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些趾高氣揚的權貴子弟們都離開了,利刃的人都紛紛大笑起來,礙於張輔的面子,雖然沒有說什麼話,但張輔卻依然感覺到了這些人骨子裡的優越感。

這是最好的時代!

這也是最壞的時代!

陸陸續續又有不少被挑選出來的精兵強將被兵部送來,張輔每天忙著將人整理為隊,白天忙著訓練,晚上則進行思想教育。

軍隊的思想核心是“服從”,但朱高燨的意思,大明的軍隊要有自己的光榮傳統,要明白忠君報國的

張輔在辦公室裡忙了一會兒,正準備去食堂吃飯,右副將徐亨將朱勇帶了進來。

“朱勇大哥!”張輔忙迎了上去,兩人見過禮後,張輔問道,“這會兒大哥應當還沒有用膳吧,我也沒有吃飯,我們一起去?”

朱勇是一個非常寬厚的男子,穿一身藍地的袍子,頭上白玉簪,鬢邊有了幾根不易見的白髮,國字臉,一雙溫和的眼睛裡藏著顯而易見的笑意,笑容的背後是仁者的睿智。

“我也沒有用膳,好久沒有和你一起吃飯了。若不是軍營裡不許飲酒,真想和你一醉方休。”朱勇道。

朱家和張家在靖難之役前,便是來往密切的通家之好,小時候,張輔跟在朱勇的屁股後頭長大,他騎馬也是朱勇所教,所以說,張輔視朱勇為嫡親的大哥。

從訓練場上經過時,朱勇刻意看了那些訓練器材,他雖沒有將帥之才,武功也沒有出彩之處,但也是在校營里長大的武將之後,如今卻連很多器具器材都不認識了。

吃飯的時候,貴族階層講究的是吃不言寢不語,但在這裡,一進食堂,便是一片熱鬧的場面,笑語聲夾雜著飯菜的香味撲面而來。

一個軍士端著盤子過來,看到張輔,歡喜地笑道,“頭兒,今天有紅燒肉!”

“好啊,還有紅燒肉吃!”張輔扭頭對朱勇道,“大哥,你今天來得正好,今天有紅燒肉吃,一會兒你多吃點!”

“好!”

兩人各自端了盤子,在靠北的窗前坐下,外面是一塊開墾出來的菜地,這時候是冬天,地裡種了一片白菜,不遠處的牆角,一樹臘梅飄著清香。

“大哥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說一聲,我沒給你接風洗塵。”張輔已經習慣了邊吃邊說話。

朱勇則有些不習慣,將口中的食物都嚼細嚥下了,才開口道,“我昨天晚上才到,聽說你在這邊,我就過來了,這一頓難道不是你在為我接風洗塵?”

張輔笑道,“大哥這是寒磣我麼,這怎麼算是接風洗塵?”

“那你改天安排一下,我擔心你是沒有時間了。”朱勇說完,盯著張輔的臉,見他一臉為難之色,不由得笑起來了,“好了,不說這些了,你自己有沒有時間,你都不知道。還是和以前一樣,瞎許願!”

張輔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很有些難為情,“我是覺得,這些年和大哥之間一年難得見一次面,大哥從南邊回來,我無論如何都應當抽時間為大哥接風洗塵。”

“我這不是來了嗎?”朱勇道,“不瞞你說,昨天晚上,他們就在聚仙樓擺了兩桌,我聽說,傅彥他們都來過,本來想在你這裡謀一個出路。”

“來過,特別行動隊才成立,他們就來過了。”張輔猜到了朱勇的來意,“這個專案是太子殿下主持的,人也是太子殿下選用的。太子殿下做事,說實話,小弟我跟在太子殿下身邊這麼多年,也從來都摸不著頭腦。我也不知道這特別行動隊將來要做些什麼事。”

朱勇皺起了眉頭,“軍隊的改革已經結束了,現在的兵力和建文朝相比,減少了五成。若是沒有戰事還好,一旦有戰事,說實話,我每想起這些,覺都睡不著。”

張輔猜測,朱勇是擔心一旦特別行動隊的專案搞成了,太子殿下以此為由再次裁軍,對他們這些勳貴們來說,這是大為損失利益的時候。

很多勳貴買了船,出去外面尋找一些發財的機會,這樣的人很多。但也不是每家都有成器的子孫,能夠有辦法順應時代的潮流,在潮流中逐浪,不會淹死。

更多的人是靠著祖上的遺澤過日子。

十多年過去了,這大明的勳貴集團中,很多人掙了個盆滿缽滿,很多人開始當褲子了。

朱勇此次來,便是昨天晚上,很多人都在朱勇跟前訴苦,他這個勳貴弟子中的大哥,一向都是小弟們的支柱,這些年他在都督府掌事,也是照顧了不少小弟。

成國公府和榮國公府,也就是朱家和張家是勳貴中的兩個領頭羊,可反觀朱勇和張輔,前者雖然年紀的確大了些,可朱勇實實在在是勳貴子弟們心中的帶頭大哥,是砥柱。

“太子殿下深謀遠慮,不管治國還是治軍,總是能夠把力使在點子上,從來不會浪費一絲力氣。大哥不用擔心,這滿天下,能夠打進我大明的軍隊,暫時還沒有出生呢。”

