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先生點的是……”

趙姑蘇看著自己速記的那幾行狗刨字,看來看去還是沒能徹底看明白自己當時到底是怎麼將這一橫和那一豎連筆到一起去的。

於是她乾脆不再糾結自己當時是怎樣寫下這幾行字的,按照自己記憶中鍾離點的菜向言笑報菜名道:“一道文心豆腐,一份輕策農家菜,還要一屜明月蛋.”

沒有肉眼可見的河鮮與海鮮,頗為講究時令地選擇了最近這段時間輕策莊新成熟、剛剛採摘下來上市的那些農家菜,而沒有一定為了自己的喜好,選擇這個時節其實已經不怎麼好吃的筍做醃篤鮮。

鍾離先生可謂是相當會吃。

說起來,她剛剛在給鍾離點菜的時候,對方的要求居然不是“我全都要”式的炒一本,趙姑蘇表示自己的青春結束了。

言笑接了單子,看了看一旁江雪不久前才送過來的一簍子河蝦,忍不住笑著對趙姑蘇說:“剛好,蝦肉很新鮮,做明月蛋一定好吃——你看江雪那個傢伙,成天都說自己要釣魚,結果呢,蝦倒是釣上來了不少.”

可能釣魚佬這輩子的命運就是空軍吧。

趙姑蘇陪著笑了兩聲,就朝著廚房外頭跑去:“言笑叔,您先忙,我一會兒來端菜!”

她怎麼能將魈一個人放在外面不管呢?

不,應該這麼說,她怎麼能把魈一隻貓放在外面不管呢?

尤其是,此時魈貓貓對面的,那可是鍾離啊!

趙姑蘇表示,自己是絕對不能錯過鍾離和魈之間發生的事情的!

這種第一線吃瓜的位置,她怎麼能錯過——想她還在藍星的時候,那可是網際網路上衝浪速度最快的一批猹啊,常年都是一副“哪裡有瓜,讓我啃兩口”的沒吃飽的樣子。

她藉著給鍾離上茶的機會,在這個沒什麼客人,說不上忙的中午,貼近了鍾離坐著的那張桌子。

先前在她給鍾離點菜的時候,魈就被她放在了鍾離對面的椅子上。

倒是鍾離看著魈趴在椅子上的樣子,頓了頓,道:“不如還是把他放在桌子上吧,一會兒的明月蛋少放點鹽,也放涼之後給他吃上一個.”

要是把魈放在椅子上的話,他的視線越過桌子的另外一端,其實只能看到一雙尖尖的貓耳朵。

另外,鍾離從很早開始就覺得魈有挑食的毛病了,不,準確來說倒也不能算是挑食,就是單純的除了杏仁豆腐之外沒什麼喜歡的東西。

不喜歡的東西不吃,因為仙人的身體並沒有那麼需要攝入食物,所以看起來就和挑食沒什麼區別。

當年,在鍾離尚且沒有成為塵世七執政之一的時候,他就時不時會生出些或許很大家長的想法。

比如說,魈當年吃雪吃多了,以至於明明都已經成年了,結果在身高上完全無法和浮舍、彌怒他們相比,甚至也就和伐難、應達差不多高,明顯是營養不足導致的發育不良。

只可惜,之前一直沒機會糾正他這個不吃那個不吃的毛病,一來二去就拖到了現在。

雖說到了現在,就算是想要把當年沒能長起來的身高彌補起來,也因為骨骼早早就定型了而無法再拔高多少,但是除了杏仁豆腐之外的東西都不會主動去吃的這個毛病要是能改掉也是極好的。

鍾離心想,現在他變成了貓的樣子,縱然不明緣由,需要好好追查一番,但在開始追查之前,先將摻了蝦肉魚肉的明月蛋給投餵上一個,也不會浪費多少時間。

他還非常嚴謹地對趙姑蘇說了,明月蛋裡面要少放鹽呢!

