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鉤者誅,竊國者諸侯!這句話可是說的一點沒錯,像皇帝這種職業和身份,明明高居九五至尊之位,卻總是要在實踐之中幹著一系列毫無廉恥毫無廉恥的事。做就做了吧,反而還要明裡暗裡的要求自己眼皮底下的大臣們,為自己找個合適的說法來遮羞,這也簡直是堪稱古往今來無需言明的潛規則了。

而站在當丹陛之下的一系列大臣,對此也是紛紛心領神會。迎合聖意,也是大臣們的日常必修功課之一。甚至是這方面上的學問,大多數大臣基本上都是無師自通,任何條件和情況背景下都能夠。運轉自如的發揮起襯托和奉迎的基本功!

尤其是建文皇帝已經點名了要商議出一個削藩先後順序,還要讓削藩的過程,儘可能的不損害皇帝的威名,底下的一眾大臣立即便開始十分善解人意的為皇帝籌劃起來,一時間整個朝堂上亂糟糟的,說什麼都有,千頭萬緒而並不統一,就像是在菜市場裡亂吵亂鬧的那些個潑婦們一樣,聽得張丹青直皺眉不已,偏偏又不屑於和這些人一同爭吵和辯論……

繁雜的議論聲和爭吵聲,立刻便不約而同的演變成統一的一個大趨勢,大致的核心思想就是,高高在上的聖明天子自然是不會有錯的,那麼相對應的結果也會非常顯而易見,錯的也只能是分封在各地的藩王了,偏偏這些個藩王裡頭,大多數還都能夠挑出些許毛病,畢竟人吃五穀雜糧,要在雞蛋裡面挑骨頭,哪有找不出來的可能呢?!很快這些個藩王們欺男霸女,或者是霸佔百姓土地的罪名和劣跡斑斑便一股腦的捅到了皇帝面前!大家都非常激烈而又義正言辭的大聲吼著,一副皇帝你不處理這些藩王們就是對不起列祖列宗的樣子,就是無視天下百姓的自由和人權!就是挑釁千百年來的秩序和良俗。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大臣們很是貼心的給出了皇帝壓根無法拒絕和推辭的藉口和冠冕堂皇的理由。

但諸多藩王裡頭也有個別潔身自好的,比如說燕王朱棣和周王朱橚,朱棣除了愛好打仗,平日裡也是非常的低調和謹慎,基本上也抓不住什麼太多的把柄。最多也只能彈劾他偶爾衣服穿的並不端正完整,但這樣的理由和藉口公然的拿到了朝堂上,說出來自然是有些站不住腳!朱橚就更不要說了,痴迷於醫學的他,常常因為醫學上的某些個重要知識點得不到合理的解答和驗證,朱橚便會做出一些世人無法理解,但對於一個醫者來說卻是很是常見的行為,那就是跑到各地找一些名醫求教和交流,亦或是為了某一味珍稀的藥材,便會孤身一人的獨自跑到某個深山裡進行尋找和採摘,由於周王朱橚時不時的就要來幾下,到處亂串門的這種奇葩行為,也讓他特意的被朝廷針對了好幾次,其中最有名的一次就是被自己的父親朱元章給重重責罰。朱橚身為朱元章的第五子,被封為吳王,藩地在杭州。然而,朱元章對於功臣分封有多豪氣,其分封的功臣隨後便會有多慘。

像廖永忠、胡惟庸、藍玉等多位大臣在後來都紛紛遭到了朱元章的清洗,為了保證皇權的統一,在胡惟庸桉後中國數千年的宰相制度也被徹底廢除。

為了保障自己的大兒子朱標即位後的安穩,朱元章也不僅僅單獨對大臣下手,對藩王也進行了防範。

在分封的諸王中,朱元章對朱橚特別地看重,在朱橚被朱元章冊封為吳王的幾年後,朱元章就為朱橚尋了一門親事。

朱元章將當時明朝開國六大公爵之一的公爵馮勝的次女,嫁給了朱橚。

按常理來說,若只是一般的聯姻也還好,但唯獨馮勝,是一個手握重兵的朝中大臣,可見朱元章對朱橚有多麼看重。隨著朱元章逐漸對藩王加強防範,朱橚自然也被針對了。

在洪武十一年,朱元章認為,江南乃富庶之地,為國家重鎮,朱橚作為這裡的藩王實在不合適。於是朱元章當即下旨,將朱橚從吳王改為周王,藩地也從杭州變成了開封。

開封是宋朝舊都,明朝承認的也是宋朝為正統,朱元章曾經也有過把都城建立在開封的想法。可見,即使是防範藩王,將朱橚封在開封,也難以掩蓋朱元章對其的喜愛。

然而,朱橚的一次行為,卻徹徹底底地激怒了朱元章,從此徹底失去了寵愛。

原來,朱橚不知怎麼想的,竟然在沒有向上請示的情況下,偷偷離開了開封。要知道,藩王未經允許私自離開藩地,就已經是重罪了。

而朱橚不僅僅是離開,他還偷偷到了鳳陽,這一去鳳陽,更是不得了了。當時,朱橚的老丈人,手握重兵的馮勝,正是在鳳陽!