張輔的語氣裡不無驕傲,朱勇卻皺了皺眉頭,“阿輔,從古至今,文臣武將都是分庭抗議……”

張輔震驚地抬頭看向朱勇,眼裡滿是不可思議,他輕輕地喊了一聲,“大哥……”

“阿輔,你聽我說完,我知道這些年太子殿下重用你,可是,你自己不能沒有根基。上一次,他們過來,你雖然是把他們打發了,也沒有人埋怨你,可是你想過沒有,獨木不成林,你身邊總不能沒有一個幫手。傅彥,丘松他們雖說的確沒有出色的才能,但都是我們的兄弟,總比你從下面提拔上來的那些人更能貼進你的心吧?”

張輔的腦子裡轉得非常快,他不由得想到這些年被大哥吸納進都督府的那些人,無一不是各爵位子弟。

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和大哥已經走在了不同的道路?

張輔的心裡難免感到難過,但他既然能夠被朱高燨重用,也絕不是心志不堅定之人,而且他也很清楚,眼下太子殿下是儘量維穩,是因為皇上在,那些跟著皇上靖難,出身燕王府護衛的一輩人在,若將來山陵崩了呢?

這一輩的人,都不在了呢?太子殿下會是一個念舊情的人嗎?

換成是自己呢?能不能做到念舊情?哪怕是念舊情,難道這個國家,還會把無用之人供奉起來,日日花天酒地,鬥雞走狗,甚至做些欺男霸女的事。

“你看看這些年,幾所大學,為朝廷培養了多少人才!高居廟堂,科技大能,有多少出自世家,又有多少是從平民中選拔出來的?”

朱勇見張輔的臉色變化,嘆了一口氣道,“阿輔,太子殿下為國為民之心母庸置疑,甚至超出了歷朝歷代的太子,皇上對太子殿下也非常信任,君臣相宜,父子相親,這是好事,是我大明的福氣。但殿下的很多步子,邁得實在是太大了。若是國政,錯了還有補救的時候,可軍政不一樣,這大明的江山,不能就這麼葬送了。“

張輔怔怔地看著朱勇,有種懷疑,自己和大哥雖然生活在同一個國度,但似乎不在同一個時空。

或許,很多事情,自己是知道的,但到了大哥這邊,他就瞭解得不是很清楚了?

張輔很想問一句,“大哥,是誰讓你來的?”,但這話一問,他們這麼多年的交情,可能就到此為止,彼此之間再也不會有轉圜的餘地了。

話到了嘴邊,張輔又咽下了,笑道,“大哥,大明的江山,是大明君臣百姓共同的江山,以大明如今的實力,不會到了這一天。況且,太子殿下乃是從古至今難得一見的大丈夫,無論如何都到不了大哥說的這一步。”

朱勇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只拍了拍他的肩,“你呀,還是以前那個性子,凡事都往好的方面想。你這份忠軍報國的情懷,這麼多年都不曾變過,大哥最欣賞你這一點。”

張輔聳了聳肩膀,“這些年,我們見面的機會很有限,但小弟永遠還是從前的小弟。大哥要是有什麼事,需要用得著小弟的地方,儘管開口。”

朱勇笑道,“我要是有人要進你這特別行動隊,你也願意幫忙?”

“我這裡也要選拔人,不過,選拔過來的人,都要參加訓練。能不能從這裡出去,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張輔心知肚明,道,“不過,大哥,如果是你送來的人,我一定會嚴加要求,一定會想辦法讓他將來能夠從這裡走出去。”

朱勇的臉色不好看,他笑了笑,接下來便沒有再說多的,只問了一些張輔的近況。

飯後,朱勇又在訓練場上完整地參觀了一遍,看到利刃的人訓練,他在一旁觀看了一會兒,見張輔的臉上顯出了焦急的情緒,便提出了告辭。

張輔站在訓練營門口,看著朱勇的車離開。

徐亨走了過來,問道,“將軍,成國公世子爺來找您,是不是還是為了傅彥幾個人的事?要末將說,他們願意來受這個罪,就讓他們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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