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小心思
會議終究是在沒有得出結論的情況下結束了，或者說只是對於寧清來說結束了。
對於苦逼的成年人來說，他們沒法活得如同寧清般隨心所欲。所以接下來他們還要為寧清給漢威集團的建議擦屁股。
是否接受這個提案對於韋斯特來說依然是個問題。
說實話，對於韋斯特來是否接受這個提案是有利有弊的。
弊是眼前的利益受損。
如果同意漢威集團的條件，意味著他們起碼要在這次交易中損失大概六到八億瑞元。當然真實損失可能並不會有這麼多。但商業交易中的損失沒法用真實損失來判斷。
本來一筆交易能賺二十多億瑞元的，結果最後只能到手十多億瑞元，換了誰都不會太開心。
至於利，大概就是能用這筆交易拖慢漢威集團對新型晶片的研發進度，當然還可能讓寧清更被信任，從而獲得更多的情報。
不過鑑於寧清正在跟漢威集團董事長的女兒談戀愛這則資訊判斷，一眾人覺得之後這個理由可能有些勉強。
最終高階工程師們的報告被翻得快要包漿，還是決定與次日重啟談判。
沒辦法新技術真的很香，如果能率先掌握，意味著韋斯特又能獲得起碼三十年的先發優勢，整個韋斯特高層沒人能無視這種優勢。
……
當晚上十點，譚旭得到通知，第二天就要重啟談判的時候，整個人突然便覺得不好了。
站在漢威集團高管的角度，這顯然是件好事。
畢竟現在漢威集團的情況是真的不太好。
但只要想到中午時寧清恨不得指著他鼻子說的那些話，又讓他覺得心裡有些不甘。
感情他這半年在瑞恩呆了近四個月都是在做無用功？還不如一個高中生過來隨便霍霍幾下？
心情很複雜，但他還是在接到通知後的第一時間來到了劉志莘的房間前，按響了門鈴。
房門是公司董事長的生活秘書開啟的。
一開門，譚旭便聽到了那個年輕的聲音。這麼晚了，寧清還在跟董事長房間裡談話，可見兩人之間的關係大概比他想象中還要好。
秘書衝他示意可以直接去酒店房間的會客室，不過兩人的對話卻吸引了他的注意，讓譚旭暫時停下了腳步。
“我們國賽的成績已經出來了，周老師在微聊上問我什麼時候能回京州了，應該就快要參加國賽的最後答辯。這邊應該也沒什麼事情了。我想著反正你們的談判團也快要回去了，所以儘快安排我帶著曉涵回京州吧。”
“哦？你就這麼確定我們雙方馬上能達成合作？”
“哎，現在的情況已經這樣了，韋斯特那邊如果沒被我成功pua，大概就會正式讓你們發文讓伱們滾蛋，不談了。如果成功了，大機率也不會為了那點小錢跟你們繼續在這裡拉鋸戰，他們也不想在為這點小事情轉移太多注意力了。”
“但你覺得他們更傾向於後者對吧？”
“沒錯，他們甚至都已經給顧問費了，說明他們接受了pua，所以大機率你們很快就能對收購案達成一致。而且這次韋斯特會很有動力跟充足的理由完成對首都圈那些大人物的遊說。”
“所以你真就靠之前跟我說的那些東西？”
“額……差不多吧，總之你也別問那麼多了。漢威集團跟韋斯特晶片的蜜月期應該會持續一段時間，我預估三年左右吧。這三年時間你們使用韋斯特的那些專利問題不大。所以我建議你們收購的廠子除了必要的檢修，最好生產線保持二十四小時不停歇運轉。
另外漢威集團也趁這個緩衝期多造點倉庫來儲存那些重要晶片。這段蜜月期之後會發生什麼，暫時我也說不好。不過除非你們肯放棄本來屬於你們的市場份額，否則接下來的打壓手段肯定更激烈。好處是也許那個時候你們在投入到晶片競爭中也許不會輸。”
“嗯，誒？是誰來了？怎麼不進來？”
……
譚旭靜靜地聽著兩人的對話，整個人有些懵。
