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意氣風發的男人,有著睥睨天下的氣勢,他指著身後的龐然大物,笑道,“諸位,看到了嗎?這是我大明的軍艦,明威號,配備四座主炮,八座副炮,三十二座機關炮。剛才諸位看到了它的厲害,傳朕的旨意,傳檄下去,若再有任何倭寇海盜欲騷擾朕的子民,侵犯我大明的海域,雖遠必誅!”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剛剛目睹了一場屠殺的大明王公大臣們,均是跪了下去,心中膽寒不已,也自豪不已!

朱棣很滿意這些人眼底的忌憚,他牽起了徐皇后的手,邁步朝前走去,邊走邊道,“諸位,平身吧!”

龍輦就在前面放著,但已經習慣了汽車速度的朱棣,不願意坐龍輦了。

因為繞路,訪問朝鮮和日本,直沽到江寧,海上一共航行了十多天時間,此時,朱棣有點累了,想要急著回宮。

朱棣的座駕,從船上開出來,緩緩地到了他的腳邊,朱棣和徐氏坐上了車,敞篷車緩緩開動,從碼頭上離開,前後是緊緊護衛的裝甲車,走過人群的時候,前來看熱鬧的百姓們山呼萬歲。

朱棣很是興奮,他覺得有必要給老百姓們信心,站起身來,再次道,“朕在此向諸位鄭重承諾,我大明的戰艦為老百姓所造,從今往後,但有騷擾我大明海域,驚擾我大明百姓,搶劫我大明財物的海盜寇匪,大明海軍必不放過!”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棣說到這裡,對於他爹朱元章立下的“禁海”祖制也不以為然了,他大明怕什麼?一不怕倭寇,二沒打算用一些實惠來買周邊小國的崇拜,因此,道,“朕知道,爾等生在海邊,就要靠海吃飯,今後,凡出海捕魚,聊以為生,朕不將追究。”

朱高燨和所有聽到的大臣們一樣震驚,他沒想到,他爹這麼輕而易舉地就將這一條收買民心的國策民政頒佈了。

“當年太祖皇帝下令,片板不得下海,那時候我大明百廢待興,朝廷沒法保障諸位的安全,只好委屈我大明的百姓,尋求別的生路,先保住性命。今日,諸位看到了,我大明的海上戰艦足以護佑諸位,從今往後,要下海打魚,自下海去!”

“皇上!草民等多謝吾皇!”一個老者起身之後,重重地拜了下去,感動得涕淚雙流,哭道,“草民等修了十輩的福,才能生在永樂年間,皇上萬歲,乃是我等之福啊!”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一聲山呼萬歲,似乎和從前不一樣,朱棣也聽出了不一樣,他聽在耳中,心裡有種一種說不清的微妙的感覺。

這是來自老百姓的誠心的祝福,他們是真的希望,朱棣能夠活萬年,讓這個太平盛世能夠永遠延續下去。

寧王等跪在地上,也是格外震驚,他抬起頭來,看著站在車上,接受老百姓崇拜的四哥,曾經,他覺得這個四哥很有父親的魄力,而此時,他才明白,四哥的魄力恐怕要比父皇大。

從江寧到應天府的路,已經修好了,全程下來,路上沒有多少車,但朱高燨安全起見,車開得太快,花了約有三個時辰。

傍晚時分,朱棣和徐氏先回到了宮裡,朱高熾等文武官員或坐車,或坐船,跟在後面。

朱高燨也是累得不行,宮女服侍,沐浴一番後,隨便吃了一點,便攤在了他爹的龍床上,一動都不想動了。

朱棣要陪兒子,便沒有回坤寧宮找徐氏。

偌大的龍床上,父子二人中間還隔了一尺多寬的距離,見兒子閉著眼睛,朱棣有些好笑,問道,“要不然讓人進來給你捏一捏?”

“爹,兒子不累!”朱高燨坐起身來,也是有些好奇,問道,“爹,片板不得下海,當年是皇爺爺定下的祖制,爹今日允許老百姓下海捕魚,說實話,兒子都很佩服爹的魄力。爹是如何想到這一點的?”

