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見女兒還是滿臉的愁容,索性坐在了她的床邊。

她儘量壓制著自己的火氣,努力保持心平氣和的語氣,“初蕾,你和駱淺沒有未來,你這孩子怎麼還想不開了?”

“媽,您怎麼知道我和駱淺就一定沒有未來呢?駱淺的性格挺好的,他是您的學生,您也知道。

別說什麼影響學習之類的話,我也沒落下學習啊。

哦,還有別說如果不和駱淺處,學習會更好,這些理由我根本不想聽.”

王林被女兒堵的無言。

半天才說道:“我是不想你白白浪費感情,你從小很懂事,應該能想到啊,只是沒到那個時候,你還不願意現在就去面對。

可是現實總會一步步走到那裡的.”

王林又頓了頓,繼續說,“你是要考入全國重點大學的,以駱淺現在的成績能去嗎?這些話本來我作為一個老師是不願意說的。

他的哥哥也是我教出來的學生。

那時候駱堔也心高氣傲的,可到現在也沒有個穩定工作吧,我聽說他一直在開貨車。

所以你和駱淺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王林說到這裡,還是忍不住提高了幾分語氣。

米初蕾一時無言以對。

這些問題她當然也是想過的。

沉默片刻後,米初蕾又反駁道:“媽,您也不能一棒子打死人吧。

就算駱淺學習差了點,可是他將來也許能成為畫家呢.”

“哎呦,我的傻孩子啊,現實點吧。

你以為要成為一個‘家’是那麼容易的嗎?在我們這種小地方會出一個畫家?不是媽抹殺你們的夢想,我小時候還想當歌唱家呢,最後還不是回古城教書了?很多事想想是可以的,但生活總得腳踏實地。

我從來沒奢望你能成名,真有那麼一天我就去龍王廟燒高香。

眼下我只希望你能夠高考成功。

不要分心.”

“媽,您小時候不是這麼教我的.”

王林無奈嘆氣,“唉,媽也承認駱淺那孩子是挺好,但是想成為一個畫家那是不可能的。

人一生的路怎麼走,走成什麼樣,還是得看起點和環境。

你生在咱們這種家庭裡,就註定要讀書。

也要出人頭地。

小古城祖祖輩輩也沒出過一個畫家,不是我打擊你們年輕人的積極性。

退一萬步講,就算駱淺以後有點名氣了,你覺得和你又有什麼交集?你倆有共同語言嗎?”

“那萬一他能和我考到一個學校呢?”

“你覺得可能嗎?”

米初蕾沉默了,許久之後,她又咬了口蘋果,說:“好了媽,我知道了,你不用再開導我了,我都懂,就是氣他小肚雞腸而已,我一定會全力以赴高考的.”

王林見女兒鬆了口,自己也退了一步,“如果駱淺真能和你考入一個學校,那媽不攔著你們.”

米初蕾聽老媽這麼說,心裡還是不由喜悅,只是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她又爬到了書桌前,“知道了媽,我要學習了.”

王林出了女兒的屋子,坐在沙發上不由想到了那一對兄弟。

駱堔和駱淺都是她的學生,他們身上也都有著不同的閃光點,駱堔行事果決,善惡分明。

駱淺溫文爾雅,腳踏實地。

在她教過的無數學生裡,這兩個孩子確實都給她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米初蕾兩行清淚從眼角輕輕滑落。

她很傷心,不是生駱淺的氣,只是有些說不清的酸楚。

喜歡不喜歡是一回事,能不能在一起也真的是另一回事。

作為一個局中人她第一次體會到生活和愛情的矛盾所在。

她終於將手機放在了枕頭下,翻開了。

另一邊的駱淺依然盯著手機的螢幕。

“睡了嗎?”

簡單的幾個字他早已經寫在簡訊裡,他猶豫再三,最終還是決定將這條資訊發出去,他想找一個人傾訴一番。

但卻沒有發給米初蕾,而是選擇發給了張凡。

此時此刻。

在小古城新區最高檔的酒店內,有一個女孩也沒有入睡,她仰躺在躺椅上,手裡卷著一張畫,呆呆的望著頂上轉動著的水晶燈。

她一雙朦朧的大眼睛裡又淌出了淚水。

這一天她流了從小到大淚水的總和。

那個女人她是第一次見到。

但女人的輪廓在她的腦中久久不散。

自打自己記事以來,沒有母親的悲哀是她內心最深處的痛。

她渴望得到母愛,越是如此她也就越是怨恨那個女人。

她是怎麼忍心將自己拋下的?自己可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一個女人怎麼能如此的殘忍?其實她身邊也不乏單親家庭的孩子,她知道自己不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可憐人。