聽這意思，最近韋斯特晶片一系列讓人摸不著頭腦的頭腦都是寧清策劃的。
這讓譚旭想到了寧清那句：“沒人比我更懂韋斯特。”
本來覺得這話太託大了，聽起來就像是兒戲，但現在看來，這年輕人似乎還真沒說大話。
唯一讓譚旭想不通的是，寧清到底是用了何種手段能讓韋斯特上上下下對他的建議言聽計從。
可惜的是，劉志莘已經提到他了，也沒法站在客廳外繼續聽下去，只能尷尬的咳嗽了兩聲後，走進客廳，然後尷尬的打了聲招呼：“咳咳，劉董，有個重要的事情要向您彙報。咦，小寧顧問也在啊？”
“哦，小寧是來跟我說他這次研學收穫還不錯，打算結束研學回國了。你這邊有什麼事可以直接說，小寧現在也不是外人。別站著了，坐吧。”劉志莘指著寧清旁邊的沙發空位說道。
正捧著茶杯的寧清也衝著走進客廳的譚旭點了點頭，自然的就像他也是譚旭的領導一般。
換了今天之前，寧清這態度絕對能讓譚旭火冒三丈，但現在譚旭只感覺心裡稍稍有些堵。
然而他剛要坐下，便聽到寧清隨口問了句：“是韋斯特決定繼續談下去了吧？”
“額……”譚旭聽了這話，屁股加速落到了沙發上，略微有些失態了，於是連忙應道：“是的。”
“看吧，我早就說過，別把瑞恩人當正常的人類看待。知道你們之前為什麼一直談不下來嗎？因為你們對這幫人太溫柔了，瞻前顧後的，所以他們就像拿捏你們。以後跟瑞恩人談判，你們得兇一點，曉得伐。你對他們越兇，他們就越願意聽你講話。如果兇還不行，就直接掀桌子……”
“咳咳……”劉志莘咳嗽了兩聲打斷了寧清的自由發揮，他怕這個年輕人把整個公司高層對外談判的思路都給帶偏了，所以忍不住說道：“小寧啊，你對韋斯特接下來動作的預判有一定的特殊性。起碼目前來說還是不能作為未來方向性的談判策略。”
“不不不，劉董，這個問題你得從西方社會學的角度來分析。什麼是社會學，就是人類集體性意識反應，總體來說，整個現代西方文明體系理論上是在工業革命後的海盜文明基礎發展而來的。海盜嘛，最大的特點就是慕強，所以……”
“嗯，寧顧問，受教了。不過咱們還是先不聊太遠的話題了，不如就說說明天重啟談判之後，我們談判團的底線設定吧？”這次是譚旭主動打斷了寧清繼續發揮下去。
這已經是個極大的轉變。
畢竟之前大家都不太想聽寧清吹牛逼的。
“額……我今天不是說了底線嗎？”
“你的意思是，哪怕對面讓步了，我們也要堅持你說的那個報價？”
“是啊！相信我，你們表現得越強硬，簽約就越快。如果他們不滿，你們先幫他們表達出來。實在不行就丟一句不限期擱置這次收購案談判，然後直接訂回國的機票。”
“這……不好吧？萬一他們不談了？”
“一聽就知道譚總以前很少逛那種市場的小攤子吧？”
“額……”
“就是那種可以討價還價，你說個價，老闆不賣，你轉身就走，老闆要追去喊你哥，回來，賣你了那種。”
“這個我懂，但是……”
“沒有但是，記住，瑞恩人都是傻逼。談判之前在心底默唸三遍這句咒語，我保證最後大家都能心想事成。這也就是看你是漢威集團的副總，我爸的得力下屬，換了一般人，我絕對不會告訴他。”
“那個，寧清啊，要不你還是先回去吧。我等會就讓公司申請航線，你明天就坐集團的飛機帶曉涵先回京州，這邊的事情我相信會有一個好結果的。”
看著譚旭愕然的樣子，聽著寧清傳授這些不著調的所謂不傳之秘，劉志莘意識到寧清其實是不想呆這兒陪他這個老頭子了，便直接下了逐客令。
“好的，那我先去通知曉涵了，爸。”改口後，寧清叫得越來越自然了，哪怕旁邊還坐著一臉茫然的譚旭。
“去吧，去吧。”劉志莘苦笑著揮了揮手道。