朱棣側著身子,看著不再是小時候稚嫩模樣的小兒子,他忍不住抬手撫了撫兒子的頭頂,道,“爹如今明白了一個道理,既然當上了這個皇帝,不需要考慮太多,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比什麼都強。”

他今日也是被老百姓深深感動了,“老百姓維護你,這天底下,就誰也不敢動你,是不是這個道理?”

朱高燨分外震驚,他鄭重地點頭,緊緊握住了他爹的手,“爹,您將會是古往今來最了不起的帝王!”

既然,話題已經開啟,朱高燨道,“爹,後世有個皇帝,也就是清朝,有個年號為乾隆的皇帝,他五次下江南,有一次在蘇州的時候,看到洋商船隻絡繹不絕,分外害怕,下旨除粵海關外,撤銷所有其他海關。那是真正的閉關鎖國!”

朱棣皺起眉頭,“他一個夷族,統治我整個中原,想必心裡本來就很害怕,底氣不足,才做出如此小氣之舉。”

朱高燨不由得笑出聲來,“爹,咱們一要掙銀子,所有來我大明的夷人,要通商可以,必須繳納關稅,這部分關稅,全部歸國庫所有;其次,透過這些交易,咱們多少可以瞭解國外的行情,他們的科技、經濟的發展,做到知己知彼!”

朱棣點頭,“這好辦,這件事就交給夏原吉去籌辦!“

次日一早,久違了朝堂近半年的朱棣朝,重新坐在了龍椅上,他先是肯定了朱高熾這個監國郡王所做的工作,用“朕甚慰”三個字表彰了朱高熾,並沒有晉升朱高熾的爵位。

接下來,他佈置了三件事,“朕打算讓鄭和出使西洋,此其一;其二,如朕在碼頭上所說,朱高煦負責籌建海軍;其三,開通海關,也就是曾經的市舶司!“

朱棣在龍椅上換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坐好,“之所以改名叫海關,是為了告訴天下人,這是一道關卡,所有進來的,出去的人和貨物,全部都要經過海關的檢驗,不得有隨意進出之人,也不得有任何違禁產品。“

夏原吉對違禁產品最為敏感,站出來道,“皇上,敢問,除了槍炮武器之外,還有哪些是違禁產品?”

朱棣似笑非笑地看著夏原吉,“朕相信,我大明除了賣國賊,應當沒有誰,願意別的國家在科技上能夠追趕得上我大明吧?朕在此下令,所有與科技有關的貨物,無朕之旨意,一律不得出海關。比如腳踏車,除非有更好的東西來代替腳踏車,腳踏車被淘汰,方可以高價出我大明的國境。”

“臣等遵旨!”

朱棣道,“籌建海關的事,就交給夏原吉你來做,把海關條例寫清楚,但凡有人串通國外,將我大明的技術洩露出去,記住,誅九族!”

所有人均是膽寒,哪怕在這方面沒有任何心思的人,聽到這話,也是渾身一哆嗦。

夏原吉領旨後,想了想,還是去求見了朱高燨。

朱高燨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自然不會陪他爹去上早朝,而是跑到他娘那裡去,好好吃了一頓,從坤寧宮慢慢熘達到了謹身殿,準備跟他爹說一聲,回大明帝國學院去看看。

三艘軍艦,對朱高燨來說,出海足夠了。

畢竟,這一次,他只是去探路,找礦源,後面將那些鐵礦石等拉回來,就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是一個天長日久的活了。

夏原吉正在謹身殿門口轉悠,看到朱高燨,忙彎著腰過來,“殿下,臣正有事要請教殿下呢!”

“啥事啊?為海關的事?”

“正是,殿下真是聰明,一猜就中了!”

