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夫人，你也不想…
在趙雲打量呂布的時候，呂布也在打量著趙雲。
二人目光交匯，都沒有率先開口。
趙雲想的是，此人果然與夢中所示一模一般魁梧雄壯，還親自上門來拜訪，莫非…這是天意在昭示他投靠呂布？
可這也太玄乎了吧？！
就好像一個農家少年，兒時做春夢，夢到與隔壁家的美麗小姐共赴巫山，醒來後，那隔壁小姐姐就真的上門來投懷送抱一般玄乎。
呂布並不知道趙雲此刻在想什麼，他在思索，模擬系統的印記，也就是夢境提示到底能不能改變趙雲的想法呢？
雖然在模擬場景中，趙雲最後被他成功招攬至麾下，但過程並不容易，還花費了一個多月時間，且是以“假扮學徒”這種方式——先隱名埋名與趙雲建立互信，然後在日常相處中，潛移默化一點點改變趙雲對他的固有看法。
而在現實中，這個“假扮學徒”的法子是行不通的。
因為模擬場景的昭示作用，趙雲此刻已經認出了他，在這種情況下再去假扮學徒，豈不是掩耳盜鈴？
考慮到這一點，呂布心裡是有點小忐忑的，怕不被趙雲接受。
兩個人都有顧慮，都沒有率先開口。
於是就那麼一個站在村口，一個坐在馬背上，直愣愣對視著。
在一旁空地上練武的百十個鄉民，很快就察覺到這邊的異常，嘩啦一下，眾人提著木棒、木槍、木刀片圍了過來，將趙雲拱衛在身前，紛紛目光不善的看向呂布。
他們以為呂布是來挑事的。
在農村，發生這種事太平常，大家誰不隔三差五幹一架？
一個五大三組的壯漢拿木棍一指呂布，粗聲粗氣道：“呔！那廝，俺村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速速離去，不然，兄弟們可要捶你了昂。”
“哈哈哈～！”
聽見這莽裡莽氣的話，呂布忍不住搖頭失笑，想起了原主在九原打外族的時光。那時候他就是這樣的莽漢，經常一言不合，或者一個眼神不對路，就會和肆虐北地的外族人幹起來，打的你死我活。
那場景，大概類似於後世的“你瞅啥”，“瞅你咋滴”，然後就真刀真槍真打。
從眼前這個憨頭憨腦的壯漢身上，呂布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
好笑之餘，又撇了撇嘴。
就憑你也想捶我？
上一個敢這麼和本將軍說話的人，現在墳頭草已經一人多高了。
不過，想是這麼想，呂布卻沒有與這個出口無狀的村民一般見識，只是笑眯眯靠著趙雲。
越看越喜歡。
不得不說，今年三十二歲的趙雲正處於武力巔峰和顏值巔峰，唇紅齒白，劍眉星目，英俊非常。
哪怕是男子，看了也會心生好感。
尤其是在這個以貌取人的時代，趙雲擁有這樣的長相，行走江湖的優勢非常大。
見呂布對自己說的話不屑一顧，壯漢當即就怒了，眼睛一瞪，“笑？笑俺也要捶你！啊呀呀…兀那廝，吃俺一棒！
”
說著，他就揮舞著大棒，要上前暴錘呂布。但剛衝出去半步，就被趙雲一把逮了回來。
“趙四，休得無禮！”
被稱作趙四的壯漢悻悻然退後，猶自憤憤不已。
經過這個小插曲，原先略顯凝重的氣氛，頓時緩和了許多。
趙雲看著呂布。聲音聽不出喜怒。
“你來了。”
呂布微微一笑：“你知道我會來的。”
趙雲訝然：“你知道我知道你會來？”
“我當然會來，你當然知道，否則你又何必一直看向村口？”
“……”
短暫的沉默。
趙雲側身看向一旁，語氣很是飄忽：“你不該來的。”
“可我還是來了。”
“多說無益，手底下見真章吧，你若勝了我，我便隨你去…”
“好！你若勝了我，我便調頭就走，永不再來！”
