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青鳥到底是什麼東西?”方獨樹自顧尋思:“它是大鵬魂魄封印在了甲骨內,還是某種遺物演化成了鵬鳥外相?”

最初在高空遭遇妖風偷襲,方獨樹尚不能肯定是大鵬遺物追擊過來,直至他取出甲骨脫困,才證實妖風與大鵬遺物有關。

但他想不明白,大鵬遺物已經搶到甲骨,為什麼不攜帶甲骨離開,反而主動跑到甲骨裡邊,把自己給圈禁起來?

方獨樹又想:“難道大鵬遺物是想反補修煉,這才鑽進去,好汲取甲骨內的靈力?也或者,大鵬遺物是受了什麼損傷,需要躲在甲骨裡才能康復?”

這大鵬遺物還可能是被困在甲骨內。

諸多疑問在他心裡不斷湧出來,但他左思右想也不得要領,始終無法猜透大鵬遺物的真實意圖。

他甚至看不穿大鵬遺物的本尊到底是什麼玩意。

不過既然大鵬遺物留下了甲骨,他總不能棄之不管,肯定要把甲骨重新收藏在身上。

就是不知道,封印了大鵬遺物的甲骨,是否存在什麼安全隱患。

方獨樹剛剛考慮到這一點,卻見甲骨上面,那頭原本靜止不動的青鳥圖騰,突然間晃動起來。

它展開雙翅,呼呼擺動,儼然就像縮小了的真鳥,在甲骨內撲扇翅膀,看去栩栩如生,極其通靈。

它扇翅的同時,嘴裡也在爆發嘶鳴聲。

這一股鳴音,聽上去就彷彿是嬰兒般的啼叫,讓方獨樹下意識想起畢惜忠的叮囑,大鵬遺物顯威之前,會先發出嬰叫聲,有多遠要退多遠,否則會被大鵬遺物召喚的妖風攻擊。

方獨樹就以為大鵬遺物是在發功,隨手一擲,把甲骨扎入旁邊一顆雪松的樹幹裡,爾後施展‘懸雲落電’,騰空而起,上升到百丈高度後俯瞰雪林。

他打算見勢不對,就趁機飛遁,心裡則是鬱悶之極,眼下這塊甲骨已經成了燙手山芋,不帶在身上他覺得可惜,帶在身上容易招致大鵬遺物的偷襲,隱患太大。

到底應該怎麼處置?

他在高空等了一會兒,遲遲不見妖風颳起來,那甲骨裡邊的大鵬遺物除了頻繁鳴叫外,再沒有其它動靜。

方獨樹不由生疑,弄不清大鵬遺物究竟意欲何為。

他正躊躇時,忽聽化骨鐲裡的青青出言示警:“公子,剛才奴婢感應到一股很強的冥力波動,在衝擊化骨鐲!”

他忙問:“哪裡來的冥力?地面雪林嗎?”

他以為是甲骨裡的青鳥圖騰在作祟。

青青卻說:“這冥力並不是在附近爆發,距離尚遠,以奴婢判斷,應該是有冥修在探查這邊的情況,公子,這冥修不是弱者,極可能是金丹期妖師,你不能讓這冥修盯上你,還是趕緊遠遁吧!”

方獨樹遲疑片刻,突然凌空墜入雪林。

他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伸手摸去雪松的樹幹,一把取出甲骨,揣在懷裡。

待收藏了甲骨後,他就地一踩,旋即踏雲而走。

他一口氣朝前瞬移了百十里距離,在甲骨內呀呀而鳴的青鳥圖騰,漸漸安靜下來。

到了此時,他才篤定的想:“原來大鵬遺物發出嬰叫,並不是要發功召喚妖風,而是附近出現了修為高深的修士,導致了它的不安,它才會躁動嘶鳴。”

雪原西部的地底下面,不知埋藏了多少冥窟,方獨樹就認為高深修士是偶然間顯蹤在周圍,並不是在專門追蹤他。

但是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是大錯特錯了。

青鳥圖騰僅僅安靜了一炷香,又開始‘呀呀’狂叫。

方獨樹心知又有敵情,趕緊伸手入懷,捂住甲骨:“你不要再叫喚,這會讓其他修士順著音源追過來,你安靜一點,我會讓你處境安全的。”

方獨樹並不知道青鳥圖騰能否聽懂他的意思。

但從青鳥圖騰可以預警高階修士的能力來看,它應該具備一定靈智。

於是方獨樹就出言溝通。

他說完,青鳥圖騰的嬰叫立即停止。

不過這青鳥並沒有重歸平靜,在甲骨裡頻繁扇動雙翅,導致甲骨顫顫晃晃,在方獨樹懷裡抖動不停。

好在這種抖動感並無威脅,對身體沒有任何傷害,方獨樹就沒有理會,任由青鳥在他懷裡沉默抓狂。

他把思緒收回來,一抖手腕,召青青護衛在側:“你查檢視,附近是不是又有冥修出沒?”

