雨之事,也應該在一年後,這不合適吧?”

“哎,你管人家那麼多呢?”

“八成是你想如何了吧?”

話題逐漸歪了,我不禁咳嗽了幾聲,讓這群人注意一下影響。

這酒樓裡還是有未成年人和無知少女的,儘量不要說得這麼噁心。

至少,我可討厭這些說猥瑣話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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