呂布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執戟在手。
冷風拂動，周遭氣氛忽然變得比之前更加凝重，空氣裡還夾雜著陣陣肅殺之意。
所有村民都識趣的退到數丈開外，讓出中間一大片空地。
趙雲抬手朝虛空一握，喝道：“槍來！”
一把亮銀槍從人群后面隔空飛來，被抓在手中。
趙雲挽了個槍花，目光銳利的注視著呂布。
呂布也全神貫注看著他。
二人緩緩移動腳步，繞圈而行，尋找著出手時機。
片刻後，齊齊大喝一聲，催動兵器，叮叮噹噹打了起來。
戰場中心很快出現了兩道殘影，閃轉騰挪，縱橫交錯，金鐵交鳴聲不絕於耳。
二人出手動作之快，令周圍村民看的眼花繚亂，紛紛拍手叫好，大聲喝采。
像這種絕世高手過招，他們一輩子都難得見到一次的。
驚歎之餘，眾村民不由地看向之前放狠話要捶呂布的壯漢趙四，目光裡充滿了戲謔。
他們此時已經意識到趙雲和這個勐將是認識的，或者說是友非敵。
既然是友非敵。那就要調侃一下這個趙四了。
“我滴娘呀，這人好勇勐！
”
趙四一縮脖子，忍不住擦了擦額頭上沁出的冷汗，暗自慶幸趙雲剛才眼疾手快拉住了他。不然的話，他這會怕是在已經地上躺著哼哼了。
……
趙雲自小在趙家村長大，除去中間短暫跟隨白馬將軍公孫瓚那三四年，小半輩子幾乎都在這裡度過。
他膩了，不想空老林泉之下，不想老死在這裡，他想到外面看看。
大丈夫生於亂世，若不立功名，何以慰籍平生？
所以，他在回到家鄉的第三年，就決定離開這裡。
對於以後的主公人選，趙雲是有過考量的。袁紹、曹操、袁術、劉表、張魯、劉章、韓遂、馬騰等諸侯都不在他考慮之中，再加上被他放棄的公孫瓚，天下間可供選擇的主公，其實也不剩幾個了，就劉備和孫策。
那時候，他想要為之效力的主公人選裡，還沒有呂布。
考慮到隻身闖蕩天下的困難，趙雲便耐著性子窩在趙家村教周邊村民習武，我為彼首領，彼為我羽翼，以期將來可以帶著他們一起去闖蕩天下。
經過幾年的籌備，這些村民也都學有所成，終於具備了出山的條件。
恰在這時，可選主公里出現了呂布。
在趙雲看來，這就是天意。
老天的安排最大嘛。
他之所以要出比鬥決勝的難題來考驗呂布，就是不想像上次一樣，主動投靠公孫瓚，最後卻不被重視。
……
“你....願意隨我一起匡扶漢室，結束這個亂世嗎？”
一場激戰過後。
已經從對手變成了朋友的呂布看著趙雲，問出了此行目的。心裡卻還是忍不住的有些忐忑。
雖然他在方才的比鬥中略勝一籌，迫於剛才的賭約，趙雲一定會和他走。但呂布知道趙雲是個很有主見的人，光是武力上的折服並不夠，還得從心理上折服後者，這段主從關係才會牢固。
有了趙雲，再去把黃忠、魏延、甘寧、太史慈、陸遜、魯肅，呂蒙，徐庶、諸葛亮、龐統等人都招致麾下，何愁天下不定呢？
呂布幻想著。
趙雲愣了一下，怔怔的看著他。
忽然想起一句話，“今日攜劍隨君去，長戈鐵馬赴征程；丈夫在世當有為
為民播下太平春。”
既已決心投靠呂布，只有收起一切雜念，專心輔左這個主公，平定天下，還大漢一個朗朗乾坤。
思及此，趙雲推金山倒玉柱拜了下去。
“主公在上，請受趙雲一拜。”
...........
趙雲走了，在一個很好的天氣裡。
這天沒有風，冬日暖陽斜斜掛在天上，散發出柔和的光芒，潔白的雲彩像是棉花糖一樣漂浮在空中。
趙家村的村民聚集在村口，望著趙雲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土路的盡頭，許久還在揮手送別....
