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大壯可不跟你使嘴皮子勁,你罵他就揍,你罵得厲害,他就下死手揍,吳婆子三個兒子被揍得哭爹喊娘,好不悲慘。

吳婆子後知後覺,憤恨的閉上了嘴,看桑大壯的眼神,就跟淬了毒似得。

桑大壯冷哼一聲,抬腿一人一腳,結束了單方面的群毆,踩著三人的腦袋警告:“以後,看好你們媽,她要是再吃飽了撐的沒事幹,我就找你們練拳,知道不?”

“知道,知道。”三人連連點頭,竟是連怨氣都不敢有。

這就是人性,要是兩人差距不大,你比我好,就容易滋生出嫉妒怨恨。

但兩人天差地別,你是我仰望的存在,那麼你即便把我踩進屎裡,我也只能忍氣吞聲。

桑大壯哼了聲,又看向趙長芳一家,尤其是那個媽寶男李根,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腳,直接將人踹飛了出去。

對老太太動手,活膩歪了。

“啊……你幹什麼,兒子啊……”趙長芳嚇得一哆嗦,趕緊去扶雪堆裡的男人。

桑大壯這一腳不會有內傷,最多表皮青紫,摔雪裡也不會也擦傷,但痛是真痛。

李根捂著肚子,蜷縮著在雪地裡悶哼。

馬桃紅擰著眉看了眼窩裡橫的男人,滿眼嫌棄,也不上前。

別人笑話她,說她男人沒斷奶,張嘴閉嘴要找娘,她冷著臉聽聽也就算了。

可這男人在家時,比在外人面前還噁心,睡覺要和媽一個炕,她反對了好幾次才答應中間扯個簾子。

他們兩口子在簾子後辦事,公公婆婆在旁邊聽得一清二楚。

辦完事男人拎起褲子就走,躺他媽身邊去了。

這些事,她是一個字都沒臉往外說,這麼多年忍氣吞聲,都快憋瘋了。

趙長芳男人李旺財氣得牙癢癢,卻是敢怒不敢言,說白了也是個欺軟怕硬的。

桑大壯嗤了一聲:“軟蛋貨。”

看熱鬧的人真是大氣都不敢出,更捨不得走,嘖,貓冬就這點樂趣了。

桑大壯也沒有驅趕眾人,從兜裡拿出一份通知書,遞給榆枝:“媳婦,你的通知書,我早上去郵局拿的,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沒想到郵寄員來得這麼快,反而讓你難過了一回。快看看,就是你報的那所學校,咱考上了。”

榆枝臉色閃過狂喜,倒是沒有責怪桑大壯害她白難過一場。

開啟一看,確實是通知書,貨真價實的通知書,瞬間興奮得手舞足蹈。

“媽,媽,媽,我考上了,我真的考上了,啊……我考上了。”

榆枝小臉緋紅,幾乎忘我的摟著王新鳳親了一口,還摟著桑大壯親了一口。

看熱鬧的人……咦,真是不要臉。

男人們……咦,桑大壯真他孃的走了狗屎運。

桑大壯和王新鳳都美得很,尤其是王新鳳,拿過通知書,直接懟看熱鬧人的臉上:“哎哎,都看看啊,我兒媳婦考上了,瞧見沒瞧見沒,考上了,都看看啊,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通知書,哎喲,我兒媳婦真能幹,行了行了,我們得回家做好吃的慶祝去了。走走走,枝枝,咱們回家。”

王新鳳那副嘚瑟樣,看得人牙癢癢。

“好,”榆枝笑著配合,轉頭看向牛嬸子和陳氏李建設:“牛嬸子,建設哥,嫂子,晚上你們帶著家人,都過來熱鬧熱鬧。”

陳氏很為榆枝高興,連連點頭應下:“行,我們到時候肯定去。”

牛嬸子臉有些臭,她其實是希望榆枝考不上的,要不然她的老姐妹真的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偏那個傻娘們還一臉高興,完全沒意識到問題。

王新鳳見牛嬸子不答話,瞪了她一眼:“啞巴了?晚上早點來啊,別讓老孃三催四請的。”

牛嬸子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眼,扭身就走了。

王新鳳才不管她,老孃們彆扭得很。

榆枝又交代了桑大壯三個兄弟晚上也上家吃飯,一家三口這才歡歡喜喜的回家。

關上院門,榆枝忍不住又歡喜的蹦了好幾下,沒想到真的考上了,真的考上了。

王新鳳和桑大壯瞧她這麼高興,也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榆枝興奮過後,朝桑大壯伸出手:“拿來。”

桑大壯愣了愣:“啥?”