朱高燨有些無語,“老夏,你什麼時候也開始學這種馬屁精的事了?你明明知道,開海關這事,是我建議我爹乾的事,你還昧著良心,拿這事兒來拍馬屁。”

夏原吉呵呵笑,“臣每次想恭維殿下幾句,總是找不到機會。不說別的,就說這大明軍艦,臣做夢都不敢這麼做呢。”

朱高燨站在廊簷下,背手而立,看著前面奉天殿上金光燦燦的琉璃瓦,“這很簡單,開海關,唯二的目的,一是豐厚國庫,二是互通有無,前者不用我說,百分之二十五以上的關稅,有些東西,百分之百都不過分,這個根據自己的需要去訂;而互通有無,就很巧妙了,老夏,我們要時時刻刻關注這世上每一個國家,哪怕是再小的國家,他們的科技和經濟如何,永遠不能讓他們超過我們。”

他鄭重地對夏原吉道,“記住,落後就要捱打!”

夏原吉躬身,同樣鄭重地道,“殿下,臣明白了!”

不得不說,朱高燨身上這種不斷追求變強,帶著狼性的思維模式,與大明傳承下來的中庸的思維模式,有著很大的衝突。

但,變強後的優越感,又深深地刺激著他們,讓他們不由自主地用狼性的思維模式去考慮問題。

變強之後,他們可以在這個世界上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老夏,我也有事要交給你去辦,開春之後我打算出海,去一個叫做澳大利亞的國家,路上會經過一些國家,所有想要出海的商船,都可以跟著我走,我免費護航。”

夏原吉都心動了,但他知道,眼前這個少年從來不做賠本買賣,問道,“殿下有什麼條件?”

“一是,家中土地不超過兩千畝,現在賣給朝廷還來得及,二是,該交的關稅,一分錢都不能少。”

這都是於戶部有利的事,夏原吉一聽,跳起來了,“殿下,臣去辦這件事,保準幫殿下辦好!”

他衝出去兩步,又回來了,“殿下,戶部也想做這買賣,可以嗎?”

“這個,你找我爹去商量,我只管出去,這些傷腦筋的細節問題,你別問我,我最近想吃肉,腦子不夠使了。”

夏原吉笑著討好道,“殿下,臣家裡新來了個廚子,做東坡肉做得很好,殿下若是肯賞臉,臣想請殿下駕臨臣家裡,嘗一下東坡肉。”

朱高燨還沒說話,身後傳來“咳咳”兩道熟悉的聲音,他勐地轉過頭,朱棣不知何時,站在紅色的柱子後面,見兩人遲遲沒有發現他,才出聲提醒。

夏原吉似乎格外恐懼,他驚駭地朝朱棣看了一眼,以自己有事為由,迅速離開。

朱棣看似目送著夏原吉遠走,實則,一雙眼睛恨不得把夏原吉戳穿,朱高燨看出端倪來,不由得好笑,“爹,老夏怎麼惹惱您了?”

父子二人邊朝殿內走,朱棣邊道,“你皇爺爺當年曾立祖訓‘天子及親王后妃宮嬪等,必慎選良家子而聘焉,戒勿受大臣所進,恐其夤緣為奸,不利於國也’,你如今一日日大了,當謹記這一祖訓,不得被大臣們迷惑,更勿隨便出入大臣們的宅邸。“

朱高燨不知道怎麼他爹突然畫風一轉,說到這上面來了,護犢子護得是不是過了點?

也懶得問,朱高燨只一味地答應,“是,爹,兒子哪有時間和機會去大臣們家串門?”

朱棣一聽,是這個道理,他似乎才想起,問道,“西平侯府家的那個小姑娘,是不是還在大明帝國學院?在忙些什麼?”

朱高燨沒設防,以為他爹純粹是關心人家背井離鄉的小姑娘,道,“聽說學習還挺刻苦的,在電路方面有點天賦,已經在參與專案了。“

朱棣皺眉道,“小姑娘家家的,學會縫衣繡花,做個賢妻良母就行了,學這些做什麼?”