畢竟貓咪要是吃了太多鹽會掉毛。

鍾離先生的養貓守則可謂是非常嚴謹科學了。

——話又說回來,趙姑蘇按照鍾離的要求,將魈貓貓放在了桌面上,然後恰到好處地露出了三兩分疑惑:“雖然說這貓很乖……但是您就不擔心一會兒飯菜上來之後,他一個不小心把尾巴掃到盤子裡頭去嗎?”

趙姑蘇相當實誠地就魈貓貓小朋友之前吃杏仁豆腐的樣子,朝可以算是“家長”的鐘離告狀道:“您是不知道,我才一個不注意錯開眼,他就衝到杏仁豆腐前頭去了,一抬頭啊,那真就滿臉都是桂花蜜——也不止有桂花蜜呢,還有被毛戳碎的一點兒杏仁豆腐。

誒呦,清理腦袋上這些毛可花了我好長時間呢.”

乾的事情突然被提起的魈:“……”

魈貓貓心虛地掃了掃尾巴,然後低低地“喵”了一聲,彷彿再對趙姑蘇說:可以了可以了,說了這些就已經足夠多了,可以不用繼續往下講了啊qaq!

鍾離:“……”

他看著趙姑蘇對自己告狀似的說起魈這兩天干的事情(勉強可以算是降魔大聖全新黑歷史)的樣子,心中莫名聯想到了先前的那個影片。

關愛空巢老龍,別讓等待成為遺憾。

倒不是說他現在就怎麼成了空巢老龍了,而是說……

這個身為家長的既視感啊……也太過強烈了一點。

另外……魈原來在變成貓後,還會有那麼孩子氣的一面嗎?

在面對杏仁豆腐的時候,連形象都顧不得了。

他於是伸手,繞過魈的那隻仍然被紗布纏得像是木乃伊一樣的前臂,將他托起來,另一隻手撓了撓他腦袋上的絨毛:“當真如此?”

趙姑蘇笑起來:“那我還能騙您不成嗎?”

鍾離也笑:“我曉得了,多謝你的提醒——不過我看他年紀尚小,先前應該是不曾注意到,這次應該不會如此.”

說著,他還朝著魈看了一眼,問道:“是不是?”

魈:“……”

魈心說那分明是因為他第一次當貓才會有這樣的結果,但被鍾離的目光看著,另一邊又是這段時間無微不至地照顧著他的人類,只能強忍著害羞,“喵”了一聲,表示自己這次絕對不會把毛一不小心就沾進盤子裡。

鍾離又抬眸看向趙姑蘇,笑著道:“這下,閣下應該放心了?”

趙姑蘇已經看到了這樣的互動,心裡被魈的反應萌得不要不要的,也知道見好就收,點點頭:“那我去給您把菜下單了.”

——這會兒再回來的時候,她就看見魈將自己五分鐘前還被捆得結結實實的,現在卻已經沒被纏著繃帶,但也看不到半點傷口的前爪從鍾離手中抽了回來。

*

若是說平時,魈還能在鍾離找過來之前把自己藏起來,裝作因為自己不在望舒客棧所以非常遺憾地無法面見帝君,那麼此時,不僅變成了沒有風輪兩立的能力的貓貓,甚至還被趙姑蘇捧到了鍾離面前來的他,就只能老老實實將自己前臂上受的傷遞給鍾離看。

傷口過了兩天時間尚未痊癒,鍾離露出了不贊同的表情。

魈:“……”

這張小貓臉上,露出了幾分心虛的表情。

他想對鍾離說,這道傷口其實也就看著稍微猙獰一點而已,其實根本沒什麼,再過兩天估計就恢復得只能看見一道疤痕了。

然而脫口而出的聲音卻是一連串的“喵喵喵”。

魈:“……”

魈抬起頭,用期盼的眼神看向鍾離,希望無所不能的帝君也能夠聽懂貓的語。

然而鍾離:“……”

鍾離抬起手捏住了眉心:“抱歉,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彼此之間的交流發生了很大的問題。

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需要再去學習一門外語的鐘離:“……”

聽得懂但偏偏一個字都表達不出來,甚至已經開始思考能不能用爪子踩著墨水在紙上踩出字來的魈:“……”

魈:“喵喵喵喵喵喵喵——”