至此，趙雲成為了呂布解除下邳之圍後招攬的第一員戰將。
一切，都在向著好的地方發展。
路過無極縣地界時，呂布漫不經心問道：“子龍，我聽聞此間有大族甄氏，家主甄逸早亡，膝下有五女，個個國色天香，今尚有二女待字閨中，不曾婚配。你今已過而立之年，我欲前往甄家為你說媒，助你早日成家立業，開枝散葉，不知你意下如何？”
“這…漢室未興，何以為家？雲暫時沒有成家的打算，此事…主公不可再提，不可再提。”
趙雲一怔，白皙的臉上瞬間紅透，回過神來，連忙擺手拒絕。
“子龍此言差矣！”
呂布臉色一肅，不容置疑道：“匡扶漢室歸匡扶漢室，成家還是要成家的，兩者不衝突嘛，好啦，就這麼定了。”
“你且待在這裡不要走動，我去去便回。”
“來人，跟我走～！”
說罷，呂布大手一揮，帶著三百鄉勇沿路往北而去。
“主公…主公…不可啊！
”
趙雲連忙伸手，一把沒攔住，呂布已經走遠了，急得原地直跺腳。
不過卻沒有選擇去追。
只是心下有些慌亂忐忑，還有些感動和竊喜。
要說他年紀也不小了，今年已經三十二歲，早已到了該成家的年齡。之所以沒有成家，一是因為他無心成家，也看不上村裡那些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村姑；二是他目前還是個村夫，一無所成，大家閨秀也不會跟他。
於是就這麼耽擱下來，成了大齡青年。
趙雲本以為，要等到自己事業有成的時候，才會成家立業。
沒想到，這才剛拜新主公，新主公就操心上了他的終身大事，而且給他選的妻子還是無極甄氏之女。像這種出身優握的大族女子，身段窈窕，膚白貌美自不用說，知書達禮是基本素養，堪稱最優質的成親物件了。
這樣趙雲羞澀之餘，很是感動。
主公…他懂我啊…
趙雲帶著十來個鄉勇，在大路旁邊紮下帳篷，翹首以盼的等待著，
轉眼一天過去。
直到第二天下午，呂布帶著三百鄉勇，趕著兩輛馬車風塵僕僕的回來了。
一見面，呂布就把趙雲拽到第一輛馬車前，掀開簾子給他看。
“此乃甄家第四女甄榮，是年十八，貌美如花，不知子龍可滿意否？”
趙雲打眼一看，臉上騰地一下又紅了。
只見甄榮安靜的坐在馬車裡，垂著頭，雙手摳著衣袖，姿色確實是一等一的大美人，透過大紅衣衫的輪廊，可以看出身段也十分完美，突出一個“俏”字。
見他看來，甄榮盈盈抬頭與他對視了一眼，又迅速的低下頭去，清澈如水般的眸子裡似乎閃過一絲驚喜。
趙雲放下車簾，拽著呂布的衣袖來到一旁，壓低聲音問道：“主公，滿意倒是滿意，只是我恐甄小姐…的家人不願意啊。”
趙雲本想說“唯恐甄榮小姐不願意”，但剛才甄榮眼裡的竊喜被他捕捉到了，於是便改了口。
這個時代，男女婚配嫁娶，還是要看父母之命的。搶親這種事，趙雲自認為是做不出來的。
那也太野蠻了。
呂布微微一笑，拍了拍趙雲的肩膀，“子龍不必擔憂，我一說你是常山才俊，徐州牧麾下騎都尉，甄母立即就爽快應下婚事。你看，這兩輛豪華馬車也是甄家送的。除此之外，甄家還送了許多金銀財寶，不過都被我以不方便攜帶為由拒絕了。”
趙雲鬆了口氣，拱手拜道：“多謝主公撮合，雲感激不盡。”
“誒，你我名為主僕，實為兄弟，此等小事，不必見外！”
趙雲沒有繼續客氣，默默將恩情記在心裡，抬眼看向後面那輛馬車，忽然問道：“主公，不知此車內是何人？”
