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頸傳來溫熱,秦妧雙手撐桌,想要張口呼吸來緩解體內的異樣,可剛一啟唇,就發出了一道嬌細的輕吟。

等裴衍鬆開時,她轉過身,嬌靨火辣辣的。

一人一記咬痕,誰也沒佔到便宜。

秦妧悶頭坐在石凳上,緩釋著劇烈的心跳。

因是自己先動的嘴,秦妧主動示弱:“適才是在與世子切磋,得罪之處,請世子見諒.”

裴衍面容淡淡,唇色卻有些瀲灩,叫人看不透真實的情緒,“無妨.”

秉著虛心求教,秦妧莞爾,“日後,還請世子不吝賜教.”

“好說.”

入夜,裴衍不在府上,秦妧獨自前往辛夷苑請安,恰巧遇見裴悅芙和楊歆芷。

三人離開楊氏那裡後,裴悅芙在途中攔下了秦妧。

為了緩和長嫂與表姐的關係,以使表姐能在府中住得安穩,裴悅芙主動當起和事佬,想要拉兩人前往她的鈴蘭苑談心。

楊歆芷容色素淡,板著臉時更顯冷清,反倒襯出幾分韻味。

向來清傲的人,今日竟服了軟,面對表妹的調和,也一同邀請起秦妧。

可在秦妧看來,兩人顯然是商量好的。

對一肚子壞水的人,該見之避之才是。

誰能保證,那些壞水在見到縫隙時,不會肆意流淌呢?“天色已晚,還是改日吧.”

被婉拒的表姐妹,面上都有些異色。

裴悅芙撓撓側額,“改日也好,等到立夏,咱們可以一起去七舅舅府上欣賞紅花酢漿草,簇簇連成片,可好看了。

這在北方,可不常見.”

她口中的七舅舅,正是楊歆芷的父親,現任詹事府的輔臣之一。

相比裴悅芙的粗大條,楊歆芷雖沒說什麼,卻先於秦妧一步,拉著裴悅芙快步離開。

似在以行動告誡秦妧,“矜貴者”在“低賤者”面前,低一次頭已是不易,既不買賬,那就算了。

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早已習慣孤獨和冷遇的秦妧沒有任何觸動。

等她回到素馨苑,瞧見已經打通的西臥和書房,更是將與楊歆芷的恩怨拋在腦後,讓暮荷取來疏簾,擋住了四四方方的窟窿洞。

“小姐,你和姑爺分房的事敗露了可如何是好?”

想起今夜婆母的叮囑,秦妧捏了捏顳顬,“別多問.”

“是......”與此同時,回府後徑自去往辛夷苑請安的裴衍正坐在楊氏對面,俊臉有些不自在。

能讓裴世子不自在的事,當數房事。

“你自小才學兼優,為娘很少嘮叨你,但既已成婚,在房事上還是不要太過自持,會虧待妻子的.”

新婦夫婦的喜房裡從沒傳出過引人遐想的動靜,在楊氏看來,必是自己的長子太過剋制、不願縱慾所致。

為了應付母親,裴衍沒有異議,“兒子記下了.”

楊氏點點頭,示意薛媽媽遞上補湯,“為娘看著你喝下.”

裴衍哭笑不得,接過瓷盅,慢悠悠喝了大半。

回房時,竟覺身體似火燎,他單手撐在廊柱上透氣,愈發的難耐。

走進東臥,發現秦妧在刺繡,不禁問道:“在繡什麼?”

一開口,聲音沙啞。

秦妧仰頭,“後日不是要去探望衛老夫人麼,我想送樣女紅.”

“有心了.”

裴衍坐在側旁,提起紫砂壺,為自己倒茶。

秦妧趕忙攔下,“水涼了,我讓暮荷換新的來.”

“無妨.”

他執起茶盞,一飲而盡,放下時,鳳眸不再清潤,蓄著潮意,徐徐說起母親的意思。

沒有一絲一毫的詫異,秦妧繼續穿針走線,試圖掩飾尷尬,“世子是如何考慮的?”

裴衍認真道:“不如你,來上幾聲.”

“什、什麼?”

針尖刺破指腹,秦妧蜷起手,耳廓肉眼可見地飆紅。

裴衍又給自己倒了盞茶,“你聽懂了.”

關乎到婆媳關係時,也就沒必要扭扭捏捏了,秦妧深吸一口氣,放下繡繃,“好,但我沒聽過牆根,還請世子指教.”

畢竟比秦妧年長几歲,又生於高門深府,裴衍自是聽過那種澀音。

不過,床笫之上的聲音,未必能傳出門外,倒是兩道映在窗欞、門扉上的交纏身影會更為明顯些。

俊眉一挑,他看向秦妧,“我需要你的配合.”

“好.”