那要怎麼辦啊,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對鍾離說呢,比如說是他變成貓那一瞬間發生的事情和感受,再比如說最近這段時間他可能負責不了荻花洲的鎮守情況,應該找誰來暫時頂替他的責任……

魈貓貓在桌子上踩來踩去,尾巴也跟著一掃一掃的,看著相當焦急。

至於鍾離……

鍾離倒是並不焦急,因為顯然,魈不可能一輩子保持著現在的模樣,那些需要說的事情往後放放再說也不會出現什麼大問題——前提是他不要成為受害者之一,一覺醒來也發現自己變成了什麼非人的形態。

但他現在倒是理解了一件事:

為什麼當時趙姑蘇會說,如果把魈放到桌面上可能會推翻裝菜的盤子。

這毛茸茸的長尾巴一掃一掃的,輻射範圍也得有那麼四分之一張桌子那麼大了,要說會不會波及到什麼杯盤碗盞,那還確實相當有可能。

魈貓貓焦急了一會兒,意識到焦急是不一定有用的。

著急也沒有用,倒不如努力做點什麼。

於是他開始了以貓咪的身體和鍾離比劃起了你畫我猜的活動。

貓爪推過來一片落葉。

然後“嗖”地一聲從桌子上蹦噠了下去,跑到一面屏風面前,尾巴連著在屏風上點了三下。

鍾離明白了他的意思:“葉……業障?”

魈用力點頭,然後再次蹦回桌子上,提著一隻不能著地的傷腿,虛虛地在桌面上畫了個大大的叉。

鍾離:“業障消失了?”

魈再次猛點頭。

鍾離笑起來:“這不是好事嗎?”

若非人類更為脆弱,幾乎一點兒都承受不起那些魔神遺恨,他也並不想讓夜叉以身承擔如此痛苦。

魈又比劃了個問號。

鍾離相當默契地猜出了他興許是想說不知道業障去了哪裡。

“我這一路沿途過來,都未曾感覺到業障的存在.”

鍾離道:“你若實在擔心,我近幾日會在璃月四處走走.”

四處走走,看看四處有沒有什麼需要解決掉問題,倘若有,那就出手解決掉;倘若沒有,那就皆大歡喜。

“你也確實要稍稍休息上一段時間,看削月筑陽、理水疊山他們幾個,成日間就是在山林之中,清閒得很.”

哪怕暫時還弄不清楚最近這一系列出乎尋常的變化到底是因何而起,又要如何解決,但是或許魈身上發生的這些事情,對他而言還能算是一件好事。

倘若他能夠學會在這段時間內,稍稍學會一點“不管是人類還是仙人,哪怕是巖王帝君,都是需要休息的”這個道理,就像當年浮舍他們似的生出“我是要在天下安寧之後隱居山林,過上悠閒的好日子的”如此這般的念頭,那便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整個璃月上下,所有的仙人中,唯一一個主動加班007的,真的就只有魈一個啊。

但凡不是因為他的觀念掰不過來,荻花洲這邊都不至於只有他一個仙人鎮守。

鍾離將方才到地面上躥了兩步,這會兒重新回到桌上來之後,在桌面上留下了一串灰塵梅花印的魈抱起來,指著桌面上的那些梅花爪印提醒他:“下次下桌的時候要小心一點,這下又要讓人來擦桌子了.”

說罷,他低頭,注意到魈前腿上纏著的紗布綁帶上沁出了些許紅色。

鍾離:“……”

鍾離覺得,他算是明白為什麼在自己來望舒客棧的時候,看到的魈是躺在趙姑蘇的膝蓋上,被她穩穩地按著不給亂動的姿勢了。

他現在也很想採取相同的姿勢來將這隻貓鎮壓下來。

魈看著鍾離神情變換,自己還沒有意識到前腿上的傷口已經在他剛才那大幅度的動作中崩裂了,貓貓歪了歪腦袋,頭頂上冒出來了個好奇的問號。

鍾離點了點他的傷口,慨嘆道:“倘若被那位照顧你的小姑娘看到,是不是會著急了?”

魈:“.”