“嗷…是甄榮的五妹甄宓，今年十六歲，因不捨得與其姐分開，便一起跟來了，我便勉為其難納她為妾吧。不用管她，趁著天還沒黑，我們速速趕路要緊。”
呂布隨口解釋了一句，彷彿後面那車裡的女子只是個搭頭，不值一提。
趙雲點點頭，心想著既然主公是這種口氣，那這個甄宓定然不怎麼漂亮。否則以主公一向愛慕虛榮的德性，新得了一個美貌妾室，怎麼也要拿出來顯擺一下。
這麼想著，趙雲翻身上馬，護在甄榮的車駕旁，跟在大部隊的最後面徐徐而行。
呂布則護著甄宓的馬車，走在隊伍的最前列。
一路再無話。
很快。到了傍晚。
一行人也不進城夜宿，見城就繞行而過，大冬天就選在荒郊野外紮營過夜。
夜裡，冀州平原上的風呼嘯而來，呼嘯而過，聲如鬼哭，令人毛骨悚然。
趙雲守在甄榮的帳篷內，盤膝坐在火堆旁，目不斜視，火光照映的臉頰上滿是正氣。
他不放心把甄榮一個人留在營帳裡，所以就沒有去另外一個帳篷歇息，雖然與未婚妻同處一室，但所受的教育不允許他欺於暗室。
所以就只能坐在火堆旁，默默守護。
好在有篝火取暖，倒也不是太冷。
趙雲不冷，甄榮此時卻凍得渾身直打顫。
她畢竟是個弱女子，此時又天寒地凍，夜宿荒郊，所有能接觸到的地方，全都是冰涼一片。
雖然床鋪底下鋪著厚厚的乾草，帳篷內還燃起了篝火，但甄榮整個人還是凍麻了，不住地咳嗽著，身軀縮成小小一團，看起來很是難捱。
很快，她的咳嗽聲更大了。
就像是在故意咳給誰聽似的。
趙雲哪懂女人的心思？
見狀，唯恐把這個沒過門的妻子給凍壞了，小聲徵詢了一下，問自己可不可以進被窩。
甄榮當即羞答答點了點頭。
趙雲鼓起勇氣，硬著頭皮，鑽入了被窩。
甄榮立刻貼了過來。
趙雲正值壯年，火力旺盛，身體像個小火爐，散發著無盡熱力。
剛一捱到趙雲，甄榮就舒服眯上了眼睛，差點哼出了聲。
俊男靚女二人依偎在一起，說著悄悄話。僅僅只是相互取暖。
藉著帳篷內明滅不定的火光，甄榮時不時偷瞄一眼趙雲稜角分明的側臉，嘴角微微勾起一個弧度。
雖然是“被迫”嫁給趙雲，但她對這個夫君的長相太滿意了。她見趙雲身體僵硬，一動不動，便主動和趙雲說著一些家長裡短的悄悄話。
大多時候，都是甄榮在說，趙雲在聽。
偶爾，趙雲也會問一句。
很快，便恍然大悟。
趙雲想到了很多種主公呂布給他張羅婚事的動機，或是體恤部下，或是為人熱誠，或就是單純對他特別喜愛。
他想了很多很多.....
可唯獨，沒有想到這種動機......
趙雲默默看著甄榮那張如花俏臉，努力在腦袋裡想象著，比這張俏臉更美五分之一的臉應該是個怎麼美法。
沒錯！他的主公之所以要給他說這一門親事，還一定要給他選甄家四女為妻，主要原因竟然是主公看上了甄家五女，也就是今年虛歲十七的甄宓。
甄宓是甄家五姐妹中最美麗的那個。
這是甄榮說的。
趙雲很難不相信。
所以，主公呂布為他娶親，其實只是順手捎帶？
這個主公，真不靠譜啊。
趙雲啞然失笑。
心下卻是對主公給他挑選的妻，也就是甄榮非常滿意。
隨著甄榮的訴說，趙雲很快知道了呂布前往甄家求親的更多細節。
此次主從二人能夠順利求娶二女成功，總結為一句話就是：
“夫人，我呂布可是個粗人，你也不想我來硬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