藩王私自離開封地不說,還私下會見朝廷重臣,二罪並罰,都可當謀逆之罪處理了,朱橚可謂是犯了朱元章的大忌。

因此,朱元章一怒之下,將朱橚下放到了雲南,開封的封地則讓其長子朱有燉代為管理。

然而也正是因為到了雲南,改變了朱橚的後半生,讓他對中國乃至世界醫學界作出了偉大的成就。

遭遇削藩,淪為庶人,是他的人生其中的一場劫難。,也是他的人生一個重要轉折點。

到了雲南的朱橚,首次來到了明朝的邊陲之地,在這裡他看到了令他一生都難以忘卻的景象。

在雲南的百姓,大多貧困,處於邊陲之地,日子過得苦不堪言,很多人連肚子都填不飽,餓死的饑民隨處可見。

加上南方氣候溼潤,百姓常常生病,卻無錢醫治,很多人因此丟掉了自己的性命。(這也就是很多歷史書上稱之為邊地的瘴氣)

朱橚從小便在周圍人的呵護下長大,即使是在藩王就任後,其先後的藩地杭州和開封也都是百姓密集、富饒之地。

在看到雲南百姓的疾苦之後,朱橚心中的十分動搖,這也為日後他的所作所為埋下了伏筆。

在雲南待了一年後,朱橚被朱元章召回應天府,隨後又被朱元章教育了一年,於洪武二十四年再次回到了封地。

回到了封地後的朱橚,開始利用藩王的身份,召集各地的名醫,蒐集四處的醫療古籍,最終結合成一部著作《袖珍方》。

在雲南,朱橚時常看見百姓飢不擇食,常常煮食山中無人認識的雜草。於是朱橚同樣命人在王府內設立了一座“植物園”,這也是中國第一個意義上的植物園。

在植物園內,朱橚種植了各類蔬菜,藥草,常常親自嘗試,對這些不知名的植物進行品嚐,記錄。經過大量的實踐和研究,真的讓他發現了許多可以食用的植物。

事實上,朱橚在封建王朝的敏感權力背景之下,經常為了某個不太明白的醫學疑點,而不顧自己藩王的身份和禁忌到處亂跑,足以證明其人對醫學的熱愛和赤誠之心。

這樣的一位醫學大家,在民間擁有的聲望自然是舉足輕重的,按理說,但凡是個開明而又寬容大度的君王。,對此都是樂見其成的。有著這樣的親戚,某種程度上也能夠增加王朝的臣民歸附之感,也可以讓全國上下的百姓和大臣增加足夠的凝聚力,但不管是開天闢地,開創了一個新王朝的太祖朱元章,亦或是得過且過,甚至有些犯湖塗的守著祖業的建文皇帝朱允文,一來壓根就沒有這樣的博大包容之心,更沒有這樣樂觀的積極心態,或許在他們看來,朱橚這種極度會拉攏人心的藩王,這種在民間擁有極高名望和凝聚力的藩王,恰恰是最危險,也是最讓人忌憚害怕的,誰曉得這樣的藩王,表面上是個醫學的痴迷愛好者和研究者,內心裡卻是一個表面非常謙恭而實際上隱忍待發的王莽之輩!即便是善於偽裝而低調的司馬懿之流,也不是朝廷所能夠接受和經得住打擊的,這樣擁有極高名望和呼聲的藩王,在這些帝王們看來,即便是他們的兒子或者是叔叔,非但不會讓人有放心之感,反而是因為對方擁有同樣重要的皇室血脈,平添的讓當權者增添了些許恐懼和忌憚之感。

這樣的人,不管是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和手段,都必須將它徹底的剷除和擊倒,否則就會成為深深紮在了眼珠子裡的一根鐵刺,讓人變得日夜寢食難安,甚至最終會讓這根鐵刺從眼珠子裡直接深入腦髓而引發一命嗚呼的嚴重結局。

一個守護邊疆多年的燕王朱棣,堪稱勞苦功高,國之屏障!一個痴迷研究多年醫學的周王朱橚,天下景仰和愛戴!兩個人,偏偏又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一個在北平,一個在開封,若是兩人提前通好了氣,天曉得會不會對朝廷造成怎樣的損傷和威脅!