朱棣原以為沐汝嫚在大明帝國學院是為了和自己兒子培養感情,他當年和徐氏,徐氏很小就養在宮裡,侍奉在高皇后身側,他與徐氏也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成婚後,夫妻感情很好。

朱棣當然希望小兒子能夠有個從小陪在身邊長大,婚後知冷知熱,志同道合的妻子。

“她想必也是無聊吧。”朱高燨上了心,詫異地問道,“爹問這些做什麼?兒子學院裡那麼多人,兒子也不是對每個人都很瞭解。”

他只需要知道學院裡的專案進展,每個人都在認真學習,認真做事,有沒有困難即可。

朱棣神秘兮兮地問道,“你娘想為你選一門親事,之前你也跟你娘說過,要選高門大戶的女子為妻,爹想問一下你,沐家姑娘如何?聽說,你還摸過人家姑娘的頭?”

朱高燨的臉難免紅了,“爹,摸一下頭又怎麼了?兒子是覺得她年紀很小。”

“七歲不同席,你摸了人家姑娘的頭,你讓人家姑娘今後嫁給誰去?”朱棣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兒子,故意嚇唬道,“這種始亂終棄的事,你可不能做啊,爹還指望著沐家在雲南鎮守,西南那邊適合種橡膠,這可是工業發展最重要的材料之一,還是你告訴爹的話。唯有沐家一門心思向著咱們,占城和安南才能鎮得住。”

前世,朱高燨沒有成親,相過幾門親,他發現女孩子們對成親都沒有太大的慾望,多數只饞他的身子,而他對滿足別人的慾望沒有太大的興趣,後來對這事就興趣寥寥。

但今世不同了,他身為皇子,是儲君,未來大明的皇帝,傳宗接代是這個時代的男人最為重要的責任,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他不可能不成親。

更何況,現在的女孩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心一意地學四德,為的就是成婚後好相夫教子。

這些女孩子相對而言,要單純多了。

朱高燨笑道,“爹,若需要兒子聯姻,兒子也無所謂。沐家的姑娘是挺不錯的,兒子對她也算是很瞭解,若她沒有意見,兒子娶她為妻,未嘗不可。”

“爹要你聯什麼姻?要聯姻,爹不會讓你二哥三哥他們去聯,要你聯?你大了,總要考慮這方面的事情,若是你沒有意見,爹就讓你娘找媒人去和西平侯府提這件事。”

朱高燨不想這麼早成親,便叮囑他爹,“婚事可以先定下來,不過,成親的話,兒子想晚一點。”

這方面,朱棣沒有意見,畢竟還有個老三,到現在為止,八字還沒有一撇,點點頭,“爹知道了!”

朱高燨這才向他爹告退,他要去大明帝國學院。

天氣尚好,朱高燨要了一匹馬,打算坐在馬上慢悠悠地熘達到大明帝國學院去,才出了崇禮街,上了通濟門大街,從旁邊的酒樓裡出來了一個白臉大胖子公公,攔住了朱高燨的馬,對方拱手賠笑,“四殿下,小的乃是三殿下身邊的元寶,奉三殿下之命,前來請四殿下前去聚一聚。”

既然是三哥請,朱高燨沒道理拒絕,他從馬上下來,將韁繩扔給了元寶,就朝裡走。

掌櫃的親自迎了出來,弓腰駝背,恨不得將朱高燨往裡頭背,“四殿下,您裡邊請,三殿下在二樓的雅間,相陪都是應天府裡的貴公子們。“

“知道了!”

朱高燨在樓梯轉角處,抬起頭,看到了在樓梯口迎接的三哥,他快走兩步,上前去,兩兄弟親熱地握手,朱高燧輕輕地一拳打在朱高燨的肩上,“昨日看到你,想和你打個招呼,都沒得機會。今日,算是給你接風!”

“走,進去再說!”

朱高燨的身後,狗兒將一塊碎銀子遞給掌櫃的,作為賞錢,掌櫃的雙手捧著銀子作揖,倒也不是貪這點銀子,關鍵這銀子乃是四殿下賞的。

誰不知道,四殿下乃是大明的財神爺,隨便指點一下,那是掙不完的銀子呢。

兄弟二人攜手進了雅間,裡頭,全是王公重臣家的公子,上至朱盤烒、朱有爋等堂兄,下至定遠伯何福的兒子。

看到朱高燨進來,眾人均站起身來相迎,朱有爋格外殷勤,過來朝朱高燨拱手,“四弟,要見你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啊!”