榆枝哼了聲,直接到他兜裡掏:“別以為我不知道。”

從桑大壯棉襖的內口袋裡,摸出一張差不多的通知書。

桑大壯下意識就想搶回來,在榆枝的瞪視下,生生忍住了。

榆枝開啟看,上面明明白白的寫著京都工程學院,汽車專業。錄取考生桑大壯。

上一輩子,崔雪跟她說過,桑大壯為了能配得上她,偷偷摸摸的學書本知識,後來還參加了高考,並且考上了。

後來也因為她,沒有去讀。

榆枝不知道桑大壯是不是遺憾,但她很遺憾,也很自責。

桑大壯沒有上幾天學,小學三年級就因為淘氣輟學了,後來一直到處混。

直到遇到榆枝,榆枝喜歡有文化的人,他就讓李甘教他,從最開始的識字教起,整整十年,桑大壯的榆木腦袋都快學廢了,才終於有小成。

後來高考恢復,知道榆枝要參加高考,桑大壯不想和榆枝相差太大,也報了名。為了能考上,真是日以繼夜的學,人都快學傻了。

所以,高開那天,他才會在考場出現,非考生和監考老師是不能出現在考場裡的,上一世的榆枝根本沒想這些。

天道酬勤,他也算是苦盡甘來,考上了。

榆枝卻沒考上,心灰意冷,還受崔雪蠱惑,誤會怨恨桑大壯,鬧得厲害,離婚回城,後來又遭遇那些事。

桑大壯如榆枝的願離了婚,卻離不了她的人,一直跟著,後面才能幾次救她,也就沒能去上學。

再後來,救榆枝時燒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就更不會去了。

之前榆枝沒提這事,是因為不確定自己能不能考上,也擔心傻男人胡思亂想。

如今都如願了,他們可以一起回城。

桑大壯看榆枝拿著通知書不說話,心裡忐忑得厲害:“媳婦,那個我……”

榆枝抬頭,捧著桑大壯的臉搓了搓,一臉驕傲:“我家大壯真厲害,真棒。”

桑大壯的忐忑一下就消失了,咧嘴露出大白牙樂:“嘿嘿,還,還行。”默默的挺直了背脊。

王新鳳也暗暗鬆口氣,兒子去參考她自然知道,就怕榆枝接受不了,一直不敢說。

如今榆枝不反感,她也算放心了。

歡喜笑道:“咱們今天可是雙喜臨門,一定要好好慶祝一下,等晚上,再告訴大家桑大壯也考上的事,肯定會亮瞎一眾人的眼,看他們還敢不敢亂嚼舌根。以後枝枝去讀書,有桑大壯陪著,媽也能放心。”

榆枝摟著王新鳳的手臂笑道:“慶祝是一定要慶祝的,大壯的能耐也得讓大家知道,免得他們總是小巧了大壯。不過,去讀書可不能只有大壯陪著我,媽也得陪著我,孩子們也得一起去。”

“媽,我都想好了,只是之前不確定我能不能考上,所以一直沒說。之前就想著,我要是沒考上,就讓大壯帶著我們回城,可能會麻煩一些,但也不是不行。”

“我要是考上了,自然皆大歡喜,再好不過,回城也會更順利。總之回城是一定的,我們一家人也要一直在一起,到哪都一起。”

“現在算是心想事成,回城的事就得早早的準備起來,開春開學,我們過完年就得出發去帝都。早些去,在學校附近租個小院子,以後在學校想回家了,幾步路的事。”

“孩子們的新學校,也得提前物色好,轉學過去。等我們都上學了,肯定顧不上家裡,就得辛苦媽幫忙了,媽你說咋樣?”

榆枝的未來把他們都規劃了進去,王新鳳鼻頭髮酸,眼眶發熱,偷偷擦了擦眼淚,笑問道:“枝枝早知道桑大壯參加高考啊?又確定他能考上?”

“當然了,之前一直知道他跟著李甘學習,後來又出現在考場,自然就猜到了。大壯這麼努力,沒有考不上的道理。”榆枝說起謊來一點不心虛。

桑大壯聽得老驕傲了,瞧,媳婦多信任他。

王新鳳白了桑大壯一眼,拉著榆枝的手道:“枝枝,媽去是不是不太合適?聽說我們鄉下戶口到城裡,是沒有口糧吃的,去了只能給你們拖後腿,要不我就帶著孩子在家吧,兩個孩子的轉學手續也麻煩。”

“媽在家就挺好的,種地,餵豬,餵雞,時不時給你們寄些吃食,鄉下除了地勢偏僻,其他啥都好,到哪都能找口吃的,城裡可不行。”

榆枝抱著王新鳳手臂晃:“媽,我都沒讓你抓小雞仔小豬仔回家,就是打算著咱家一起進城的。以後我和大壯都得上學,肯定不會像現在這麼自由,大壯也有自己的事,哪能照顧得了我,我要是餓了,冷了,想媽了怎麼辦?我要是生病了怎麼辦?”