魈突然意識到了問題所在,整隻貓都僵硬了起來。

鍾離這會兒也不能無中生有地變出全新的繃帶來重新給魈纏上,只能嘆口氣,指尖稍稍逸出些許金色的巖元素光芒,朝著魈的前腿繞了上去。

燦金色的巖元素光芒沉入繃帶之中,直接作用於傷口,促使著傷口快速癒合起來。

已經無用的繃帶則斷裂破碎,被堆在一旁了。

鍾離:“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下次,他定然不會動用仙力來為魈瞞過一個普通人——還得讓他自己小心著,學會少受傷、受傷了之後也要好好顧著傷口。

*

趙姑蘇這兩天早晚各給魈換一次繃帶,對於它傷口的癒合狀況和速度瞭如指掌。

這會兒看到已經徹底痊癒的傷口,以及放在一邊那斷裂的,但是仍然可以看到些許滲透出來的血印子的繃帶,甚至用不著怎麼猜測就知道大概發生了什麼。

但她將茶壺放到桌面上來的時候只當自己不知道,露出個演技有所提升的驚喜表情:“呀!傷已經全好了嗎?咪咪真棒!”

一邊誇著魈“真棒”,趙姑蘇一邊在心中忍不住想:

哎呀,真是可惜呀可惜,要是能看到鍾離是怎麼就魈的傷口發表意見的場面就好了。

可惜,就鍾離這種在大多數事情上都表現得相當完美的人設來算,他應當是會將魈叫到私下的角落裡,再和他說起相關事情的那種型別。

也就是說,哪怕她來得再早一點,估計也看不到這方面的熱鬧。

不過,看不到那方面的熱鬧,其他方面的熱鬧也還是能看的,比方說現在——

趙姑蘇給鍾離倒上了一碗菊花茶,然後聽他問起:“這隻貓,是已經被起了名字了嗎?”

趙姑蘇搖頭:“沒呢,才撿到沒兩天,他長得又好看,身上又沒什麼髒東西,看著像是從別人家裡溜出來之後不小心受傷的貓,萬一過段時間就有人上門來找呢.”

她張口就是藉口,還真的表演出了一副思慮周全的模樣。

有人上門來找。

這句話不知怎麼戳著了鍾離的笑點,他嘴角的弧度稍稍往上提了一點兒,隨即笑著道:“的確,的確,店家考慮得很是周全.”

趙姑蘇:“嗨呀,我不是店家啦,我就是個打工的,您就叫我小蘇就行啦!”

然後她從腰間把擦桌子的抹布取下來,將魈貓貓剛才在桌面上踩出的那一連串的爪印給抹乾淨:“不過呢,要是沒人來討他嘛,那我確實想給他起個名字,畢竟您看,他現在腿上的傷都已經好啦,要是往哪個角落裡面一鑽,我可怎麼知道要到哪裡才能找著他,可不得給他起個名字嘛.”

鍾離瞧起來饒有興致:“哦?那不知,你打算給他起個什麼名字呢?”

趙姑蘇:“我也不知道呢,現在一共想了三個名字,但我不知道哪個更好一點——這位先生,您看著也是個很有文化的讀書人,要是您不覺得麻煩,也幫我參考參考吧.”

鍾離頷首:“當然.”

趙姑蘇左手握拳,抵在下巴前頭,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咳咳——第一個,小黑.”

鍾離覺得,自己剛才沒有端起茶杯來抿一口清熱敗火的菊花茶真的是先當有先見之明。

這要是一口茶當真含在口中,會不會噴出來就真的全看天意了。

鍾離:“這名字……我看這隻貓身上的毛色,倒也不是純粹的黑?”

趙姑蘇擺擺手:“嗨呀,反正在晚上,深色看起來就是一團黑嘛.”

她繼續往下說:“第二個名字,花花.”

鍾離:“?”

鍾離覺得自己可能已經變得不太理解當代的人類都在想些什麼了。

上一個名字“小黑”他尚且還能理解兩分,畢竟魈在變成了貓的樣子之後確實通體毛色偏深,但是——

“這……不知這個名字,又是因為什麼起的呢?”