沒有半點猶豫,秦妧附身過去,在聽完他的話後,不由心驚肉跳。

這時,屋外的腳步聲打攪了屋內的氣氛。

魏野的聲音隨之傳來。

“還請世子借一步講話!”

**半晌過後,秦妧見裴衍走進門,關切問道:“可是朝中有事?”

“無事.”

裴衍盯著秦妧,目光幽深。

“我臉上有東西?”

秦妧雙手撫上臉頰,用手掌蹭了蹭。

“嗯,在這裡.”

裴衍抬手落在她耳後,慢慢下移,緩慢而磨人。

就在秦妧狐疑之時,側頸突然一痛,整個人失去了意識......**竹林小宅中,眾人按住發狂似的裴灝,叫老漢快些喂藥。

裴灝咬牙掙扎,目眥盡裂。

喂藥?喂的什麼藥?他算是明白了,自己怎會一直沒有體力,無非是被餵了軟筋散!怒火中燒,本就健壯的身軀迸發出力量,甩開一眾護院,揮開老漢手裡的藥碗,快步向門外跑去。

老漢一拍大腿,“快啊,攔住他!”

一院子的壯丁撲了過來,被裴灝一一躲開。

他心裡一直有根刺,一根由父親插入的刺,明明自己是個年少有為的武將,卻遲遲得不到重用,以至被外人腹誹,說安定侯府的年輕一輩中,除了裴衍,再沒一個登得了檯面的兒郎。

他是不服的,年紀擺在那,假若給他一個歷練的機會,他未必幹不出一番功績、未必得不到父親的認可!然而,有長兄在,像是緊挨著皎月,始終是顆黯淡的星。

越想越窩火,他不管不顧地奔跑,甩開了眾人。

可就在他將要跑出竹林時,一道黑影突然閃現,騰空越過他頭頂,拔出了鄣刀。

是承牧!裴灝轉身與之交鋒,奈何赤手空拳,幾個回合後,敗下陣來,被摁在了地上。

承牧是個下手狠的,沒有顧及裴灝的身份。

裴灝側頭吐出嘴裡的土,發現竹林外駛來一輛馬車。

駕車的人是魏野。

那乘車的人,不用猜都知道是他的兄長了。

“裴衍,君子不奪人所好,你再怨我,也不該搶奪我的未婚妻!”

一隻玉手挑開竹簾,隨即落下一層半透綃幕。

綃幕飄拂間,隱約可見裡面的光景。

裴灝徒然瞪大雙眼,心跳漏了一拍。

馬車之內有兩道身影,一人是裴衍,另一個窩在裴衍臂彎的柔橈身影是……秦妧!她怎會甘願躺在裴衍懷中?她本該喊裴衍一聲大哥才是!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裴灝奮力起身,卻被身後的承牧擊了一下顱頂,重新倒回地面。

“你們退下.”

車內的裴衍淡淡開口,隔著輕紗,直視狼狽的弟弟。

待周遭沒了外人,裴衍將懷裡的秦妧向上提了提,結結實實抱在懷裡。

秦妧臉蛋粉潤,身子軟綿,服服帖帖地趴在男子肩頭,像是睡著了。

裴灝看清裡面的情形,更為惱怒,“你把她怎麼了?她是局外人,別牽扯她!”

裴衍撫上秦妧細嫩的脖頸,讓她仰躺在自己臂彎,目光卻是落在簾外,“與你有關的,都不算局外人。

除非......”薄唇微揚,他丟擲誘餌,“除非你另娶別人.”

那不就是拆散鴛鴦!裴灝含恨,快要咬碎銀牙,“你到底要做什麼?”

“做什麼?做讓你痛不欲生的事,減輕衛老夫人的痛.”

裴衍謾笑,撫上秦妧溫熱的臉頰,“喜歡她是嗎?那就好好看著.”

說罷,附身下去,重重吻住了秦妧。

肆意地碾磨起她的唇瓣。

裴灝:“!!!”

窒息感一寸寸蔓延,他提不起力氣,只能依靠雙手,一點點爬向馬車。

枳花般柔美的女子,不該被當做棋子!許是唇上太過疼痛,昏迷的人兒有了一點兒反應,皺著眉想要睜開眼,可眼皮沉重,沒能如願。

察覺到懷中的女子有醒來的跡象,裴衍鬆開她,輕輕喘息,一瞬不瞬地睇著被自己磋磨紅腫的嬌唇。

清甜的氣息,差點擾亂他的思緒。

斜瞥一眼慢慢爬來的弟弟,他的臉上沒有一絲愧疚,打了一個響指後,拉車的馬匹咴兒咴兒兩聲,邁開了馬蹄。

不遠處的魏野小跑過來,跳坐上車廊,揚鞭而去,留下在原地痛吼的裴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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