“可不是,今日,我們也是求了肅郡王好久,肅郡王才答應說,讓元寶出去迎一迎。”

朱高燨笑道,“我三哥相請,我豈能不來?”

這是給了朱高燧很大的面子了,朱高燧也總算是看這個四弟順眼一點,又一想,他這四弟年幼卻慧極,兄弟四個中,朱高燨親他二哥一些,要不是朱高燨提攜,輪得到朱高煦當徵寇將軍,籌建海軍嗎?

這個道理都懂,是以,眾人看朱高燨的目光也和從前截然不同,誰也沒法把他當做一個專門搞科研的皇子。

“來,來,坐!”朱高燧將弟弟拉到了自己身邊,招手吆喝,“大家坐著說話。”

一共開了三桌,朱高燧兄弟自然是坐主桌的主位,靠北窗下,坐著兩個身穿薄紗,濃妝豔抹,懷抱琵琶的歌女,正在唱《鎖南枝》:

“傻俊角,我的哥!和塊黃泥捏咱兩個。捏一個兒你,捏一個兒我。捏的來一似活脫,捏的來同床上歇臥……”

這唱腔和唱詞,平時聽起來會令人血脈僨張,但此時,卻無人聽。

朱有爋嫌這兩姑娘吵鬧,扔了一張銀票出去,嫌棄地擺手,“出去,出去,別在這兒吵著人!”

兩個姑娘忙撿了銀票,抱著琵琶出去了。

雅間裡總算是安靜下來了,朱有爋讓人上了酒菜,先是領著眾人給朱高燨敬酒,朱高燨笑道,“我娘不讓我喝酒,我以茶代酒,感謝諸位的好意,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即便朱高燨不喝酒,這些貴公子哥兒也依舊端端正正地敬了三遍酒,雅間再次安靜下來,只聽得到朱高燧一個人的聲音。

“四弟,他們推舉三哥當這領頭人,三哥就仗著兄弟情分直說了啊!”

朱高燨笑道,“三哥,你今天要是還跟我這當弟弟的客氣,我這會兒就回宮去,讓母后評評理,弟弟到底哪裡不小心得罪了哥哥!”

“好!”朱高燧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將杯底亮給眾人看,他格外豪爽,一口氣幹了三杯,將杯子往桌上一放,發出哐當的聲音,“剛才本王弟弟的三杯茶,我這當哥哥的給他補了,你們還有沒有意見?”

“郡王爺豪爽!”有人率先豎起了大拇指,但人人的眼裡還是充滿了期待,很顯然是希望朱高燧儘快開口。

“四弟,你是我親弟弟,一母同胞的弟弟,你說,你這當弟弟的,是不是不公平?”朱高燧噴著酒氣,“大哥是監國郡王,二哥現在領了差事,四弟你是搞科研搞得風生水起,只有三哥我一個人現在無所事事啊!”

朱高燨笑而不語,手裡轉動著茶杯,慢慢地聽著,雖然到現在,沒有人告訴他,這一場鴻門宴所為何事,他心裡已經有了答桉。

“之前,我專門去大明帝國學院找你,問你有沒有幫得上忙的,你說沒有,大夥兒評一評,你是不是把哥哥看得太見外了?”

朱高燨端起茶杯,“若弟弟做得有不到位的地方,三哥你可要多擔待啊,弟弟年幼,為人處世,總有欠缺,三哥都不多包容,弟弟還能指望誰?”

“好!”朱高燧端起酒杯,再次一飲而盡,道,“這才是兄弟!那你說說,夏原吉說,大明軍艦要出海,要去哪些地方?”

朱高燨笑了笑,澹澹的目光環視一圈,慢悠悠地道,“去一個很遙遠的地方,經過一些國家,條件嘛,我已經說清楚了。海上風浪大,生死搏擊,我以為三哥不想去,便沒有提前和三哥說。”

這話,與其說是說給朱高燧聽,不如說,是說給這些王公大臣家的公子們聽的,但從這些人無動於衷的表情,眼中依然散發出來的熾熱的光來看,顯然,他們沒有聽進去。

只能說,這些人對軍艦,有著盲目的崇拜。

難道說,這些人是覺得,僅憑一艘鐵船就能夠抵擋大海上的所有風暴嗎?