趙姑蘇:“嗨呀,這位先生您不知道吧?貓和我們人類啊,審美其實是有些不太一樣的!”

趙姑蘇擺出了一副貓學大師的樣子:“您知道嗎?那純色的貓啊,在貓的眼中,其實是不好看的,反倒是三花啊、玳瑁啊,那些花色多樣的貓,才是真正的美人.”

她說著說著,用相當愛憐的眼神看向魈貓貓:“雖然說他是一隻純色的貓咪,在貓中大概……大概也就是平平無奇,或者是不怎麼受歡迎的貓吧,但是他畢竟是我打算好好養著的貓嘛.”

趙姑蘇扯出自己的歪理:因為母不嫌子醜的道理,所以魈貓貓在她眼中就是最可愛最好看的貓貓;而又因為起名字很多時候要缺什麼就補什麼,比如說命中缺水的人起名最好沾水的邊旁部首,所以她決定給魈貓貓補上他缺的“顏值”。

“叫花花這個名字的話,就象徵著我對他的祝福和期待——但願它能夠成為一隻受歡迎的漂亮貓貓吧!”

鍾離:“……”

鍾離將盛著茶水的杯子放在了一邊,他有一種預感,在趙姑蘇說完話之前,他最好一口茶水都不要碰。

“至於第三個名字.”

趙姑蘇已經說到了興頭上,眉飛色舞,眼神明亮。

“第三個名字的話,我覺得啾啾就很好!”

鍾離又一次不懂了。

他生活中倒是遇到過真的名字叫做“啾啾”的寵物,不過那隻寵物,是和他一起逗鳥的一個老先生家中養的雀兒,很聰明,會叫貫口。

老先生覺得自家的雀兒聲音好聽,於是就起了個“啾啾”的名字。

鍾離:“一般……應當是給鳥起這個名字?”

趙姑蘇點頭:“是啊……的確如此,但您不知道啊,一般的貓見了落在陽臺上的雀兒,就算是吃飽了都是要忍不住上去撲一爪子,至少也要把雀兒嚇飛了的.”

她再看一眼魈貓貓,臉上扮演出複雜的表情。

趙姑蘇:“可是這隻貓吧……非但不去撲團雀,甚至團雀還會很親暱很信任地落在他身上,活像是貓和雀兒不是天敵,倒是朋友似的.”

她伸手摸了摸魈的耳朵:“所以啊,我覺得他像是一隻披著貓皮的鳥.”

——其實真正的原因倒不是因為小團雀。

單純只是因為,魈的本體金鵬,萌化了之後就是一隻可可愛愛的肥啾啾。

不過剛才趙姑蘇的那番話落在鍾離和魈的耳中,使得他們兩個一同沉默了。

怎麼說呢……披著貓皮的鳥,這話其實也沒說錯,不是嗎?

趙姑蘇星星眼:“這位先生,您覺得這三個名字哪個更適合他啊?”

趙姑蘇:“我有點兒選擇困難症,我是選不出來哪個更好啦,您幫我選一選嗎?”

鍾離:“……”

他一時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回答趙姑蘇。

倘若不回話,那是不禮貌,而倘若真的選了其中的一個名字……

鍾離為難地看了一眼魈。

魈:“……”

魈:“…………”

魈貓貓咆哮:“喵喵喵喵——”

不行,絕對不行,這三個名字他一個也不想要,哪怕是帝君賜名也不行——

還好,趙姑蘇沒有真的打算這麼為難他。

她把魈腦袋上的毛揉了揉亂,很是愛憐地說道:“害,我知道啦我知道啦,這三個名字你一個也不滿意,那我再慢慢想好了——你可真是讓我傷腦筋啊,要不是你長得好看,我哪會對你這麼縱容.”

趙姑蘇嘴裡說的話不怎麼客氣,但是聲音卻算得上溫柔,魈有些心虛地閉上了眼睛。

*

鍾離在望舒客棧用了一頓飯。

趙姑蘇非常震驚地看到他從錢包中掏出了摩拉來,將這頓飯的費用給付清了。

鍾離!

出門!

居然記得帶錢了!