“公子,你已經被盯上了!”

青青口吻凝重:“剛才那個探查你的冥修已經追上來,它像是鎖定了你的方位,正朝這邊疾行,公子你再跑快點,可不能被攔截,如果被金丹期冥修給困住,到時恐怕是脫不了身的。”

“嗨,這事真怪!”

方獨樹開足馬力,驅使‘懸雲落電’在高空瞬遁,途中忍不住滴咕:“金丹期冥修追我幹什麼?我沒有侵犯誰的領地,也沒有打殺小冥妖,為何盯著我不放?”

他心中猜測,難道是早前大鵬遺物在空中與他爭奪甲骨,施展的妖風陣勢太大,吸引了在附近潛修的金丹期冥修關注?這才要追蹤他一探究竟?

但如果那陣勢被金丹期冥修察覺,第一時間就應該殺奔過去,不會任憑方獨樹把甲骨失而復得。

想到這裡,方獨樹翻手取出一顆血珠,這是牧鷹女贈送給他的傳影石:“是不是牧鷹前輩在追我?她可以依靠這顆鷹眼鎖定我的位置。”

“依奴婢的感覺,絕無可能是牧鷹前輩!”

青青自有判斷:“剛才那冥修所發的冥力與奴婢同源類似,應該是一頭骷髏冥妖在施法,牧鷹前輩是殭屍成道!”

“如果不是牧鷹前輩,那應該是誰?”

自始至終,方獨樹都不認為是花骨夫人與屍魃老叟在追蹤他。

因為早前撤離戰場時,方獨樹與上百位築基期修士一起回撤,目前他跑在最前頭,如果花骨夫人與屍魃老叟甩脫鐵霜鳳師幾人的纏鬥,試圖擒殺諸派弟子,也應該先去擒殺後邊的上百位人修,最後才輪到他。

況且,鐵霜鳳師幾人佔據優勢,花骨夫人與屍魃老叟自保都是問題,又哪裡有機會追殺諸派弟子?

方獨樹並不清楚,正是他懷中的大鵬遺物,導致了這一系列看似一反常態的驚變。

只能說,大鵬遺物的失控讓所有修士都始料未及,並擾亂了局勢,不管鐵霜鳳師幾人也好,花骨夫人與屍魃老叟也好,方獨樹也好,統統喪失了正常的判斷力。

他們現在都是在稀里湖塗的展開行動。

“公子,快停下來!”

青青本來在催著方獨樹快點跑,突然又阻止了方獨樹的前行。

方獨樹對她極其信任,當即急剎在半空:“你又發現什麼不妥了嗎?”

青青抬手前指:“前面那片雪谷內,藏有另外一位冥修,剛才朝這邊探測,它釋放的冥力之強與後面追兵差不多!”

方獨樹頓時蹩眉:“不會這麼倒黴吧,前有狼,後有虎!咱們一直在高空的雲層裡穿梭,雪原疆域又這麼大,同時被兩位金丹期冥修盯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此小機率的事件,竟然這麼巧讓咱們給碰上!”

青青替他著急。

朝後望望,又朝前看看,勸道:“公子,你先不要管倒黴不倒黴,趕緊繞路吧,萬一被前後夾擊,那就沒有一點回旋餘地了。”

前面是返回雪祁城的路,被堵死,後面是與鐵霜鳳師他們匯合的路,也被攔截,都已經走不通!

但繞路同樣危險!

方獨樹搖起頭:“如果朝兩邊繞路,將被迫遠離雪祁城與諸派隊伍,我們會徹底淪為孤家寡修,以我們的修為法力,就算暫時可以跑贏金丹期冥修,卻無法持久,一旦我們法力耗盡,到時就會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他繞路的話,只能甩開金丹期冥修一時,等他法力見底,無法再施展瞬移的時候,就會變成砧板魚肉。

“那公子你打算滯留這裡,等待幾派弟子的援兵?”

青青向後一指:“但當初脫離戰場時,你跑的太快,把幾派弟子遠遠拉在後面,他們要追上來,估計要很長時間!後面那個冥修卻越來越近,危險已經迫在眉睫!”

