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已經擺了桌子,桌上是朱高燨今日的早膳,十來樣麵點,五種不同的粥品,還有十來樣小菜,麵條都有三種不同的種類。

可謂非常豐盛,每一樣品種的量都很少,適合樣樣都吃,樣樣都吃不飽,但全部吃到肚子裡後,足夠一個人吃飽的份量。

還是宮裡好啊!

朱高燨感嘆一聲,“等我用完早膳,讓他稍微等一會兒。”

“是!”黃儼殷勤地幫朱高燨拉開了身後的椅子,等他站到了位置上,輕輕地將椅子往前推,恰好碰到他的膝蓋窩處,方便朱高燨一屁股坐在位置上。

蹇義每次舔一點茶,不敢喝多,等舔了約有小半碗茶後,朱高燨用完了早膳,漱洗過後就來了。

蹇義忙給朱高燨見禮,之後,獲得了賜座的待遇,他坐在小杌子上,比侍奉朱棣都要恭敬地面對朱高燨,真心請教,“臣打算先拿到戶部和工部用人的條件,再根據這些條件出試卷……”

朱高燨接過了黃儼遞過來的茶碗,兩根指頭拈起了蓋子,慢慢地撥動茶碗裡的浮茶,道,“如果本王沒有記錯,吏部是專門負責用人的?”

“是!”

“之前,本王讓每個部門組織面試,面試之前,做出崗位職責,每個部門針對每個崗位應該都做了這項工作。吏部難道沒有把這些崗位職責都收集起來?”

蹇義的兩條腿開始打顫,額頭上滲出了淚珠,他低著頭,讓人看不到他蒼白的臉色。

朱高燨澹澹地瞥了他一眼,“是覺得,本王的崗位競聘不符合祖制,吏部雖然也照著做了,實則,你們這些人的心裡不以為然,還是僅僅因為大意,而沒有往這方面想?”

蹇義身體朝前,雙膝落地,兩隻手掌撐在地上,拼命磕頭,“求殿下恕罪!臣……臣一時失誤,沒有往這方面想,臣有罪!”

朱高燨呵了一聲,他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將蓋子蓋上,放在桌上,提了提袍擺,看著匍匐在地上的蹇義,“不錯,你的確有罪!”

朱高燨一改漫不經心的語氣,變得嚴厲,“本王並不期望你們的思路能夠緊緊地跟隨本王,不拖後腿,但,離上一次崗位競聘已經多久了?幾年了?一直到現在,你才反應過來,不是有罪又是什麼?”

蹇義快要哭了,他抬起頭來,閉著眼睛,老淚縱橫,“臣老邁昏庸,貽誤機要,死有餘辜!”

朱高燨站起身來,走到了窗邊,朝外面看了好一會兒,才轉過身來,他揹著手,目光落在蹇義的身上,這是歷史上與夏原吉齊名的人物,“義”這個名字還是太祖高皇帝賜下。

靖難之役後,蹇義也是和楊榮等一起歸順父皇的人物。

朱高燨想到這裡,聲音也難免和緩起來了,“本王知道,讓你們這些守祖制的人接受本王這樣的新觀念很難,但是,昨日的大朝會上,本王也說得很清楚了,工業革命已經到來了,今後的社會會出現很大的變革,一旦我們跟不上這個變革,你以為西方的那些強盜們不會來我大明的國土上燒殺掠奪?”

蹇義聽朱高燨的話後,心中的恐懼漸漸地沒有了,四殿下還願意開解他,說明他還有機會。

蹇義恍然大悟之餘,也越發慚愧,“臣身居高位,不但沒有為皇上和殿下排憂解難,反而拖後腿,臣有罪啊!”

朱高燨的確不會在這種時候,隨便開罪大臣,他不能勉強所有的人都跟上他的思路。

這是人的時代侷限性,朱高燨不能因此而對人太過苛刻,只有暴君才會要求人無條件地遵從他們的意志,而眼下正是用人之際,若蹇義依然不能認識到自身的錯誤,朱高燨肯定會毫不留情地想辦法讓他致仕,保留彼此的體面。

蹇義能夠在這個時候醒悟過來,跟上思路,也不枉他有資格成為歷史上的一世名臣。

“起來吧,先好好說一下,這一次戶部和工部的用人需求。”朱高燨緩和了語氣,也走了過來,坐在了椅子上。

蹇義再三謝恩之後,方才起身。

他身為六部堂官,身居高位,本來不需要待皇子如待皇上,他哪怕在監國郡王朱高熾的面前也不曾如此謙卑過,但所有的朝臣們都已經意識到,四皇子的身份已然不同。

朱高燨也想節省時間,問了蹇義一些問題,這才將自己的意見表達出來,“本王說幾點要求,做得到你就說做得到,做不到,你就把實際困難說出來,我們一起再想辦法。本王最忌諱你們陽奉陰違,明明做不到,結果答應下來,回去之後要麼使用一些不光明的手段壓迫底下人,要麼做事只做表面。”

“臣不敢!”蹇義眼看又要下跪,朱高燨攔住了,“不必這麼麻煩!”

