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個時辰眨眼即至,懷中玉人肉眼可見的化作了一個面板褶皺的老嫗,眼角間還充斥著魅色。

陳宗白自問這百年來葷素不忌,此刻也感受到了極大的不適。

不過心領神會之下,他的黑髮間也出現了縷縷華髮。

“孺子可教。”

女修眼中的讚賞之色轉瞬即逝,整個人變得痴痴呆呆起來,如行屍走肉般離開陳宗白的懷抱,就地盤坐下來。

陳宗白心神緊繃,有樣學樣。

下一刻,就發現瀰漫在花廳的青色氣體消失了。

只見原本橫臥的聖靈族此刻已經端坐起來,舒服的打了飽嗝,目光掃向花廳。

在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容貌也有了些許變化。

劍眉星目,邪魅狂狷。

“果然是雌雄同體。”

陳宗白暗暗咋舌。

接著就感受到一股凌厲的眼神掃過自己的身體。

雖然只是一瞬,但陳宗白的後背已然被冷汗浸透。

還來不及反應,就見不遠處的幾名修士“嘭”的一聲化作血霧,被聖靈族吸入口中。

在吞噬了幾名修士後,聖靈族臉上露出一絲愜意的神情,又緩緩躺在寶座上閉上了眼睛。

短短几息帶給陳宗白的恐懼勝過了以往的總和。

“萬幸!”

陳宗白暗呼僥倖,卻不敢露出絲毫端倪。

一連兩日,又有數十名修士被捕捉進了青冥戰艦,熟悉的一幕一次次重演。

而且修為越高,壽元流逝的速度越慢,難怪女修能堅持一年之久還不被聖靈族懷疑。

陳宗白也已看出了規矩。

聖靈族每日僅修煉一個多時辰,其他時間就是到處捕捉修士。

就像一隻不斷儲存食物的老鼠。

兩日的時間,以青冥戰艦的速度怕是行出了兩三萬裡。

陳宗白暗暗計算了下,接著看向懷中的女修。

經過兩日交流,他對女修的身體已經極為熟悉了,二人相擁在一起就如同情深意濃的一對情侶。

女修也用一種含情脈脈的眼神看著他,彷彿假戲真做了一般。

“臭弟弟,日後若有機會,可去滄瀾域的瓊華宗尋我。”

滄瀾域距離青幽域超過三十萬裡,已經屬於玄黃修煉界的上域地帶,沒想到這女修竟然來自那裡。

陳宗白愣了一下,心中隱隱有了猜測,深情以對,輕輕揉捏著她的柔夷,傳音道:“福姐,時機到了?”

“嗯,就在今晚月圓時分,聖靈族雖然強,亦有弱點,每月中旬月華最盛時就是她最虛弱的時候,到時我們有三息的機會。”

“三息?”

陳宗白心中暗稟,面上露出一絲急切,“福姐,還請詳說下計劃。”

“猴急什麼,本來就要告訴你的。”

女修嗔怪一聲,接著臉上露出一絲猶豫,說道:“臭弟弟,你別怪姐姐謹慎,此事關係到你我生死,所以姐姐需要在你身上施加些手段,才能放心告訴你全部計劃。”

果然,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陳宗白臉色微變,想要抓住那一線生機,除了接受沒有其他選擇。

目光閃動片刻,問道:“不知福姐想要對我施加什麼手段?”

“一道禁制而已,計劃結束姐姐會立馬撤回,你若擔心,姐姐可以發下道誓。”

“好!”

陳宗白乾脆道。

女修反而愣了下,原以為還要廢一些口舌功夫,沒想到這麼輕易就達到了目的。

禁制入體,陳宗白感覺丹田之中被套上了一層枷鎖,只要對方一個念頭,便能將他丹田毀滅。

不過他沒有絲毫擔心,暗暗運轉詛咒之力,不懂聲色的將禁制包裹起來,緩緩剝離了丹田。

“到底是小地方的修士,見識淺薄。”

這一刻,女修徹底放了心。

“福姐現在可以說了吧。”

陳宗白適當的表現出一絲沉色。

女修微微一笑,說道:“我有一法寶可暫時禁錮女魔頭片刻,卻無心他顧了,所以需要你趁機毀掉青冥戰艦的陣法中樞,這樣我們就能開啟艦門,獲得一絲逃生之機。”

女修對青冥戰艦顯得極為熟悉,透過她指點,陳宗白看向了艦頂,那裡並沒有奇特之處,與其他地方一樣,繪製著密密麻麻的陣法紋路。

“就這麼簡單?”

陳宗白心中充滿懷疑,再看向一身清涼的女修時不禁產生了一絲疑惑。

自進入青冥戰艦時起,身上的儲物戒就被收走了,幸好他習慣將貴重物品藏於隨身空間中,不然非得虧吐血不可。

但女修言之鑿鑿,並不像信口雌黃的樣子。

可見她的藏寶手段非同一般。

不愧是來自上域的修士,手段之多讓陳宗白升起濃濃的警惕。

像是看透了陳宗白的想法,女修道:“你不必疑惑,我自有妙法儲存法寶不被女魔頭髮現。”

頓了一下,女修又道:“不過逃出青冥戰艦後,能否避開女魔頭的追捕,就各憑本事了,說實話,姐姐把握亦不太。”

這句話說貼合實際,讓人不由得信服。

思忖片刻,陳宗白點頭道:“好,就依福姐所言行事。”

接著二人又商議了些細節。

最後陳宗白若有所思的問道:“福姐,以我二人之力風險還是太大,為何不喚醒更多的修士合力出手呢?把握或許會更大,也能分散女魔頭的注意力。”

“你當我沒想過?”

