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無良在丹淋縣找到了一些幹黑活的商人,將顧憐送出了縣城。

道士緊趕慢趕,一路疾奔,三天三夜沒閤眼,終於趕到了共濟堂,將事情告訴了吳甲。

後者聽了之後自是義憤填膺,但他很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說道:“道長,請你即刻去張家鄉,請嶽大師去往雲州,以他的名聲,想必能鎮住那幫官差,叫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嶽山松作為鑄師有很大名氣,從他在秀神山上的待遇就能看出來,而他也不完全算是江湖人士,畢竟朝中武官也是要使兵器的。

以他的身份去,只要鼓吹一番什麼將軍哪個都督的劍是自己所鑄,再養眼要保林守,起碼叫那邊不敢作出什麼出格之事。

顧憐聽了,感覺很有道理:“那我這就去,還需要別的嗎?大荒廟那邊可以出力否?”

“不行,儘量少用江湖勢力,否則恐怕適得其反。”

吳甲深知,嶽山松名聲再大,終究只是個工匠,要解決此事,還得叫官方出面。

他打發顧憐先去尋人,自己則叫來幾個心腹。

“小亮!你即刻出發去焦縣,將此信交給隋……姑娘。”

“王野,你去迎州府,就說是共濟堂來人,將此信交給邢刺史,記得告罪,就說事情緊急,我去不了。”

“你二人現在就出發,一刻也不準停,務必用最快的速度將信送到。”

“知道了,吳大哥。”

兩人走後,吳甲又帶上幾人,依次趕往附近鄉縣,拜訪當地士紳。

“從前共濟堂幫過諸位,現在,需要一些小小的回報了。”

……

隋歆正苦哈哈地在焦縣幫林守看場子,不過她心態還好,因為林守僱了十幾個說書先生跟著,每天變著法兒地給她講故事,質量雖然不如他親自講的,好歹也能解悶。

而對她來說,幫忙鞏固貨行也是幫自己,因為旺濟早一天拿到繡州官鐵的運輸權,自己就能早一天將人待回鎮兇總司交差。

這日,她正在分號之中監督賬房清點賬目,忽見門外闖進一人,有些眼熟。

“隋姑娘!在下是陳小亮,是貨行三隊管事。”

“哦,你是吳甲帶出來那個,咋啦?”隋歆大大咧咧地說道。

陳小亮其實也不知情,只遞上吳甲親筆的信件道:“吳大哥叫我交予姑娘的。”

隋歆懶洋洋地接過信來,看了沒幾眼,立刻就沉下了臉,寒聲道:“老李給我備馬,要最快的,陳小亮,你告訴我,去雲州路上有哪些地方可以換馬。”

陳小亮一一說了,就見她殺氣騰騰地出門而去。

分號管事與前者面面相覷:“怎麼了?我從來沒見過隋姑娘氣成這樣。”

“不知道啊。”陳小亮同樣茫然。

……

迎州刺史府。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想來溫文爾雅的邢松柏大發雷霆,一把將茶盤推到地上,杯盞摔得粉碎,房內僕役膽戰心驚,不敢多言。

“你們先下去。”

反倒是武官出身的隋武還算鎮定,等人走了之後,才說道,“你生氣頂什麼屁用,人吳甲不是都說清楚了他要做的事嗎?你還不如一個鄉下出來的村夫麼?”

邢松柏依然憤憤不平:“我批的藥行,我栽培的人,他說抓就抓了?這不就是打我的臉!那個鎮守叫什麼,我非得參他一本!”

一州刺史有權直接上奏京城中樞。

隋武無奈道:“雲州鎮守是新來的,叫徐有懷,去年封千絕的事情不是讓前任給貶到別的地方去了嘛,姓徐的就是那時候換上的。”

此時,邢松柏也冷靜下來,重新將信紙展開,看了一會,然後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老隋,你帶人到送親關去走一趟吧。”

隋武嚇了一跳:“你什麼意思?”

“哎呀,不是那個意思,你找個由頭,點兵,檢閱,如何都行,反正給那邊上壓力,但不要親自開口去說,更不能明著對抗。”邢松柏說道。

隋武見老友恢復了往日的理智,頓時放下心來,然後點點頭:“那行。”

他一向很信任對方的頭腦。

等隋武回鎮守府點人之後,邢松柏又提筆寫信。

[南原節度使楊大人親啟。]

[下官近日驚聞,州中高陽、葫茵、硫縣等地有百姓聚集,罷工罷產,鳴冤叫屈,遣人細查之下,蓋因當地有一德高望重之鄉紳失陷於雲州丹淋縣,受鎮兇司羈押。]

[百姓稱此人忠義誠孝,幫扶鄰里懲戒惡寇,數縣之地皆感其恩德,聞其蒙受不白之冤,難耐心中義憤,故為此逆反之事。下官已命人安撫百姓,暫且恢復治下清明,然則此事尚有餘火,嘯聚鬧事亦不能為朝廷所容,今特向大人乞命,若亂民再起,可否便宜行事?]

所謂便宜行事,自然就是用兵鎮壓,這也不是真要鎮壓,只不過是以退為進。

遣人加急將信送出之後,他又找到尚未返回的王野說道:“你回去告訴吳甲,叫他不要輕舉妄動,更不可將事情鬧大了。”

“是。大人。”

王野是第一次面見刺史,很是緊張,不過他感覺對方雖威嚴,卻並不難說話,也終於明白,自己那吳大哥平日究竟在替林先生做些什麼事,心中不由更加敬佩。

而此時,吳甲正在做的事就是嘯聚百姓……

他自己並不出面,只在背後,叫共濟堂曾經幫助過的鄉紳在前,鼓動鄉野民眾到縣衙鳴冤。

而縣衙只能出面維持秩序,還好在吳甲的刻意維持之下,並沒有出現亂子,他們也很是放心。

只是出了這等事,各地縣衙自然也要呈報,於是各縣的奏疏紛紛飛入了刺史府,成為了邢松柏手裡的證據。

……

當雲州驍衛宋友返回丹淋縣,準備殺人滅口之時,發現情況出了變化,有個老頭坐在鎮兇司門口,死活不肯挪窩,說自己徒弟被抓了,不放人便不走。

他本就心情不佳,聽後更是慍怒,走上前去,按住腰刀,找了個百衛問道:“這是何人,為何不把他攆走?”

百衛一臉便秘地回答道:“說是江南一個有名的鑄師,叫嶽山松,卑職不敢擅動,請大人定奪。”

“是他?!”

宋友立刻感覺非常難受,嶽山松雖無權力,但好歹是個名人,他不想也不敢親自動手,誰知道這老頭有沒有給哪個朝中大官鑄過劍,到時候一不小心被人在京裡告個黑狀就划不來了。

仙俠小說相關閱讀More+

孤影盡

雲盡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