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桑很溫柔啊,就算是敵人,也給了最後時刻的安慰。

【是呢,雖然我很討厭這個人,但也希望他在夢裡回到家鄉,和家人一起耕田,一起在秋日享受美味的野菌。

觀眾們心情複雜,這人實在可恨也可憐,如果他生在正常社會,也不會這麼輕易被引誘墮落。

【看到沒有?看到沒有?那個‘將軍’還有‘登’,這就是現實中的犯罪分子,冷血殘忍,沒有一點生為人的人性。

他們的毛孔裡,每一滴都是破碎家庭的血淚。

【要警惕,不只是警惕他們的殘忍,更要警惕我們的愚蠢和天真。

直播間感慨萬千,季星海瀟灑轉身,撣一撣身上的落葉,抱槍沒入深林。

玩得很過癮,過完癮就不必再去想了。

天邊的晨光靜靜灑落,將散的薄霧朦朧著他的影子。

那影子越來越淡,好像隱入了另一個次元。

近三百的學員,幾個在山下被打地鼠,一百多藏入深山,一百多在前阻擊。

以百多人對五百人,以斧對子彈,當山中槍聲漸消,無數屍骸留在這片地上。

誰也沒認真去數死了多少學員,三年了,從一開始的忐忑恐懼,到慢慢學會在恐懼中接受,觀眾已經被磨出了鋼鐵一樣的心臟。

季星海在這種沉默中回到獵人小屋,小屋的門還關著,沒什麼用的獵犬巴巴看他,但附近多了別的痕跡。

是別的學員,還是上山的僱傭兵?

他沒有細究,這地方能供他安度一晚,已經完成歷史使命。

他本想就這麼走了,但忽然想起還有地窖裡的人,便將狗放跑,開了暗門。

裡頭的學員果然早醒了,或是飢餓難耐,趴在地上吃生番薯。

他對季星海怒目而視,昏暗中也能看到眼中兇惡的光,嘴裡更是謾罵不停。

“我要走了,這裡已經被別人發現。

不想死就別發出聲音.”

說完,他又關了暗門,用柴堆將它遮蓋住。

裡頭的學員還不懂,又或者不想懂,在那大罵連篇,這下連他自己直播間的觀眾都無語了。

學員和學員之間的關係比國與國還要直接殘忍,人家不但願意放你一碼,臨走還給了提示,仁至義盡了,非要把他當大爺才行?

【安靜啃你的番薯吧蠢貨!別連累我們!】

【季真應該再次把他打暈。

離開獵人小屋,他從一棵尋常的大樹後取出存放好的藤筐背上。

弓箭、多餘的機槍和彈藥都放進去,還有食物、鹽和尖刀,再蓋上獵人的皮裘。

他手裡端著一把改良過的步槍,口袋裡也是滿滿的,安全感尤生。

敵人不是傻子,他們看到自己的人受阻死傷,自然會有更猛烈的進攻。

考慮到這種殘暴組織在以往的事件中使用的各種陰毒手段,季星海不排除他們會使用火攻、毒煙等手段。

但撤回深山?

不。

這麼多僱傭兵上山,後方正虛,恰是潛入的好時候。

而且這些人來自幾波隊伍,相互不認識且關係不和,天賜良機。

山上形勢已經明瞭,接下來無非躲避和被動防禦,那不是他的愛好。

敵人在山下,他們大本營就在那,所謂富貴險中求,怎麼能不去?

他最喜歡和僱傭兵打交道了。

殺起來可以毫無顧忌,死多少個都不會有冤假錯案。

不只是為了分數和刺激,此時此刻季星海的心態詭異的和某些前輩重疊了:這場戰今天不打,明天也要打,他要把該拿的分(該打的戰)都拿(打)了,不必留給他人後人。

山下,重兵把守的土樓。

清除任務的失敗讓山下的‘登’大為惱火,十拿九穩的事情居然出了這樣的意外,‘將軍’就算不說,他的競爭者也有一堆話要講。

想著這次死亡和重傷的僱傭兵,以及被打腫的臉,他簡直不敢想這情況要如何同‘將軍’講,連拿起電話的手都是軟的。

電話那頭的‘將軍’自是言辭犀利,憤怒的聲音從話筒裡衝出來,將他從身體到心靈都折辱了一遍。

雖然最後還留了“可以出動‘拿’的人協助”的意思。

‘拿’是‘將軍’另一個侄子,他平時負責照看種植區,還改裝了幾架農用的無人機用於投射藥劑,關鍵時能作為軍用。

登和‘拿’是競爭關係,如果真的出動‘拿’的無人機隊伍,登就算是顏面掃地威嚴盡失,搞不好繼承權和他再沒有關係。

事畢,‘登’放下電話,他擦擦臉。

就算隔著話筒,他依舊感覺自己被噴了一臉唾沫。

自進入這片山區,他和他的手下第一次遭遇這種失敗。

他要直接用大炮轟,用山火燒,用毒煙燻,就不信那些該死的傢伙還能繼續藏在山裡!

