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鎮。

首次登臨東荒,便是途經此地,當時瀟瀟風雨,夜晚寂冷的一面被擺在疲憊不堪的凌蠍面前。

那時候的自己是如何呢?問路、遇見神秘兮兮的春萱,那個女子當時還妄想用幻術迷住自己……此刻站在字跡清晰的古碑前面,凌蠍便是不由自主回想起這些簡簡單單的事情,這並不是無病呻、吟,而是心事繁雜難語。

厚重的青石板,斑駁古舊的網格紋絡在三三兩兩的行人腳下,不斷被踩來踏去,這樣普普通通的事無疑是常有,但他實實在在卻是有些異樣的心思。

即便是如此稀疏平常的日子,在經歷生死攸關之後,也總會變得格外珍稀。

“凌兄弟。

你……”了空瞧著凌蠍發呆,不免得出言。

“我沒事,咱進去罷.”

凌蠍笑了笑,回望一眼神情不太自在的眾人,便領頭邁入浮生鎮。

街上行人並不算擁擠,但也是頗為熱鬧,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正道此番大動作而引起的。

不少人的目光都透射到他們身上,清麗絕豔的佳人,衣衫襤褸的男子,面目清秀卻沾染血跡的僧侶,以及一眼便知不太正常的多位女子,無論如何看,畫面總是太過惹眼。

其實一路以來並不安定,與藍逸飛、甯浩天分開之後,途經的密林、大道、小徑,總歸會有身份不明的暴徒出現,幸而都被輕易擊退。

不得不說,夕雲一脈的凝聚力著實令人感嘆,凌蠍心裡自知,如若沒有他們的背後攔截,自己一行人絕無可能順利脫身而來此。

饒是這般,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在浮生鎮,凌蠍只短暫留宿了一晚,也就認得一間晴雨客棧,故此便也沒有別的選擇。

……“客官,您是留宿還是——”正在算賬的掌櫃停下不斷撥弄珠盤的雙手,微微抬頭,臉上驀然出現訝異神色。

由於某種原因,他對眼前的年輕人還是印象頗深的,何況凌蠍身後人頭濟濟,數目眾多。

對於晴雨這種偏遠的小客棧,接納多人的情況不是沒有,著實是太少了,掌櫃都差些忘了上一次是何時。

“我等留宿,請掌櫃的儘量安排,房連最好挨著一些,相互也好有個照應.”

凌蠍從夜晚婷手中結果幾錠亮閃閃的銀子,排在深黃色的櫃檯上。

掌櫃的皺了皺眉,仔細清點了人數,頗有為難,嘆息道:“晴雨乃一家小客棧,況且之前也已有人入住,總不能揪他們出來.”

“這情況您到另家也一樣.”

說到此,他停頓少許,又瞟了幾眼道:“若您執意要求待在一塊兒,只怕得兩人甚至三人合住了.”

凌蠍點點頭,道:“那便如此罷.”

他轉過身,想了片刻,走到夜晚婷身旁,道:“我與了空大哥一屋,在最外圍一間,你……與蘭一間,她們便留在中間,如何?”

夜晚婷明白他的意思,嗯一聲便不再說話,只靜靜盯著他,直到氣氛有些尷尬才偏移過視線。

…………密林。

“你知道麼?上古傳說,鳴鴻與軒轅本是相剋而生,從神明手中流落,世世代代,誓要一方折戟,爭鬥不休,永不停息!”

軒轅皇邪身若翩鴻,軒轅劍柄在他朝下的掌心旋轉不停,炫目的金光自劍身起,照耀四周,殘破的葉子邊緣,昏暗的石縫都被侵襲得一寸不留。

他神情似狂歡又似瘋癲,如魚貫出,軒轅劍橫鋸半空,又瞬間朝上聳立,猛然朝下斬擊而去。

“那豈不是很好麼?”

藍逸飛左臂掛彩,殷紅的血液透過白袖散發出濃重腥味,他依舊是沒有顯弱的跡象,反而越戰越勇。

鳴鴻與軒轅一次又一次碰撞到一塊兒,氣流席捲四方,餘波陣陣。

隨著藍逸飛一聲大喝,軒轅皇邪被蕩回半空原來的位置。

他還未來得及喘息,青光湛然的太阿已至後背半寸的距離。

“呵……寧兄一向正義凜然,此番背後招招奪命,實在有失往日作風啊.”

軒轅皇邪身形詭異,倏忽幾步便躲過了致命一擊,怎奈還是難免被割傷了一道。

甯浩天冷笑停下,伸手撕下沾血的半縷衣袖,隨意綁起飄散的長髮,束於身後,目光逐漸趨於極度冰冷,神識散漫向四周。

插入腳下土地的太阿震顫不已,碧綠的電芒縈繞過手臂,最終竟是全全籠罩住了他的身體。

“天佑赤誠,以吾無畏心,引風驅雷……”甯浩天閉眼,喃喃細語。

“風雷訣.”

藍逸飛微有訝異,旋即反應過來,森然一笑,身子緩緩升空,手捻道訣,目標直指軒轅皇邪!“浮雲渺渺沉浮,木土不動巋然,己身自成寰宇,御裂山崩石威能……”“要玉石俱焚是麼?本公子就陪你們走一遭!”

軒轅皇邪騰退幾丈,手中劍大開大合。

湧動法氣滋滋作響,稍一碰觸均有爆豆之聲,周邊石頭、林木一片狼藉。

三聲大喝響過,軒轅皇邪、藍逸飛、甯浩天驅動無上法訣,疾身相向!砰!剎那風雲突變,滾滾的氣流將紛飛的碎片細石推向不知名的遠處。

……另邊,氣定悠閒擊退了渾身是傷的易寒等人,薛謙搖著九轉冰焰扇,笑道:“也罷,今日算了。

在下現在要去看看寧兄他們了.”

他早已接受冰火谷的隱秘傳承,在此方爭鬥中倒是顯得遊刃有餘。

“站住!”

千羽齜牙咧嘴,仍想拖住他的步伐,怎奈身體承受不住,一下子便癱倒了下來。

古派那邊也不好過,東皇殿的秦霜不知為何卻是沒有祭出東皇鍾,顯然也沒什麼殘留力量了。

“哎呀,這不是寧兄和藍兄麼?哦,還有軒轅兄。

凡事以和為貴,你們怎的鬥成如此境地啊?”

薛謙飛身臨至,一見眼前場景作痛心疾首狀,長嘆著說道。

“呵,薛兄目的還真是千變萬化吶.”

軒轅皇邪倚靠斷木,嘖嘖感嘆,笑著道。

薛謙不言語,眼睛卻不斷打量著渾身浴血的三人,悄悄將手負到身後,一柄法氣縈繞,寒光凜凜的匕首從袖口脫落。

“適可而止罷.”

薛謙正要有所行動,卻被一道清冷的聲音打斷。

一名眸若敷冰的蒙面女子緩步走出,道:“我乃雪神山弟子,家師吩咐,希望各位能準時赴約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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