到現在為止,朱高燨也沒有向大明的臣民們宣佈,他打算親自乘坐這艘戰艦出海,沿途訪問一些國家,前往澳大利亞“購買”鐵礦石啊!

有人沉不住氣了,朱有爋不滿地道,“四弟,你說,出海這樣的好事,你為什麼要限制條件?家裡的田地少於兩千畝,還有,出海的話,還要交關稅,聽說關稅最便宜都要兩成,這……出一趟海,能掙多少錢呢?”

所以,才不讓你們隨便出去呢!

朱高燨笑道,“這容易啊,這兩成的關稅,你們可以算在售價上,總是有冤大頭幫大家買單啊!至於田地,用有兩千畝以上田地的富戶,完全不需要冒這麼大的風險出海,萬一死在風暴裡,那就真不划算了。”

“那我們呢?”朱有爋問道,“四弟,我們想出海看看,不做生意,可以嗎?”

朱高燨笑著點頭,“我沒有意見,只要你們的家長父母同意,有句古言,父母在,不遠遊,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你們的船隻若是跟著大明的軍艦,遇上了海盜,看在同鄉的份上,必然不會眼睜睜地看著你們死在海盜的手裡,若是遇上的風暴,誰能夠與大自然抗衡?”

朱高燨說完,端起手中的茶杯一飲而盡,如同喝完了酒一般,將杯底亮給大家看,然後深深地看了朱高燧一眼,道,“抱歉,學院裡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我就失陪了!”

誰也沒想到,事情會變得這麼順利,朱高燨一離開,朱有爋等人就議論起來,“我覺得可行,這一次出海,探路的話,沒必要帶很多值錢的東西,我們的主要目的是去看看,大明的財神爺出海到底是要做什麼?”

有人問朱高燧,“肅郡王,你確定,四殿下是要親自出海嗎?”

“不錯,這個訊息是我好不容易打聽出來的,我把你們當兄弟,才和你們說,你們不要在外面隨便說。”

“那必須的,你們還有誰要去?我們合計一下,到底帶那些貨物?”

“四殿下說了,要是帶貨物的話,需要繳納關稅,萬一要是掙不回來兩成的稅收,那豈不是虧了?我的意思是,先只帶少量的貨物,跟著四殿下出去見識一番,假裝那些貨物只是我們的行李,等出去一趟,我們就知道哪些掙錢,哪些不掙錢了。”

“這是個好主意!”

公子們都看向朱高燧,朱高燧愣了一下,笑道,“你們看著我做什麼?今天的忙,我也只能幫到這裡了,不瞞你們說,剛才,我那四弟肯定是生氣了,他覺得,是我帶著你們在這裡威逼他呢!”

朱有爋拱手道,“你對我們的好,我們都記得,放心,將來有需要的時候,我們也會不遺餘力地幫你。”

話中頗有深意,朱高燧滿意地一笑,端起酒杯,“來,喝酒,別的話,就不多說了,聚餐之後,大家各忙各的事去,時間不多了,掙錢要趕早!”

朱高燨從酒樓裡出來,走不多遠,就遇到了沉春鴻,他提出請沉春鴻吃飯,沉春鴻道,“哎幼,我的爺,哪要您破費,小的在這兒等好久了,想到爺今天應當會去學院,不敢挪步呢,生怕錯過了。”

兩人進了一間茶樓,沉春鴻讓人上了一壺獅峰龍井,“四爺,這次出海,小的要做什麼準備?”