就算幾派當中有腿腳快的弟子,跟上了方獨樹的腳步,但他們面對金丹期冥修的圍追堵截,卻未必敢營救方獨樹,除非鐵霜鳳師幾人親自趕上來。

局勢已經到了萬分危急的時刻。

一旦後方的金丹期冥修顯露蹤跡,並靠近過來,到時方獨樹會喪失施展瞬移的機會。

這形勢已經容不得方獨樹再有任何猶豫。

他忽一翻手,摸出一柄通體生寒的白色令牌,揚手懸置在頭頂。

“公子,你想要做什麼?”青青不解他的行為。

“我要強闖前方的雪谷!”方獨樹示意青青返回化骨鐲,邊說:“這天霜令是師尊所賜,可以抵擋一次金丹期修士的攻勢,只要可以捱過一擊,跨越了雪谷,我就能施展瞬移逃往雪祁城!”

“公子你千萬要小心!”方獨樹已經做下決定,青青就不勸說。

等她縮入化骨鐲。

方獨樹閃身前遁,火速朝著雪谷進發。

這雪谷有方圓幾十裡,谷內全是積雪,看去毫無異常。

方獨樹卻不敢有絲毫放鬆,他知道有大妖潛伏其中。

但是等他走完雪谷一大半,預想中的攻勢並沒有發動,這讓他心存一點僥倖,覺得雪谷內的大妖僅僅是無意間出現在此,並不是要攔截他。

誰知片刻後,他的僥倖感就蕩然無存了。

在他即將飛躍雪谷時,前方數里外,只見一顆顆的白骨頭顱,浮現在了半空之中。

這些頭顱的直徑全都有丈許大小,又串聯為一體,組成一條橫亙幾十裡的骨索長帶。

那骨索下方,隱約有鬼影盤踞,把前方道路徹底封死。

方獨樹驟一望見白骨巨索,旋即浮空停滯在原處,面對如此嚴密的封鎖線,他是絕無可能翻越過去的,三封文師賜下的天霜令只能抗住一次打擊,前面的封鎖線可以發動連環攻勢,即使三封文師親來,闖過去也要費一番功夫。

一見前路不通,方獨樹並不久留,扭頭就要繞路。

結果他剛剛轉過身,迎面就望見一具熟悉的身影,正是在白茫山禽巢外與鐵霜鳳師幾人交鋒的金丹期冥修屍魃老叟。

這老叟滿臉戲謔,朝方獨樹挑了挑頭:“闖啊,繼續去闖!老夫倒是想看看,你能在老夫的白骨索下堅持幾個回合!”

方獨樹一言不發,他見老叟盤踞在左方,驅使‘懸雲落電’就要朝右方急遁。

但他腳下的靈雲不知何時被一團血霧給纏住,讓他施法受阻。

他倒是從容不迫,立即朝頭頂一點,原本寒白色的天霜令,登時龜裂開來,轟!的一響,從令中飛出一柄三尺電劍。

這電劍顯露一刻,一團稠密的血色閃電,先從劍身外濺射,自方獨樹身側垂落下去,轟擊在纏繞靈雲的血霧上,霧氣瞬間潰散。

靈雲就此恢復如初。

屍魃老叟見狀,同樣不慌不忙,提腳朝前一踏,法體已經來到方獨樹跟前。

他口吻盡是不屑:“你一介築基期小修,要是能從老夫手上逃走,今後老夫就不再叫施康,從此改名叫施放!”

言罷,他五指成爪,對準電劍勐抓過去,他信心十足,即使是一塊完整甲骨,他也能一擊抓爆。

但他手掌觸碰到電劍後,一張電網陡然成型,一下纏住他手臂,又順著手臂籠罩他全身,讓他短暫定身。

緊跟著,電劍之中,傳出了三封文師的警告聲:“無論你是誰,如果再敢追殺釋放劍氣的修士,不管你在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讓你給今天的持強凌弱付出代價!”

聽見這劍音。

屍魃老叟微微皺眉,頗有一些意外,這劍氣像是金丹期人修所煉製,面前的築基期小修背景不俗。

但這一道劍中音是很早就被封印在劍氣內,並非金丹期人修在遠距離即時傳音。

屍魃老叟很清楚,那個金丹期人修根本瞧不見他的容貌,更加不知道他是誰,劍中音的作用也僅僅是迷惑與干擾,別看三封文師口氣強硬,實際上卻奈何不了屍魃老叟。

所以只要屍魃老叟殺死方獨樹,就能死無對證,過後三封文師找不到線索。

想到這裡,屍魃老叟登時冷哼一聲:“區區一道劍氣化音,也想來嚇唬老夫,當你是誰!破!”

他蓄力一握,電劍應時破碎,化為點點靈星,再無一絲痕跡。

不過毀掉劍氣以後,他轉頭一瞧,哪裡還有方獨樹的身影?當他被劍中音干擾的時候,方獨樹已經趁亂逃脫了。

(祝大家新年快樂,閤家歡康!明天除夕與後天初一停更兩天,初二開始繼續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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