……
等寧清走後，劉志莘看著滿臉疑惑的譚旭，簡單的解釋了句：“嗯……小寧在跟曉涵談戀愛，這個事情大家遲早要知道的，所以你也不用有什麼心理壓力。寧清這孩子心思又比較活絡，稱呼上就親熱了些。”
“哦。”譚旭點了點頭，心頭多少還是有些困惑。畢竟兩個年輕人還只是在談戀愛。
不過看到劉志莘明顯不太想多談這事的樣子，他便知道事實並沒有這麼簡單。甚至透過寧清的性子，他隱隱猜測到真相，該不能是自家董事長逼著人孩子叫他爸爸吧？
當然人家董事長都解釋了，他自然也不會問東問西，只是將問題又繞回到明天的談判上：“那明天的談判您覺得我們是不是要恪守之前貴婿定下的底線？”
“獻金這事必須按照寧清說的執行。我們是來做生意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跟我們沒關係。不過廠房價格打折可以適當讓步，小寧說的百分之二十，咱們最少也得堅守百分之十五吧？小寧那麼硬，咱們也不能表現得太軟弱了，是吧？”
劉志莘斟酌了片刻後，說道。
譚旭想了想，微微搖了搖頭說道：“劉董，說實話，百分之五的讓步還不如不讓步。不如我們就先試試更強硬一些？雖然我不知道寧顧問是用什麼辦法讓對面投鼠忌器，但現在看來他的辦法是有效的。不如就配合寧顧問演下去，不到最後關頭我們不鬆口。免得反而顯得我們心虛。”
劉志莘看著譚旭的表態，突然笑了，用玩笑的語氣道：“不是吧，譚總，你該不能真被那個小傢伙給洗腦了吧？真要這樣？”
譚旭苦笑著搖頭道：“那倒不是，就是覺得總得試試嘛，省錢是一方面，說實話，如果合同真照著這個想法談成了，還真是挺提氣的。”
“那行吧，反正我不參與具體的談判工作，談判進行時各種情況變化又快，既然是你在一線幫我看著，自己拿主意就好了，我只要結果。這樣，為了配合你們，我明天跟兩個孩子一起回京州。”劉志莘想了想，最終決定道。
從瑞恩莫桑大區回京州要在天上飛差不多十一個小時，飛機上又是有房間的。在瑞恩，劉曉涵就住他隔壁，隨時還能看著，回了國內也有她媽媽照顧著，但在飛機上，劉志莘發現除了自己跟著，誰他都不太放心。
這大概就是養女兒的煩惱吧。
……
回程的航線審批在了第二天上午十一點。
這個時間其實安排得挺不錯，基本上全程都是在追著太陽飛，抵達永漢京州的時間也在上午。
唯一讓劉志莘鬱悶的是相當於與寧清表現出的豁達跟理解，他親愛的女兒卻對他一定要陪著兩人回京州這件事情不太滿意。這多少讓老父親感覺有些憂心。
“曉涵啊，你今天這是怎麼了？難道不想爸爸陪你們回京城？”
“不然呢？本來想回程路上跟寧清好好聊聊他對音樂的見解，你跟著突然就沒聊興了。”
“他還懂音樂？”
“我之前在電話裡跟你說過的吧？他創作的曲子連林叔叔都覺得很驚豔呢，你又不記得了？”
“額……想起來了。我上次回京城好像就因為這個電話，哈哈。我還以為啥大事呢？聊音樂什麼時候不能聊啊，哎，你們這次在瑞恩呆了這麼久，他沒主動找你聊聊？”
“你難道沒發現寧清跟你一樣忙啊？尤其是在瑞恩的時候，每天他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電腦面前不知道在忙啥，有時候明明在做正經事，但還會對著電腦傻笑呢。”
“啊？還有這種事？嗯，沒事，這樣，不管寧清考到哪裡去，你們都繼續做同學怎麼樣？”
“可以嗎？”
“只要你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