想到此,‘登’的心情總算鬆快一些,他走出臨時辦公室,到了三樓走廊。

圓圓的天井下僱傭兵們正接收不斷從卡車上抬下來的傷員。

他們有掉進扎滿竹箭的陷阱受傷的,有被山上滾石擊中受傷的,有被毒蜂叮咬慌不擇路滾下山受傷的……

突然,一個膚色白淨的僱傭兵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人手和腿都打了包紮,此刻還彎著身體,但看著還是比其他士兵高一些。

此刻他正和自己的助手加林站在一起。

‘僱傭兵裡有這個人嗎?’登剛有些懷疑,助手加林和那個僱傭兵已經來了。

加林帶著他上了三樓。

“波登長官好!”

年輕的僱傭兵有些緊張地問好,在名字前加上‘波’字是對軍官的尊稱,登聽著滿意,他雖然是匪,卻喜歡聽別人喊他‘長官’。

“這是丹,是他救了我.”

加林有些感激地說。

“哦?你是哪支隊伍的?”

丹立刻報出他所在隊伍,也是最近才來的,因為人少一直不被關注。

而丹剛剛加入不久,他之前還在上學。

‘原來如此。

’登打消了疑慮,這種學生仔他們也收了很多。

這類新人看著就是這種不夠男人的樣子,偏偏加林就喜歡這種。

“很好,好好修養.”

“是的長官!”

登微微頷首就離開了,助手加林繼續熱情邀請救命恩人丹一起吃飯——如果不是丹及時揹著他下山吃解蛇毒的藥,現在他已經死了。

不過丹還是放不開,他身上帶著學院學生青澀的味道,加林也不想勉強他。

【這些人還搞基?】加林對季星海的熱情異乎尋常,那眼神流露出很多別樣意味,觀眾都看得毛骨悚然了。

【他們什麼都搞。

】但不要指望長久,都是消耗品。

【我的海哥啊!放開你齷齪的手!】

【樓上冷靜,我想這就是海哥選中他的原因。

顯然這個加林就喜歡海哥這種有些清高的書生調調,他不會立刻下手的。

加林是季星海走了半座山遇到的第三波上山隊伍,當時他們就殘兵五人了,其中三個僱傭兵護著這個加林和另一個人逃命。

他觀察了一會兒,果斷放冷箭,塗了見血封喉毒藥的箭矢帶走四人,剩下加林一個狼狽逃竄。

等到時間差不多,季星海抓了一隻毒蛇丟到了他的身上,再給了自己大腿和手臂兩刀,一瘸一拐流著血出現了。

患難之中兩人認識,吊橋效應加上針對性的‘誘惑’,他順利跟著這位一把手助理進入大本營。

【想一想,這個傢伙當時確實一直拉著另一個白淨一些的人,那動作也……】

【當時季已經透過待遇的不同和小眾性向判斷出這是一個可以用的角色了,果然在他潛入的過程中,被美色迷惑的傢伙提供了很多便利。

【那也得他夠果斷。

反正眼也不眨地給自己兩刀,我是做不到了,狠人啊。

觀眾擔心季星海的清白。

好在加林沒有停留太久,他將季星海帶到安放傷員的地方,並且隱晦表示‘對他多多照顧’之後就離開了。

所有看著直播的人都不免鬆一口氣。

僅僅掌握了少量資訊就敢混進本部,關鍵是還真的成功了。

這是真‘死亡邊緣瘋狂試探’。

這麼冒險的動作,放在別國學員身上早被人罵完祖宗十八代,但在季星海身上……

嗯,先保留意見,再看看。

【這是我沒想過的操作,連學員本人都不敢這麼幹吧?】

【目前只有這一個成功者。

【他絕對是上演技班訓練過的!】

“膽大心細路子野,多好的特種兵苗子啊.”

指揮部的老將軍眼饞死了。

他看起來只是在應付那個助手的騷擾,但事實上一直在收集資訊,基地的佈局,人員之間的關係,接下來的安排……

在這種隨時可能喪命的地方不動聲色地完成這麼龐大的工作量,不簡單。

放戰爭年代就是一等一的臥底人選。

等著季星海走完十二個副本出來,直接把人搶進軍隊裡。

晚一天,晚一個小時,都是對他天賦的不尊重。

部長在一邊沒說話。

每一屆歷練出來的學員都是各大部門搶奪的人才,就季星海表現出的潛力,別說軍部饞,他也有心截留。

和季星海比起來,那邊張子清的表現差強人意。

昨晚受傷的他沒有時間製作大型陷阱,但利用自制吹箭筒收割了十來個中了別人陷阱逃竄的僱傭兵小命。

有搶人頭的嫌疑,但從結果看,在學員裡頭也算是前排。

【搶人頭,真不要臉。

【孩子話了吧,飢餓遊戲裡哪能要臉?不過張子清這個人,確實有點兒厲害,關鍵他很現實還放得下架子。

【和季星海比?】

【一個對內一個對外,不是一個賽道。

這廂季星海已經和幾個醫護認識了。

他和那些打牌玩槍的傷員們玩不來,想在醫護所在的小房間待一會兒。

醫護人員看著他俊美的臉,再想想加林的叮囑,對他越發客氣。

季星海表現得有些不安,主動提出來幫忙給傷員上藥,他說自己在學校裡學過處理外傷。

“那就麻煩丹了.”

醫護人員道。

“好.”

他笑了起來,臉上開了花一樣的明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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