女修撇嘴道:“我們需要的是那三息稍縱即逝的機會,參與的人多了,提前暴露的可能就大了,到時別說逃,恐怕連性命都要留在這裡。

這就是我之前不告訴你的原因,怕你莽撞行事,再壞了大事。”

“福姐說的是,是我想簡單了。”

有著禁制的原因,陳宗白顯得更加溫順。

“好啦,姐姐沒有怪你的意思。”

女修極為滿意他的態度,微微迎了上去,四唇一觸即分。

“福姐,有機會我一定會去尋你的。”

陳宗白舔了舔嘴唇,還能感受到唇上遺留的餘溫。

“好,我在滄瀾域等你。”

二人就此沉默下來,陳宗白餘光不禁瞥向了勁敵張芊芸,她此刻滿頭華髮,氣息已極度衰弱,怕是熬不過兩天了。

人的際遇皆是命運使然,當真令人唏噓。

……

月上中天,滿月猶如一個大大的銀盤掛在蒼穹之上,清涼的月光灑向穿梭在萬丈高空的青冥戰艦上,泛起一層耀眼的熒光。

與此同時,戰艦內,橫臥在寶座上的聖靈族氣息突然一弱,一股晦澀難言的黑氣憑空出現在她身上。

聖靈族微微簇起了眉頭。

“就是現在!”

女修沉喝一聲,張口吐出一縷金光,瞬間化作一個金鈸蓋,向寶座罩去。

“嗯?”

聖靈族也在此刻睜開了眼睛,戰艦內的溫度瞬間降至冰點,數名修為低下的練氣修士眨眼間就被凍成了冰雕。

但金鈸蓋的速度太快,不等聖靈族有下一步的反應,就被罩在其中。

“這不是西遊中困住孫大聖的那個金鈸蓋嗎?”

陳宗白愕然不已。

“臭弟弟,還不快動手!”

女修焦急的喊道,她一手按在震動不已的金鈸蓋上,法力傾瀉而出,渾厚程度差不多抵得過兩三個張芊芸。

金鈸蓋有了女修的法力注入,頓時金光大放,金鈸蓋內也同時產生了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不斷腐蝕著聖靈族的神魂。

“好!”

陳宗白應了一聲,化作一道流光,揮拳砸向陣法樞紐的位置。

女修臉上隱隱露出喜色。

就在這時,陳宗白勢頭一轉,直接朝著寶座前的臺階上砸去。

與此同時,花廳呆滯的人群中也爆起一道流光,射向了戰艦尾部。

這一變故令女修驟然色變,狂怒大喊:“你在做什麼?”

“當然是破開陣法了,不是福姐你安排的嗎?”

陳宗白目中透出一絲陰冷。

“轟轟!”

接連兩聲震響,艦體之上的陣法光芒一閃,就灰暗了下去,船尾處也洞開了一個門戶。

“壞我大事,你這個蠢貨!”

女修目眥欲裂,意念一動,卻愕然的發現植入陳宗白體內的禁制竟毫無反應。

“謝謝福姐制住女魔頭,為我等創造逃生之機,福姐大恩,來日必報!”

陳宗白嘴角一咧,露出兩排森然的牙齒,化作一道流光射向艦尾的門戶。

女修全部法力都施加在了金鈸蓋上,根本無法分心對陳宗白出手,只能狂哮連連。

“小小築基,老孃記住你啦!”

“呵,我又何嘗會忘了福姐!”

陳宗白撇嘴露出一絲冷笑,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一片茫茫草海中。

至於張芊芸,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

幾十裡外,張芊芸不留餘力的全力飛馳,臉色越發蒼白。

“哼,別以為本座會記你的恩情,來日相見必取你性命。”

張芊芸想到不久前被陳宗白喚醒,並在短時間接收了大量資訊,道心差點崩潰。

堂堂元丹修士竟然如妓、女一樣任人玩弄,這個瘡疤不知多少歲月才能修復,壽元也僅剩下百多年,此生道途無望。

更讓她驚懼的是,控制青冥戰艦的是一頭傳說中的聖靈族。

所以,不得不和陳宗白達成合作。

青冥戰艦陳宗白不瞭解,張芊芸卻非常熟悉,千幻真宗就有一架,若想強力解除陣法,必須在兩個固定陣眼同時出手。

一個在艦尾,一個在艦首。

如果不是女修在陳宗白身上施加禁制,他也不會找張芊芸合作。

張芊芸能喊出此戰艦的名號,必然是瞭解的。

交流之後,陳宗白冷汗大冒,寶座下是一處傳送陣,與戰艦陣法相連,只要戰艦受到攻擊,就會觸發寶座下的傳送陣,戰艦也會在這一刻自毀。

如果真聽了女修的話去攻擊艦頂,他恐怕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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