朱高燨想了想,“你手裡要是有得用的人,推薦給我。你這邊主要加大生產裝置的製造力度,將來,幾大工藝,注塑、焊接、衝壓、擠出和塗層等發展起來了,都要生產裝置,我們還需要培養人手。”

以前,都是小批次生產的時代,往後走,要漸漸步入大工業時代。

沉春鴻想了想,斗膽道,“殿下,小的想推薦小的五弟沉香保。”

他一直不敢推薦五弟,是怕朱高燨忌憚,手下用的人全是沉家的人,若萬一勾結起來,於主上不利。

當然,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與五弟勾結。

但若是朱高燨真的忌憚,那他就得不償失了。

朱高燨沉吟片刻,這讓沉春鴻非常不安,他很後悔推薦了弟弟,家裡比起以前要好多了,日子慢慢地又紅火起來了,他幫四爺做事,五弟在家裡打點庶務,其實非常完美。

但,誰不想攀龍附鳳,建功立業?

五弟幾次有意無意地在他面前提起四殿下,言語中顯而易見的豔羨,讓沉春鴻無法忽視,同胞兄弟,沉春鴻這才一時心軟,衝動了些。

“這樣,我實話跟你說吧,我手上的確非常缺人,這一次我打算親自帶隊出海,要去海外一塊大陸上建立起鐵礦石基地,需要能力非常強的人。”

遙遠的異國他鄉,要與當地的土著打交道,首先要學會自保,其次才能幫他把事情做好。

沉春鴻的眼睛一亮,忍不住道,“殿下,以前家父在的時候,專門請武師教過五弟,他身上還有些功夫。”

朱高燨同樣也是眼睛一亮,大明的火銃足以對付澳大利亞的那些土著,但火銃只是外來之力,若一個人能夠自身有功夫,比起手無縛雞之力,關鍵的時候,肯定是要多一條命啊!

“這是好事!”朱高燨道,“你抽時間把這件事跟你五弟說說,若他還是願意,可帶他來見我,我最近一直在學院。”

沉春鴻自然忙不迭地答應,朱高燨起身走出門,到了門口,他想起來道,“要航海,這一點,你要說清楚。”

沉春鴻道,“家父曾經也經常出海,五弟跟著出過海,那時候他雖然還小,但對航海有著天然的熱情。“

原來如此!

朱高燨道,“這是你的忠誠之處了,舉賢不避親是好事。那就這麼說定了!”

送朱高燨到了門口,恭送他上了馬,沉春鴻望著他走遠後,復又返回。

他才上了樓,門口站著一個女子,她看著朱高燨離開的方向,連衣角袍擺都沒有看到,心裡自然是非常遺憾,輕輕一跺腳,對父親道,“爹,您又沒有提那件事嗎?”

沉春鴻看向女兒,無奈地搖了搖頭,道,“這種事,你叫爹如何提?雪兒,我讓你去大明帝國學院找殿下,你又不願意拉下臉去找,爹也實在是拉不下這張老臉。”

今天,為了舉薦自己的五弟,沉春鴻已經用了洪荒之力了,再舉薦自己的女兒,他怕惹怒朱高燨。

沉若雪緊緊地捏著帕子,臉上滿是闇然之色,“聽說西平侯府的姑娘一直在大明帝國學院,之前,沐姑娘在宮裡出了事,是殿下幫她解了圍。”

原以為沐姑娘的名聲會壞了,可有了四殿下的維護,人人都巴結沐姑娘,誰讓眼下應天府裡的姑娘中,唯有沐姑娘可以見到四殿下呢?

沉春鴻嘆了一口氣,“你知道就好。以前是爹對四殿下不了解,眼下,咱們沉家的確不適合再往四殿下那裡送人了。”

“爹,為什麼?”沉若雪吃驚地抬起了頭,她一雙美妙的眼中盛滿了淚水,顯然是不甘心。

“爹方才向四殿下舉薦了你五叔。四殿下是個做大事的人,他用人的時候單純是用這個人的才能,予以信任,他不需要用這些裙帶關係來捆綁誰,你若是和四殿下有緣,爹自然是舉雙手贊成,可若是無緣,爹也絕對不會在四殿下提你一個字。”

沉春鴻道,“將來,你哥哥,若四殿下瞧得上,自然是幫四殿下賣命,哪怕做牛做馬,也是我沉家的榮幸,若他沒有這個能耐,四殿下是個念舊的人,保你哥哥這一輩,想必是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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