可同樣的,兩個人都極具盛名,但是這麼一個極具賢明的藩王,如果不找出足以服眾的理由和藉口,怕是難以堵住天下悠悠眾口。

很快,諸多大臣的意見便逐漸的開始慢慢的靠攏和統一,十幾路藩王的先後順序,幾乎沒有會多長時間便大大的縮短到了燕王朱棣以及周王朱橚兩人的身上,所差別的是,究竟是從燕王朱棣身上下手比較好,還是從周王身上開始動刀子的比較省力和有效。

一時間,朝堂裡再次爭論紛紛。諸多大臣你一言我一語的,紛紛吵得像個鬥雞一樣,臉紅脖子粗,偏偏誰也無法說服誰……

而爭論的軸心又再一次非常極有默契的變成了黃子澄和齊泰的兩個陣營。兩人的觀點雖然說都是極度贊成和擁護朝廷進行削藩政策。但到了具體執行層面上,兩個人又分歧非常的大,而又難以彌合和統一。

黃子澄旗幟鮮明,且強烈的要求先向周王朱橚開刀,理由也給的非常充足和讓人無可反駁,黃子澄認為,周王和燕王兩人一母同胞的兄弟,由於燕王朱棣常年鎮守北平,且手上握有重兵,若直接的向燕王朱棣開刀,以燕王朱棣那桀驁不馴且十分剛烈的性格來看,極有可能會直接將他逼反,若是他真的帶著手上的兵馬在北邊邊疆搞起了動亂。,東北面的寧王朱權,西面的周王朱橚,歷來都和燕王朱棣關係極為交好,若是他們等人,一看到燕王朱棣高舉反旗,極有可能會受到唇亡齒寒的兔死狐悲心理影響,屆時,若是這兩個藩王也紛紛率兵馬響應燕王號召的話,到時候,八王之亂的惡劣影響,只怕又會再度上演,而這一切絕對是朝廷所不能容忍和願意看到的。

而率先的重拳打掉周王朱橚,消滅掉燕王朱棣的這個異母同胞兄弟,到時候就算燕王朱棣,準備舉旗造反的話,響應他的人也不會有幾個。甚至剩下的藩王都要好好掂量掂量,會不會自己也步入周王的後塵?!這樣的策略,可以起到非常理想的斬去燕王手足和助力,到時候剩下燕王一個人的時候,就算朱棣有反心,只怕也是獨木難支了。

黃子澄的擔憂和論證方向和切入點。,用我們現在的馬後炮視角來看,可能顯得有些非常可笑和幼稚,但在此時的朝堂上,尤其是這個削藩形勢局勢,看起來好像非常理想而又毫無懸念的背景來看,似乎也顯得合情合理。

黃子澄的這一觀點,頓時便遭受到大量的朝臣擁護且贊成起來。

站在人群裡的張丹青,幾乎都快要聽睡著了,但朝堂的這種正式議會場合,他是壓根都不敢睡,那微微眯起的眼神似乎在冷笑望著黃子澄,畢竟朱允文之所以能夠有一步又一步的錯誤舉動,很大程度上都是受黃子澄的影響。

甚至說一句不太客氣的話,建文皇帝朱允文削藩的每一步重大步驟和決策之中,黃子澄給出的主意沒有一次是對的,就是瞎蒙都沒有蒙對一次……

反觀另一邊的齊泰,他的思維和策略,以今人的視角和眼光看來,就顯得極其冷靜而又睿智,對黃子澄所持策略非常反感的齊泰,毫不猶豫的就持著旗幟鮮明的反對意見。,他認為,削藩這麼重要的事情,每一步都是非常具有影響和傳播性的,甚至朝廷的每一個決策,每一步操作,都會給剩下的藩王造成極大的衝擊和影響,那麼……朝廷以雷霆之勢率先的處理掉實力最強勁的那個藩王,就顯得非常有必要了。介於這種觀點和基礎,齊泰強烈的要求朱允文先拿燕王朱棣開刀,正所謂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只要朝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率先的打掉燕王朱棣,剩下的藩王即便有反心,也翻不起什麼大浪來。更何況剩下的藩王都相對比較勢弱,在燕王倒下之後,他們驚懼之下,不論是士氣和勇氣都會大打折扣,向朝廷委屈求全的投降和表達忠誠只是時間問題。

看這兩個心腹劇烈爭執,一時間,朱允文陷入了極度的煎熬和猶豫之中……

真不知該何去何從,如何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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