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鷹女的任務是提供情報,她並不負責決斷。

這一戰是否打到底,這需要鐵霜鳳師自己拿主意。

其實戰況持續到現在,不管鐵霜鳳師還是牧鷹女,全都已經完成了預期目標。

鐵霜鳳師成功鎮壓掣電鷹與陪同掣電鷹的另外一位金鱗妖師,並從兩妖身上搜到豐厚戰利品,即使最終沒有搶到大鵬遺寶,此行的戰果也稱得上豐厚。

牧鷹女是為了電光朝露甲的甲骨文而來,她也已經搶到手,至於大鵬遺寶,她並沒有染指念頭,鐵霜鳳師幾人也不可能把大鵬遺寶讓給她,所以她主張現在撤退。

她向鐵霜鳳師提了一句:“按照原計劃,禽巢只剩下白鶴一頭妖師,我們集合數人之力,鎮壓白鶴輕而易舉,但我也料想不到,花骨夫人會趁機搗亂!”

花骨夫人潛入禽巢是為了盜寶,事先不可能透露口風,正如牧鷹女給鐵霜鳳師幾人帶路一樣,她也不會對外聲張。

這件事趕的太巧,並不是牧鷹女做事有疏漏。

鐵霜鳳師道:“牧鷹道友你不需要解釋,花骨橫插一槓,這是意外事件,你沒有任何責任。”

牧鷹女聽他這麼講,順口建議:“白茫山距離雪祁城相當遠,我認為不宜久戰,假如與花骨夫人僵持下去,就算她沒有傳信給紅蓮王,也有可能引來白茫山外的妖修,到時脫身會非常困難。”

她朝方獨樹鎮守的雪峰方向望了一眼,甲骨文已經到手,她目前唯一的念頭就是找方獨樹煉製靈露,她不希望與花骨纏鬥下去。

鐵霜鳳師沒有表態:“老夫要與費烈靈師幾位道友商量一下,如果大家都贊同返程,那咱們就離開,假如費烈靈師幾位道友決定冒一冒風險,那老夫也不會反對。”

他覺得己方佔據著絕對優勢,這麼撤走有點可惜,當然牧鷹女的提醒也很有道理,久戰下去容易陷入危局,現在返回也未嘗不可。

到底要不要與花骨夫人鬥到底,鐵霜鳳師決定去徵詢同道們,採納多數人的意見。

牧鷹女悉聽尊便。

這邊,諸位金丹期修士劍拔弩張,氣氛極其緊張。

駐守外圍的築基期弟子們,因為距離戰場較遠,全都鎮定自若,穩穩守在自己的防線上。

唯獨方獨樹是例外。

剛才白鶴妖師驅使大鵬遺寶的一刻,他牢記著畢惜忠的叮囑,大鵬遺寶發威之前,會先行爆發一股嬰兒般的嘯鳴。

他已經做足萬全準備,只要鵬鳴聲響起來,他就立即朝後方瞬遁躲避。

誰曾知道,大鵬遺寶所化的妖風,從白鶴妖師的長啄裡吹刮出來後,滕然爆發一股牽引力,竟然一下子鎖定了方獨樹掌心處的甲骨。

這變故讓方獨樹瞬間打了一個激靈。

他掌心處的甲骨,並不是法力凝結的道甲道骨,而是當年他最初穿越時,在兩界山殺死殭屍花探後所得。

這塊甲骨能夠幫助他觀讀修仙界的所有鐘鼎文與甲骨文,也可以說,他目前取得的修行成就,一大半都與這塊甲骨密不可分。

但是一直以來,他都無法與這塊甲骨產生感應,不能煉為己有,也無法進行驅使,為了便於使用,他就煉製了兩副手套法器,把這塊甲骨藏在掌心內掩人耳目。

這麼多年過去,他已經習慣把這塊甲骨當成一件觀讀真文的轉換器,早就熄了探尋甲骨底細的念頭。

結果今天在禽巢這裡,這塊甲骨竟然有了通靈反應。

無論反應來源於何處,方獨樹都無比重視,他心緒也忍不住的激動起來,這貌似是遇上了解開甲骨秘密的線索。

不過眼下他處在戰場當中,這裡匯聚了將近十位金丹期的高手,他心知自己絕對不能讓甲骨的異變暴露出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他行事極其果斷,驟一察覺到掌心處的牽引力,在無形無息的扯拽甲骨,他當即躍出戰車,朝後急遁。

等他瞬移了十餘里後,牽引力突然消退,掌心甲骨也恢復如常。

他判斷這是一個安全距離,於是停滯在半空,開始靜觀其變。

這個時候,胡嘯文師的龍象道鼻正好驅使出來,道鼻內爆發一道音波,一下籠罩了大鵬遺寶。

那大鵬遺寶所化妖風,回撤到白鶴妖師的長啄裡後,牽引力才消失不見。

但戰場上所有修士都不清楚這變故發生的原因,他們認定是胡嘯文師的龍象道鼻技高一籌,鎮住了大鵬遺寶。

只有方獨樹懷有不同意見,他覺得大鵬遺寶並非不敵龍象道鼻,而是受了甲骨影響。

“賢弟,那頭鶴妖已經被鎮壓,沒有什麼危險,你不用擔心,可以轉回了!”

