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熙鳳：咱們家的大姑娘要大喜了！
宋洪前往皇后宮中傳旨前，已是弄清楚了元春已是過了十八歲，不算年輕了，再在宮裡，便是蹉跎了歲月。
吳極跟在乾爹旁邊伺候，宋洪走得不疾不徐，問他道，“你說，寧國侯非要把他家大姑娘弄出宮去，究竟是為公心還是為私心？”
吳極不解，原以為今日干爹差點在皇上跟前吃掛落是因了寧國侯的事兒，嘴裡便也沒個好言語，“乾爹，孩兒愚鈍，寧國侯那等大智的心思豈是孩兒這等人能揣摩的，不過，孩兒早聽說，這賈女史在宮裡這些年，外頭沒少往裡頭費銀子，若這麼出去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狗才！”宋洪一指頭差點戳瞎了吳極的眼睛，“枉我平日裡對你耳提面命，半點長進都沒有！你不就是想說寧國侯是有私心的？寧國侯那私心放到皇上跟前就是公心，伱這點心思，真是愚不可及！”
吳極兩腿一軟，人如猴兒一般，頓時矮了一截，跟在宋洪跟前道，“乾爹，您好心教教兒子！”
“這豈是教得會的？”宋洪往日是想要認個老實巴交些的兒子，如今也算是被反噬了，這兒子平日裡待他一向孝順，也只好提點道，“你只記住一條，咱們都是給皇上做事的，皇上喜歡誰咱就喜歡誰，皇上不喜誰，咱就不喜誰，可明白了？”
“兒子明白！”
說話間，二人到了皇后宮裡，此時，元春正在配殿裡看自己的新居，見陳設擺放比起之前自己住的狹小屋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心裡頭歡喜之餘，也對皇后感恩戴德。
抱琴在一旁看著姑娘這般，欲言又止。
幾年前，她聽姑娘說，說不得可以想法子出宮去，這幾年心裡頭抱著這個念想，抱琴才熬了出來，如今，若是有侯爺張羅，她們輕而易舉地可以出宮去，誰知，姑娘偏偏聽了太太的話，一定要留在宮裡。
姑娘今年都十八了，宮裡年輕顏色又好的姑娘何其多，皇上這些年勤於政事，往後宮來的都少了，想要爬上龍床何其艱難！
就算有皇后娘娘的幫忙，將來誰知道又是什麼光景呢？
“我知曉你是在為我擔憂！”元春走了過來，牽起了抱琴的手，她滿是愧疚地道，“你想出宮去，我去求了皇后娘娘讓你出宮？”
抱琴搖搖頭，她是賈家的家生子兒，若是把姑娘一個人丟在宮裡，她自己個兒回去了，太太能輕饒得了她？
抱琴落淚道，“姑娘留在宮裡，我也跟著姑娘在宮裡伺候，姑娘在哪裡，我就去哪裡，我就跟著姑娘，哪兒都不去。”
“我也知你心頭怨我，原先我聽了太太的話答應留在宮裡博一博，我也恨我自己為何心軟。三弟弟那天給臉色我瞧，我心裡頭並不怪他。但今日，你看看這殿裡，還有皇后娘娘撥來服侍我的人，我方明白，為什麼那麼多女子明知道這裡是龍潭虎穴，依然要闖進來。
她們為的不是自己，為的是家人！我若是能有一番出息，將來，老爺和太太臉上也能好看些，寶玉……也能有個依仗！
抱琴，你還怪我嗎？”
“姑娘，我何曾怪過你？我只是，只是怪自己命苦！”抱琴哽咽道，她聽到外頭有了動靜，忙低著頭去了裡間避開。
宮裡不許人哭，不許人掉眼淚，哪怕心裡再苦，面兒上也都要笑著，否則就是大不敬。
元春聽到動靜是從皇后那邊過來的，她忙抬腳朝正殿走去，到了門口，就聽見皇后在道，“皇上可有說，如何裁減宮人？連才人、贊善這些都要裁嗎？”
宋洪道，“皇上口諭令皇后娘娘拿個章程出來！”
皇后朝身邊的嬤嬤使了個眼色，那嬤嬤忙上前不動聲色地將一個荷包塞給了宋洪，宋洪推辭半天方才收了，這才道，“皇后娘娘，普通宮人的裁減就按照舊例來，才人、贊善、女史這些女官的裁減，臣以為就按十七歲為一道坎兒來裁減，這些都不是官家女子，若年紀太大了放出去，耽誤前程。”
皇后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是滿眼平靜，她笑著道，“公公所言極是，就按照公公這話，去回了皇上，公公看可好？”
宋洪是皇帝跟前第一等得意人兒，他的話，便是皇帝的心意，便是皇后也不得不聽。
“是，臣謹遵懿旨！”
宋洪從殿裡出來，看到元春站在廊簷下，他朝元春看了一眼，內心裡暗歎了一口氣，領著吳極大搖大擺地走了。
元春進了正殿，走到皇后跟前，接過了宮女的美人槌，慢慢地幫皇后捶著腿，一聲不吭。
皇后看了一眼她微紅的眼圈兒，問道，“適才，你都聽見了？”