他略一沉思,道,“你先把握住朝廷的大方向,戶部和工部要用的人,都是派往哪裡?有些是留在國內,有些是要派往海外,而不管是哪裡,都是圍繞著攫取能源和經濟建設這兩個方面來的。這是其一!”

蹇義認真聽著,思路也漸漸非常清晰了。

“其二,朝廷的大方向還包括改變經濟結構,以前是大家都守著一畝三分地,各個階層都要地,但現在不同了,已經聚集起了大量財富,有資本出海去殖民地發財的人,把地拿出來。本來也包括為朝廷效力,有能力不靠田地吃飯的人,包括你們這些官僚階層。”

蹇義一陣汗顏,此時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他在思考,殿下這是不是在暗示自己?

“當然,朝廷沒打算用強制性的,生硬的,會引起社會動盪的手段來做這個工作。不管是商場,還是政治,玩的都是交換,一物換一物。所以,這一次選人的關鍵在兩點,選出合適的人,想要得到崗位,就做出犧牲。”

蹇義總算明白了大義,他忙道,“臣將竭盡所能!”

朱高燨不忘囑咐他,“吏部既然是負責官員的選拔考核等工作,務必要緊跟朝廷的思路,選拔出適用的人才,每個崗位的要求,要做到心中有數。”

“臣遵命!”蹇義想到,回去之後,一定要讓下面的人收集起朝廷各崗位的用人需求,不能再落後了。

等蹇義走了之後,朱高燨便問起他爹的行蹤,黃儼殷勤地笑道,“皇上一時半刻還回不來呢,在和茹大人商量海外駐軍的事,說若是午膳時回不來,就讓殿下先用膳。”

這是怕餓著了兒子。

朱高燨道,“若父皇那邊沒空用膳,你就提前說一聲,我去陪皇后娘娘用膳。”

“是!”

朱高燨便讓狗兒拿來了萬國博覽會的資料,其中包括大明展館的佈置,展出的科技產品和傳統產品,來參展的國家,那些國家要展出的東西,以及參加開幕式和閉幕式的國王首領等。

他看到了韃靼、瓦剌和兀良哈三部的首領名字,很想看看,這一次萬國博覽會,這三部會給他提供一份怎樣的試卷?

永樂二年,瓦剌發生內亂,坤帖木兒被殺,原脫古思帖木兒舊部阿魯臺趁機和瓦剌決裂,擁立窩闊臺庶子合丹後裔鬼力赤為大汗,組建了汗廷內閣。

阿魯臺任太保、樞密院知院。

而這一次,韃靼來的正是太保阿魯臺,這個歷史上弒君的韃靼重臣。

瓦剌來的是額勒伯克,瓦剌的大汗,對於這個佔弟媳的大汗,朱高燨倒是很感興趣,他用鉛筆在額勒伯克的名字下面輕輕地畫了一筆,拿過了大明的地圖。

韃靼部居住在後世的貝加爾湖和外蒙古的大部分地區,瓦剌則生活在外蒙古西部和準格爾盆地一塊,而兀良哈部在呼倫貝爾大草原一帶。

這三個部落,在靖難之役前,都非常不安分,時常滋擾大明的邊境。但這幾年,大約是忌憚大明的火器,非常收斂。

可即便如此,朱高燨依然秉持著大一統的思想,沒打算將這些曾經凌辱,將中原百姓按在地上摩擦的混蛋們留在世上。

“北元在中原搜刮了不少財物,這些財物肯定要歸還;窩闊臺汗國和金帳汗國兩個,都不可小覷,欲攘外,必須安內。”

“所以無論從哪一個方面想,韃靼、瓦剌和兀良哈三部都必須儘快解決。先在萬國博覽會期間,找這三個部落的首領談一談,讓他們幫忙將鐵路修過去,然後運送兵力過去,將這些人一舉消滅。”

朱高燨初步定了策略,這才將地圖放下,沒有管兀良哈部來的是誰。

兀良哈部不足以被重視,體量太小,又曾經歸順大明,只不過是暗地裡和韃靼部眉來眼去,永樂朝後,兀良哈部就如同一條大明養的家犬,為大明安順地守著大門,每年主動送良馬入大明,哪怕大明的賞賜非常吝嗇。

朱高燨心裡有了章程,便輕鬆起來,正要起身前往坤寧宮,狗兒進來了,臉色有些古怪,“殿下,禮部尚書趙大人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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