離婚這種事不過是一個平等契約的解除。

現在自己也已經成年了,可以正確看待離婚這件事,可她恨的是,這麼多年來,那個女人連看都沒有看過自己一眼。

兩天前爸爸告訴她要去小古城見一個人。

不放心她一個人在家,想帶著她一起走。

她沒有多想,只以為是要見爸爸生意上的夥伴,便隨爸爸一起來到了小古城,這裡風景優美,正好散心。

但是她萬萬沒想到的是,今天爸爸把她帶到了蓮園,竟然見到了那個女人。

那個女人出現的很突兀,可是就那一眼,她便知道那人是誰!那女人的相貌,表情,還有和自己那血脈相連的感知。

讓自己在第一時間猜到了眼前人的身份!淚水在那一刻就爆發了出來。

兩人一時間都是以淚洗面。

沒有說出一句話……鏡頭轉回到今天上午的蓮園內,地點是園中的那株大柳樹下。

一位身材高大筆挺,面容俊美的西裝男開口對田筱君說:“你,你還過得好嗎?”

田筱君再次看到沐宏遠,她的心又怎麼可能平靜?只是當時她沒空理會沐宏遠。

她的眼睛無法從沐冰薇的身上離開一秒鐘。

她甚至沒有聽到沐宏遠的話。

嘴裡喃喃說著:“孩子……我的孩子……”她伸手想抱抱沐冰薇。

從懷裡放下她,已經過去了十八年,這十八年裡,田筱君沒有一天不想著再抱她一次。

可是她不能。

她沒有資格。

一晃十八年過去,當初那個如同剛剛降臨人間的天使,變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仙女。

田筱君見到女兒的一刻,沒有感覺到一絲絲的陌生,似乎這十八年來自己一直陪在她的身邊一樣。

沐冰薇一閃身躲開了,她沒有接受田筱君的擁抱。

朦朧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冰冷。

“爸,沒什麼事,我就先回酒店了.”

她這句話說得竟然毫不哽咽。

無視,這是沐冰薇能想到的最毒辣的報復。

只有無視她,才能反擊那女人的殘忍。

她說完轉身便走。

可是淚水在轉身的一瞬間更加瘋狂的湧出。

走了幾步之後,改為小跑。

一直跑到蓮湖橋上才停下來。

十八年的怨恨又何嘗不是十八年的思念。

如她所願,無視就像一把利刃狠狠的插進了田筱君的心臟。

她的心好痛,痛的無法呼吸。

她下意識的追了一步。

“孩子.”

一隻大手拉住了田筱君的胳膊。

大提琴一般的男低音沉聲道:“她需要時間.”

田筱君抬頭望著那個男人的眼睛。

似乎忽然回到了很多年前。

她已經對他怨恨不起來了。

十八年的歲月,已經磨平了一切。

愛與恨的記憶早已不像當初那麼刻骨銘心。

田筱君淡淡說:“你真的願意讓我和她相認了嗎?”

沐宏遠說:“冰薇十八了,已經成年,我有義務告訴她你是誰,你在哪?至於其他的,我尊重她自己的選擇.”

田筱君明白沐宏遠的意思,她畢竟還是那麼瞭解他,他是生意人,說話總不會說死的。

他有著獨特的語言藝術。

“謝謝!”

沐宏遠淡淡一笑,“過的還好嗎?何成功對你怎麼樣?你們的孩子應該也不小了吧?”

田筱君抹了一把淚水,情緒也平復了很多,“老何打小對我就好你知道的。

這些年我也過的挺好。

你現在怎麼樣?”

沐宏遠見田筱君答了半句,也不再追問,“我也還行。

還是老樣子.”

田筱君問的自然是沐宏遠的婚姻狀況。

沐宏遠說“老樣子”,聽起來像是回答工作的狀況,也有敷衍的味道。

田筱君只當他是不想說。

實際上她不知道的是,沐宏遠回答的正是婚姻狀況。

“看來你依舊是很忙.”

“是啊,你瞭解我的。

我是一個工作狂。

冰薇的事你和我說過很多回,直到現在我才把她帶過來,也是因為最近忙的沒有時間.”

田筱君說:“不管怎樣,謝謝你……”她心裡還有話想叮囑沐宏遠,她不希望沐宏遠再因為工作而忽略了冰薇,只是話到嘴邊,她還是沒有說出口,因為她更沒有資格那麼說。

兩人又不鹹不淡的談了幾句,沐宏遠便去尋女兒了。

田筱君望著沐宏遠那熟悉的背影,心裡也有些恍惚了,很多年前,那個時候在大學裡英姿勃發的沐學長,吸引著眾多的女性。

可他唯獨對自己一往情深。

那個時候每次沐宏遠送自己回宿舍樓之後,她都會望著這個背影,甜蜜的笑出聲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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