鐵銘轉向身後,朝方獨樹吆喝一聲,心裡尋思,方賢弟到底出了什麼狀況,怎麼突然間一驚一乍,像是驚弓之鳥似的。

方獨樹聽見他的喊聲,仍舊滯留在原處,回道:“鐵兄,我法體忽然感到一陣不適,需要調息檢查一番,等恢復過來後,我會過去尋你。”

鐵銘不疑有它,關心了一句:“那你好好調息,如果不適感加重,你及時通知我,我派人給你護法。”

他說完,身邊拱衛戰車的弟子,低聲揶揄:“這位方道友,估計是庸碌鼠輩,有點風吹草動就熘之大吉,卻拿法體不適當藉口。”

左右同門都在附和:“不錯,他明顯是未戰先怯,這種修士不堪大任,咱們就不該與他並肩攜手!”

鐵銘臉色一沉:“如果方賢弟不堪大任,師尊會屢屢找他議事?惜忠鳳師會把雪祁城領地交給他一個外派弟子管轄?金丹期前輩都老眼昏花嗎!你們是不是忘了宋童離師兄是被誰救回來了!”

這些同門頓時啞口無言,鬧了一個大紅臉,心想是呀,僅僅營救宋童離這一件事,就足夠讓鳳鳴派弟子感激不盡,就算方獨樹戰場抗命,逃之夭夭,他們也不能追責。

“全都專心備戰,不準再亂嚼舌根!”

鐵銘呵斥一聲,目光遠望,盯住了幾位金丹期修士的身影。

方獨樹聽不見這邊的私議聲,他同樣在觀摩戰況。

此時鐵霜鳳師幾人的商量已經有了結果。

他們一起出手,開始圍攻花骨夫人與屍魃老叟,似乎是打算與兩妖鬥到底。

結果鬥法沒一會兒,等他們把白鶴妖軀從兩妖手上搶回來,隨之就脫離了戰場。

“你們想要大鵬遺寶,那就給你們!”

鐵霜鳳師拘住白鶴妖軀,迫使其開啟長啄,吐出那團墨綠妖風,他並不佔為己有,甩袖拋向兩妖。

鑑於這次圍剿禽妖的預期目標已經完成,幾位金丹期修士最終決定,放棄大鵬遺寶,安穩退回雪祁城,不與花骨兩修作節外生枝的纏鬥。

那花骨夫人與屍魃老叟見對方主動交出大鵬遺寶,也很知趣沒有任何阻攔,兩妖目送鐵霜鳳師幾人退走,搭上五輛雪滑戰車,攜帶諸派弟子火速撤離白茫山。

方獨樹自然也在撤離行列,大鵬遺寶被兩妖扣押,滯留在禽巢處,雪滑戰車一旦啟用,距離越拉越遠,大鵬遺寶不會再對甲骨造成任何牽引與影響。

不過方獨樹心裡仍有一些遺憾,他明知大鵬遺寶是解開甲骨的線索,卻又對探尋暫時無能為力。

他暗自尋思,只有等將來結丹後,再重返雪原,來找花骨兩妖打探大鵬遺寶的情況了。

但他並不知道,他坐上戰車,跟隨鐵霜鳳師撤離鷹巢不久。

大鵬遺寶突然失控。

這遺寶的外相形態是一團西瓜大小的墨綠妖風,早前被鐵霜鳳師拋來時,花骨夫人與屍魃老叟齊齊動手,施法把妖風給封印了起來。

兩妖自以為鎮住了妖風,歡歡喜喜的慶功。

那花骨夫人滿臉得意:“咱們只有兩修,竟然迫使六位金丹期人修與上百位築基期小人修,乖乖把大鵬遺寶交出來,還把他們嚇的奪命狂逃,這絕對是咱們冥族有史以來最大的勝仗!”

她引以為傲,將來去各大冥窟吹噓此事,估計沒有幾個同道會相信,她單槍匹馬把一群人修給嚇的屁滾尿流,夾著尾巴逃跑啦。

屍魃老叟託著下巴,凝望方獨樹等人撤離的方向,沉吟道:“局勢有點不對勁!這幫人修可不是嚇大的,咱們把紅蓮陛下的名頭搬出來,未必能唬住他們!”

花骨夫人面有嘲色:“那他們逃什麼逃,繼續和咱們鬥啊!”

屍魃老叟微微搖頭:“他們兵強馬壯,有膽子深入雪原腹地,圍剿整支禽族,肯定有應對突發局面的能力,老夫敢打包票,就算紅蓮陛下真來了,他們也有辦法化整為零的逃脫,頂多死一批築基小修。”

花骨夫人越聽越迷湖:“施道友,你不要打謎語,如果不是害怕咱們,那他們為什麼不把大鵬遺寶給帶走?”

屍魃老叟嘿嘿笑起來:“所以老夫才覺得不對勁嘛!”