“媽,你忍心讓我孤苦無依,一個人在不熟悉的地方受苦嗎?你都不心疼我嗎?”

桑大壯默默的看著他媳婦:“媳婦,我也在,你哪就孤苦無依了,我能照顧好你,你……”

“你閉嘴。”

“你閉嘴。”

桑大壯……

榆枝抱著王新鳳的手臂繼續晃:“媽,你就答應吧,好不好?”

王新鳳心裡熨帖得很,她也不放心榆枝一個人出遠門,至於桑大壯,不算個人,憨批一個,沒啥用。

所以,榆枝一撒嬌,她就應了:“行,聽枝枝的,咱們一家人都去,媽去給你們做飯收拾屋子。到時候看看有沒有什麼活,憑媽的本事,到哪都能養活自己。”

榆枝高興了:“當然,我媽是最厲害的,不過工作的事不著急,我有些打算,就是得到了城裡,看了形勢才能下定論。反正咱家還有錢,夠花,媽就在家歇著,沒事的時候,就去找鄰居嘮嗑,指定不無聊。”

王新鳳笑得牙不見眼的:“好,都聽枝枝的。咱先把晚上的飯收拾出來,這段時間就收拾東西打包,咱還得回吧?這屋子也得找人看著。”

榆枝點頭:“古柏大隊是咱的根,自然是要回來的,以後寒暑假,或是逢年過節,都有可能回來,媽把屋子交給可靠的人幫忙看著就行。”

“行。”

婆媳倆商量得熱鬧,桑大壯被無視得徹底,誰讓他蠢,無法理解女人的口是心非。

吳婆子捱了一頓打,又被桑大壯嚇了一大跳,越想越氣,越想越不甘心。

不顧男人兒子的招呼,氣呼呼的往前衝,想沖掉這股怒氣,更想衝死王新鳳。

一時間沒注意方向,衝到了河邊。

那裡,桑葉正帶著一群豆丁釣魚,孩子嘰嘰喳喳的鬧騰,根本不知道村頭髮生的事。

吳婆子眼睛一轉,斂了怒氣,帶著嘲諷,走到河岸邊,陰陽怪氣的道;“喲,桑葉,還釣魚呢,釣給誰吃啊,你媽拿到通知書要走了,你這魚,她怕是吃不上,不如給我吧。”

桑葉陰測測的扭頭,看著吳婆子不說話。

吳婆子和她奶不對付,連帶的,每次見到她和她哥,都會陰陽怪氣的嘲諷兩句。

桑葉可不慣她,要麼懟回去,要麼惡作劇捉弄回去,要麼去找吳婆子孫子練手,反正每次都讓吳婆子氣跳腳,一點便宜都佔不到。

偏她跟打不死的小強似得,在她奶手裡吃虧,在她手裡吃虧,次次吃虧,次次不長教訓,繼續挑釁。

所以,這次,桑葉在想,她又想鬧什麼么蛾子,自己又要怎麼回敬。

哦,聽說上次家裡那人出事,其中還有她的手筆,這仇還沒報呢,自己送上門來了。

吳婆子見慣了桑葉這副德行,真是討厭得要死,老桑家一窩子怪胎,邪門得緊。

打交道這麼多年一眼看穿桑葉在打鬼主意,還有些心虛害怕。

想到王新鳳的嘚瑟,和桑大壯的兇狠,又挺直了背:“咋,不信啊?這事整個古柏大隊的人都知道了,郵寄員沒走十分鐘呢,你要是不信,還能追上郵寄員問呢。”

“當然,你直接回去問你媽也行啊,不過你可得快點,晚了人家東西都收拾好走人了。你媽拿到通知書那股高興勁可不得了,不管你爸你奶咋勸,讓過完年再走,她偏不,真是一秒鐘都不樂意在老桑家待。”

“你哥好像也不在家,也不知道你媽要走了,會不會跟你們說一聲。哎喲,瞧我這腦子,你哥可不常出門,偏偏今天就出了,他一出門,郵寄員就來了,通知書也到手了,這是故意想瞞著你們呢。”

“哎喲哎喲,怪我怪我,怪我多嘴跟你說了這些,不過沒事,反正你們那個媽也沒把你們當回事,走不走的都那樣,你就跟著你們爹,否管是不是親生的,反正這些年比親媽做得好,指定比跟著親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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