“是！”元春低聲道。
“收拾收拾，準備出宮去吧！”說著，皇后已是站起身來，朝內殿而去，跟前的嬤嬤忙過去扶著，只留下元春一個人依舊跪在腳踏上。
“真是白忙活一場，還成了笑話！”皇后自是沒有個好臉色，夏守忠忙過來，皇后問道，“這事兒，究竟怎麼回事？”
“臣倒是聽說，昨日夜裡，寧國侯去了宋公公的府上，今日，宋公公得了皇上一番訓誡，就過來頒旨了！”夏守忠效忠道。
皇后愕然，“是了，寧國侯怕是想做霍去病那般的人物，他年紀又小，若是元春果真誕下了龍子，將來……”
皇后倒抽了一口涼氣，卻又惱羞成怒不已，有種自家心思被人察覺，好好的一個機會，被人截胡了的挫敗感，自是滿心不悅。
這條路，既是往下走了，自是沒有半途而廢的時候，她對夏守忠道，“你一向忠誠，也頗有些智謀，你是跟了本宮的人，到了如今，你不能不為我謀劃。你且說說，還有什麼法子？”
夏守忠心說，這後宮裡，皇后雖正為中宮，可不管要做什麼，不也得皇上說了算？
這件事的謀劃半途而廢，說到底都是沒有皇上的支援，否則，單憑一個賈琮，又如何能有這翻雲覆雨的手段呢？
“皇后娘娘，賈女史是大明宮那邊賜下的，若是遣送出宮，怕是不合適吧？”
皇后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搖搖頭，“她其實也不合適，年歲大了些，皇上如今本就沒什麼心思在這上頭，到底還是要挑年輕好顏色的，你平日裡在宮裡，就多留點心。”
眼看到了端午節，熙鳳擬了長長的單子來請王夫人的示下，才到了正室東邊的三間耳房前，看到趙姨娘跪在廊簷下，來往的下人們眼睛都不時地朝她瞥去。
熙鳳視若不見，進了屋子，看到王夫人正在裡頭和薛姨媽說話。
“前兒寶玉舅舅派人來說，大丫頭得了皇后娘娘的賞識，這一次由皇后娘娘做主，騰了配殿給大丫頭住呢。”王夫人紅光滿面，精神抖擻。
眼見一場富貴來了，薛姨媽難免羨慕，笑道，“這可真是好啊，這是要熬出頭了？”
“可不是，我也總算是放下了一樁心事。”王夫人道。
熙鳳聽了這話，忙跨步進來，“這等喜事，我還不知道呢，太太怎地不往老太太那邊稟了去？”
王夫人道，“王家的人前腳才走，你後腳就來了，我正說要去給老太太報喜去，姨媽來了，這會子你也來了！”
王夫人得了這樁喜事，正愁無人說呢，此時越是說，越是興高采烈，熙鳳忙一拍手，“哎呀，這可正是來得巧了，正好，我也沾太太的光，一塊兒給老太太報喜去，讓老太太多賞我幾個喜錢。”
王夫人和薛姨媽忙笑起來了，三人一塊兒，領了丫鬟婆子媳婦們，浩浩蕩蕩地朝榮慶堂去，趙姨娘依舊跪在地上，朝地上啐了一口，低聲罵了一句，也不知道罵的是什麼？
這邊，榮慶堂裡，黛玉領了姑娘們過來給老太太請安，並送了些端午節的節禮過來，說是孝敬老太太的，但平日裡也沒見有好的上來，眼下這般，倒有些如親戚間的往來了。
賈母故作不知，坐在羅漢床上，周圍圍著姑娘們，李紈陪著黛玉坐在椅子上，和黛玉敘話，“蘭兒如今一天天的大了，在族學裡我看也沒學著些什麼。
他三叔是江寧案首，誰不知道南卷本就比北卷難考，他三叔的才學也是天下公認的，我尋思著，請弟妹遞個話，三叔得了空，讓蘭兒去向他三叔請教一二？”
黛玉是聽說族學裡一團亂糟糟，原先賈政還會請了先生專門教寶玉，不許他去上族學，後來先生辭了館，寶玉自己也懶學，一來二去在家裡荒蕪著，後來又說去族學，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既是琮哥哥要振興一下族裡，培養一些後生晚學出來，這族學自是要多整頓整頓了。
黛玉不由得笑道，“這是多大的事？大嫂子哪裡閒著了，帶著蘭哥兒過去，還怕侯爺藏私不成？侯爺也常說過要振興族學，回頭我回去了，再和侯爺好好說一說，也早日拿個章程出來，省得耽誤了兄弟子侄。”
“那就多謝弟妹了！”李紈自是大喜。
正說著，熙鳳的聲音已是從外頭傳來，“老太太大喜，我給老太太報喜來了，咱們家的大姑娘要大喜了！”
今天這是第二更，再不多更點，我都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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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