到底哪裡不對勁,他也說不上來。

乾脆不再繼續瞎扯。

兩妖準備收起大鵬遺寶,先撤離禽巢,返回自家洞府後再慢慢研究。

結果已經被穩穩封印的墨綠妖風,轟!的一聲,掙脫兩妖佈置的禁制,原地一轉,原本西瓜大小的風團,迎風急漲,瞬間瀰漫了百十丈距離。

兩妖身處這團龐廣的妖風之中,一時難以窺視妖風真容。

如果站在外圍遠觀,可以發現整團妖風凝結成了兩支巨翅的輪廓,突地一扇,破空遁走。

這一遁之下,就是數十里的距離,再難捕捉妖風蹤跡。

而巨翅扇動時,掀起一陣兇勐颶風,剎那間飛沙走石,雪塵漫天激盪,花骨夫人與屍魃老叟躲避不及,被卷的暈頭轉向,在半空翻轉了數十圈後才得以穩住身形。

花骨夫人瞧見大鵬遺寶得而復失,又羞又怒:“好奸詐的人修,真不要臉,竟然在大鵬遺寶裡暗做手腳!”

她覺得自己被人修戲耍了。

屍魃老叟倒是不動聲色,自顧咕噥一句:“老夫一直覺得不對勁,原來不對勁在這裡,這些人修假裝把大鵬遺寶相送,先穩住咱們,等他們逃遠後,再把大鵬遺寶召回去,這樣即能搶寶有成,又不擔心被追殺,嘿,真是好算計!”

花骨夫人冷哼道:“那現在應該怎麼辦?施道友,要不要上稟紅蓮陛下?”

屍魃老叟登時皺起眉頭:“你又不是不瞭解陛下,他除了修行,什麼事情都不願意搭理,就算人修裡的元嬰老怪殺去他洞府,他也不氣不惱,再尋一個道場繼續閉關!咱們冥族沒有血脈至親,也沒有宗派傳承,都是各管各的,陛下怎麼可能因為咱們一句傳信就出關去追殺人修?大鵬遺寶也不知能否打動他老人家!”

冥族隱居在九泉雪原西部,從來不參與妖族的南侵行動,這其實也與它們的棲息習性有關,基本都是獨行客,相互間也沒有過深叢密的往來。

花骨夫人幽幽一嘆:“那咱們只有自己想辦法了!幸好我在大鵬遺寶裡種了一記靈印,可以感應它的位置,如果現在追上去,應該可以攔截住,但是隻憑咱們兩人之力,根本奈何不了那批人修!”

屍魃老叟瞧了她一眼:“碰巧老夫也在大鵬遺寶上打有冥印,咱們在追蹤期間,可以給交好的冥師傳個信,就說有批人修洗劫了落鵬坡禽妖一族的歷代寶藏,他們應該有興趣走一趟。”

這兩妖之所以在大鵬遺寶上秘密做記號,完全是出於相互提防,都在擔心對方搶了大鵬遺寶私自開熘,不成想卻是用在了追蹤人修上。

兩妖做下決斷,立刻展開行動,朝妖風遁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他們認定大鵬遺寶的失控,是鐵霜鳳師幾位金丹期修士在搞鬼,這絕對是判斷失誤。

鐵霜鳳師幾人是真打算把大鵬遺寶交出去,沒有做任何手腳。

“師尊,咱們人多勢眾,你與幾位前輩為什麼要把大鵬遺寶讓給那兩頭冥修?”

這時雪滑戰車已經飛出了白茫山,並且跨越了冰河,正朝著雪祁城疾行趕去,鐵銘在輔助鐵霜鳳師駕車時,忍不住詢問起這件事。

方獨樹也很好奇讓寶原因。

卻聽鐵霜鳳師解釋:“咱們大庸宗派已經決定北上雪原作戰,策略是先從雪原東部與中部開刀,至於西部的冥妖一族,它們歷次都不參與南下行動,咱們暫時沒有必要激怒它們。”

這才是放棄大鵬遺寶的主要原因。

但大鵬遺寶本身卻出了問題,導致整個事態出現了不可控的風險。

方獨樹正聽著鐵霜鳳師與鐵銘的敘話,掌心甲骨又開始蠢蠢欲動,他不由心驚,勐一回頭,大喊起來:“鐵前輩,有東西在追我們!”

戰車內的所有修士齊齊回望,只見後方雪原的地平線上,颳起一團墨綠色的暴風,猶如海嘯一般,貼著地面朝前狂奔。

在暴風之中,一雙青色巨翅身影若隱若現,攜著鋪天蓋地的席捲氣勢,朝著五輛雪滑戰車橫掃而來。

鐵霜鳳師沉著臉,哼道:“這幫冥修不守規矩,老夫有心放他們一把,他們竟然要得寸進尺!”

言罷,示意鐵銘掌舵,他飛身出了戰車,召集幾位金丹期修士商量應對之策。

牧鷹女並沒有參與商討,她乘坐鷹骸飛至戰車旁邊,朝方獨樹招招手:“小方,坐到鷹背上來,我會看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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