可見習慣的更改是多麼的容易,曾經幾千年出門不帶錢,都是信手直接變出來的巖王帝君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夠記得出門帶錢。

或者……

也可能是人類社會實在嚴苛,倘若出門不帶錢就要留下洗盤子,以至於讓鍾離“被迫”學會了很多。

趙姑蘇腦中閃過一幀鍾離站在後廚之中,圍著圍裙洗盤子的畫面。

雖然很是ooc,但……

以鍾離的腰細程度,想來要是繫著圍裙,應該也很能顯出優越的身材線條來吧?

嘶哈嘶哈。

趙姑蘇知道,一天到晚想著澀澀的東西是不好的。

但是她忍不住——她要是忍得住,在穿越到提瓦特來之後,也不至於就讓溫迪當著她的面變成穿著女僕裝的樣子。

幸好她就在腦子裡想想的話,並不會影響到現實中的鐘離。

趙姑蘇慶幸了下自己對於現實的影響好歹還要透過繪畫,臉上浮現出一抹放鬆的微笑——

微笑僵硬在了她的臉上。

半空中,有一段時間沒見,幾乎都要讓趙姑蘇忘記它存在了的光屏,再一次強烈地宣告了自己的存在感。

趙姑蘇的微笑僵硬在了臉上,彷彿一張和麵部一點兒都不契合的面具——那微笑中,慢慢滲透出了痛苦的表情。

*

鍾離並不曾預期到自己會在這裡再次撿見到光屏。

以及,光屏上一次出現的時候帶給他的衝擊,令他並不是很樂意麵對此次的光屏。

但是他收到過來自溫迪的信件。

在這封信件上,溫迪向鍾離說明了一個情況:不要拒絕光屏。

他簡單地說了在拒絕觀看光屏中內容之後,自己所遭遇的一切。

並且表示,很有可能,那次的受害者不只有他一個。

——風神看到了光屏中分出來的光並不只有一道,還有幾道是朝著璃月方向飛過去的……璃月,或者是璃月更過去一點的須彌?

溫迪的知覺告訴他,鍾離也是當時女僕裝影片的受害者之一。

不過他沒有在信件中直接說明這一點,只是告訴鍾離,讓他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抗拒光屏。

某種程度上,他其實是在為了避免自己有可能成為受害者而努力。

不過溫迪沒有把趙姑蘇的身份寫在信件裡。

有很大的可能,他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想要“包庇”趙姑蘇——也就等同於,看趙姑蘇這個“幕後黑手”怎麼在別人眼皮子底下亂跳。

可以說是非常的樂子人行為了。

於是,此時尚未意識到其實罪魁禍首就再自己身邊的鐘離,聽從了老友的勸告,伸手點開了光屏上的那個白色小三角。

背景音樂是很有節奏感的。

畫面大概三兩秒鐘就會切一幀,繪製得也非常細緻——此處的細緻,專指得是畫面中的鐘離。

因為除了鍾離之外的,畫面中的另一個人,其潦草程度就僅僅剩下了一個沒有五官的圓腦袋——禿頭——以及一個連線在圓腦袋下面的長梯形身體。

剛開始,一切都還在鍾離道承受範圍之內——畫面中的他整體看起來非常正常,穿的衣服也是昔日彌怒為他裁製的這件。

唯一不太正常的,興許就是那些縈繞在他身邊的,一閃一閃的四芒星形狀的光點。

但那也就僅僅是幾個小光點而已,鍾離並不放在心上,直到螢幕上出現了一行標題:

《用四大名著的方式點開你遊玩家對帝君的表白》。

鍾離意識到:出大問題。

並不是關於“帝君”這個身份的洩露。

事實上,洩露不洩露的,上一個“關愛空巢老龍”的影片就已經洩露過了,影片裡的魈和甘雨一會兒一口一個“帝君”,一會兒一口一個“鍾離先生”——明明甘雨那孩子到現在為止都還不知道他其實就是假死退休之後的巖王帝君。

