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雲峰議事堂,檀香嫋嫋,幾人爾爾。

蘇凝師太坐在議事堂前正座之上,打量著站在下方的凌蠍以及白蘭,視線有時候自然也無可避免遊移到小臉怯怯的月月身上。

“你能歸來著實是不易,小次山之事我也有所耳聞,只怕不是簡簡單單‘驚險’二字能夠說清的.”

蘇凝師太點點頭,露出一絲笑意。

看起來,對自己能夠安全歸來,蘇凝師太是真心祝賀的。

凌蠍觀其神色,能看出幾分真誠,他面色溫和下來,作揖客氣道:“多謝蘇凝師叔掛心.”

蘇凝師太嗯一聲,看向下方坐著的長老,女長老心領神會,站起身道:“我吩咐弟子去將婉婷叫來了.”

夜晚婷?倒是許久不見了,不過她們叫她來有何用處?凌蠍自是想不通,但心裡卻想起在中州時甯浩天滿懷深意的一番話,他想著想著立刻否定了某些可能性,搖搖頭,說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蘇師叔,凌蠍今日前來只為一事——”“你不必言說,甯浩天早便來與我說清了,我自有安排.”

蘇凝淡淡說道,視線落在白蘭身上。

凌蠍無言,等著看她究竟所謂的安排是什麼。

久久未等到蘇凝師太的再次發話,凌蠍稍微思索了一下,想起蘇輕雪現在行蹤未明,問道:“蘇師叔,弟子輕雪……蘇輕雪師叔現今身在何處,她離開前可有何話交代下去了麼?”

“你可是擔心她突兀殺出,傷害於你?”

自己現在身在夕雲,玄陽主座、青木掌門都在這裡,只怕她一根汗毛未及便已被擒住,又怎會傷害得到自己?凌蠍心裡如此想道,便無聲搖了搖頭。

蘇凝師太嘆了口氣,手中拂塵輕微動了動,閉眼道:“師妹當時情緒激動,噬魂鎖斷開便衝下山去,我們攔截不住,現在由夕雲弟子各地搜尋也還未有一絲線索.”

望著蘇凝主座頗有威嚴的面相,凌蠍眼神深湛,忽然笑了一聲,卻不道為何。

白蘭咬咬下唇,眼角餘光瞥向凌蠍的側面,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好罷,我曉得此話對你並不可信,想來也不太有信服力……”蘇凝將底下人地神色皆收入眼底,最後目光停在兩隻緊握的手上,苦笑一聲:“浩天師侄解開我師妹的束縛當日,玄陽主座和青木師兄自然也是在場,但我們差些降服師妹時,她竟是以性命相逼,我們也不能逼迫過甚,這才給了她逃離的機會。

師妹天資聰穎,修仙一途本便應該走的比我這個做師姐的久遠,後來因為情毒造弄,多年來修為進展緩慢了些,但其實也與我相差無幾的……”凌蠍微微張嘴,良久才將此話消化下去。

蘇輕雪修為如此恐怖,也難怪甯浩天那副追悔萬分,深感對不住自己的樣子了。

“雖說是情急所迫,但無論如何,埋怨起來,只能怪你自己了.”

蘇凝年歲長久,看開了許多事,但對於師妹這等複雜的糾纏還是感到頭疼:“師妹對素風愛得太深,你卻利用這份感情在她心底種下仇恨,時間愈久,發酵便更深,她對你的恨只怕比之對素風的執著有過之而無不及.”

搬起石頭砸己身的腳?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吶……凌蠍內心咕噥一聲,但對蘇凝的話卻是不能完全苟同,那麼長久而深刻的記憶和感情,又怎是自己隨手種下的仇恨種子所能超越?他是這般想著,但也不知蘇輕雪的心理是怎樣,只能浮起一畫淺笑,聊以自嘲。

“這些再說也罷,我想蘇輕雪師叔如果尋我不見,只會有兩種選擇,一是尋覓素風的妹妹,二是生恨於東皇殿.”

凌蠍一針見血如是道。

蘇凝主座點頭稱是,隱晦表達了一些意思。

大概是近年來兩派沉伏,已做到井水不犯河水,雖然夕雲不懼東皇殿的實力,但若再起爭端會很麻煩。

因白蘭在場,她也只是隻言片語,未將話兒說得太開。

“師父,你、你找我……”正在凌蠍與蘇凝主座閒談之際,夜晚婷渾身冷冰冰地走了進來,腳步輕緩,她彷彿刻意不去看某人,面無表情低下頭,倘若不是那遲遲頓頓的語氣,絕難看出其情緒有所異樣。

與他一同進來的還有聶榮元,他看了一眼凌蠍,說起來在白蘭的木屋那處,幾人見面,凌蠍和他也是有相談過的淺薄交情。

聶榮元朝凌蠍、白蘭微微點頭,說了一句祝賀歸來的場面話,得到回應後便朝蘇凝主座請了個禮。

“聶師侄,不必多禮。

婉婷,你絕天峰的凌師弟安全回來了,怎地連句話兒也不肯說?人未歸時執意尋找的是你,現在反而沉默如此,你究竟是何意?”

蘇凝主座冷笑一聲,表情與方才的淡然雍容大相庭徑。

夜晚婷緊緊抿著嘴,臉色有些慘白,片刻又迴歸了倔強,彷彿前一刻還在彷徨的自己就此遁入看不見的虛無。

“凌師弟為紫雲峰,為蘇輕雪師叔做了那麼多的事情,婉婷只是覺得放由他生死不明、自生自滅,實在是過分,故此才執意尋找”眼裡還有一絲怯退,但夜晚婷仍是直白無誤迎視上師父的雙眼,片刻才轉頭對凌蠍道:“凌師弟,你能安全返回,夕雲上下都衷心歡喜.”

“……夜師姐勞心了.”

客喧了幾句,聶榮元率先走出了議事堂,而蘇凝師太似乎也妥協了什麼,吩咐夜晚婷和外邊幾個女弟子帶白蘭前往給她安排好的住所,凌蠍自然是要跟隨。

空蕩蕩的議事堂又只剩下了蘇凝和長老二人,長老嘆了口氣,道:“凝兒,你對婉婷嚴苛過頭了.”

“長老不覺得婉婷他們這一代,比之我和青木、玄陽師兄那時候還耀眼太過了麼?今世氣運非比尋常,神蹟湧現,不過我深信婉婷在這修仙亂世能與任何人爭鋒而不落下次!我不希望她變得和輕雪師妹一樣.”

“罷了罷了。

既然紫雲是你當事,便由你定奪.”

長老搖頭,皺紋彷彿深了幾許,沙啞著嗓子:“不過我卻以為是你私心偏向掌門一面.”

蘇凝年歲過百,受到長老的誤解,此時不免也感到委屈。

沉默不言。

許久才釋然嘆息,幽幽的聲音迴盪在議事堂每一寸空間。

“我雖不認可玄陽師兄行事風格,對絕天峰也不甚好感,但我不願婉婷接近他的原因卻不在此。

興許是性格使然,我實在深感那個凌蠍不太一樣,從當初為師妹闖後山禁地,種下仇恨等等,那瘋狂能夠守護很多東西,但同樣能撕裂他人和自己。

我不敢定論,他會走向天平的哪一方……”屋外,風和日麗,一行人漸行漸遠,凌蠍手握白蘭並行在後,化作陽光下模糊的殘影。

清風長吟,樹陣濤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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