這一次,鍾離看著光屏,意識到出大問題,是因為他的目光落在了“表白”這兩個字上。

在過去的六千年裡,不管地位身份如何變化,鍾離始終都頂著一張很容易被旁人投注以驚豔目光的臉。

出色的外表會引來很多的表白,這些鍾離都已經習慣了。

他甚至能夠微笑著拒絕對方,過程中沒有一句話失禮,還能引導著對方不要情緒崩潰,可謂是駕輕就熟。

但是,當“表白”這個詞和光屏聯絡到了一起之後,鍾離莫名地產生了一點心慌。

字幕還在繼續往下走,原本歡樂跳脫的背景音樂在字幕變成了“一、用《水滸傳》的方式開啟”時,突然毫無徵兆地切換了。

在聽著有那麼一點兒柔腸九曲,還有那麼一點兒很難覺察的……偷情感(?)中,畫面上的內容變成了——

白色無臉的那個,身上標註著“玩家”的傢伙從螢幕一旁走出來,緊接著“嗖”地一聲出現在了正對著鏡子描眼角那一抹紅的他身後,伸手將他的腰環在了懷抱裡。

明明沒有五官的臉,卻能看得出來十分的猥瑣氣質。

配音是個壯漢的:“嫂嫂,你又孕也無?”

鍾離:?

趙姑蘇在一旁旁聽得腳趾摳地。

她記得很清楚,這一段是《水滸傳》中潘巧雲對楊雄誣告,陷害說石秀調戲她的內容。

她聽到評書版本,有一個是摸腰,還有一個更過分一點,摸的是月匈。

趙姑蘇聽評書的時候年紀還小,但已經因為這段話聽起來相當不正經而把它牢牢地記在了心裡。

而後來……後來她就因為覺得鍾離的腰細得讓人心醉,就把這句話給移花接木地扔進了二創裡。

再往後,分別是《西遊記》同款:女妖精版玩家勾著鍾離背後墜著神之眼的那根鏈子,一邊把人往懷裡拽,一邊道:“我可不是那嬌滴滴的女王,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1】

《三國演義》同款:玩家一刀削掉了一個被標註為“馬哈魚”的潦草路人甲,一手攬著鍾離的腰,仰頭看天,哈哈大笑:“大丈夫身居天地之間,豈能鬱郁久居人下!”

【2】

《紅樓夢》同款……

《紅樓夢》沒有同款,只有玩家拉著鍾離的手進屋,然後出現一段模模糊糊的馬賽克,隱約可以看到時兩個疊在一起的人,然後“嗶”地一聲黑屏,螢幕上出現一行字:

玩家初試雲雨情。

【1】

三秒鐘後又變為:

玩家二試雲雨情。

再三秒鐘:

玩家三試雲雨情。

趙姑蘇:“……”

趙姑蘇:嚶。

曾經沒幾天就要暴躁地譴責一次各大網站不給開車,稽核卡得嚴到讓人心煩意亂的趙姑蘇,現在非常感謝那些嚴苛的稽核制度。

這要是真的把她私下裡畫的那些尺度過大的圖片一起呈現了出來,她……

趙姑蘇亳不懷疑,倘若自己徹底掉了馬甲,那麼即將等待著她的,應當是一個威力十足,傷害21億的天動永珍。

一旁看著影片,雖然沒能get到其中的梗,但還是能夠很清楚地認識到這應該算是“玩家”這個傢伙對鍾離先生的褻瀆的魈發出義憤填膺的叫聲:“喵喵喵喵!”

翻譯過來:不敬帝君!

這一次,趙姑蘇聽懂了貓語。

於是她想:哦,對,說不定在徹底失去了馬甲之後,她面對的不是天動永珍,而是“靖妖儺舞”,或者是“為了巖王帝君”。

那她還不如面對天動永珍呢。

橫豎都是死,死在鍾離手下,那就是做鬼也風流。

鍾離表情複雜地看完了這個影片。

他覺得自己能夠從影片中感覺到,製作這個影片的人對自己的喜愛。

但……

謝謝你的喜愛,以後還是不要喜愛了。

鍾離:並不是很想接受這樣的喜愛,謝謝。

鍾離:尤其是那個“試雲雨情”,真當他看不懂那是什麼意思嗎?!

六千歲處龍看著都差點忍不住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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