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豐饒
其實白月還沒給這個患者拔完須絲的時候，剛剛出去的那群人就回來了。
“白月，我們回來了！手術刀已經發完了，你能不能——”鶴宣推開這扇房門，看到她低著頭給患者一點一點拔毛的樣子，直接愣住，“你這是……”
阿基維利也跟著從門口擠了進來，祂只看了一眼，就恍然大悟，立刻說道：“我去把其他患者帶過來？”
果然還是祂跟自已有默契。機甲冰冷的頭盔中傳來少女帶著感激的笑聲：“謝謝你。不過不用，都擠在這裡也不太好，我還是挨家挨戶串門吧。”
這樣也好。
於是，幾個人就站在屋子裡，待到白月最後一針妥帖歸位，繃帶纏繞得恰到好處，白月才鬆了口氣，向下一戶人家游去。
夜色漸淡，猶如墨色畫卷被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黎明破曉時分的那一抹微曦，它悄無聲息地在海平線上蔓延開來。
在這漫長的夜晚中，白月只來得及給四位病患做好了手術。
當他們從這戶伊須磨人家的住所中游出，阿基維利那充滿關懷的眼神投向白月，話語中滿是擔憂和心疼：“你要不要休息？”
白月聞言，微微張開嘴想要回應，卻又一時語塞。
她心中明白，雖然身披機甲讓她在治療過程中感覺不到身體上的疲憊，但現實情況是，她已近二十個小時沒有閤眼了。
一般人偶爾熬個一天一夜也沒什麼，可她這屬於是接連做了四臺手術，精神力高度集中，等到鬆懈下來的時候，疲憊感能把她淹沒。
就在她猶豫是否要說出“我沒事”這句話時，耳邊適時地響起了系統的提示音：
“監測資料顯示，尖兵體內腎上腺素濃度持續上升至臨界閾值，為避免對尖兵機體造成過度壓力與潛在損害，系統將在二十分鐘後自動解除當前的裝甲戰鬥狀態。鑑於此種情況，建議尖兵及時進行適度休息調整，儘量避免連續長時間從事高強度、高精神集中的作業任務，以免引發身體機能超負荷運轉。”
白月：……
說什麼來什麼！
她本來還想逞強說一句自已還能堅持，此刻也只能順水推舟：“我累死了，我想先休息一會兒。”
開玩笑，在這海底解除變身，她不得憋死？
霧姬十分理解，她也是看著白月做了這麼久手術了，而且她也同樣長時間沒有入睡，十分疲憊，聞言立刻說道：“大人得快些入睡才行，不然會對身體造成損害的。海底這邊的情況您無需擔心，族人的病情已經遏制住了，一時半會不會有問題的。我送您回伊須磨神宮休息？”
白月擺擺手：“不……我想回列車睡一覺……”
伊須磨神宮的榻榻米睡一次兩次還挺有新鮮感，但是再怎麼樣底下也是硬邦邦的地板，遠比不上列車客房內柔軟的床墊有吸引力。
說著，她開啟導航，點選列車上的列車長圖示，直接傳送。
回到自已房間後，白月連睡衣都沒來得及換，沾枕即眠。
隨後趕到的阿基維利看她累成這個樣子，心疼壞了。於是，祂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從白月的衣櫃裡幫她拿出了一條最柔軟舒適、設計簡潔方便更換的睡裙，小心翼翼幫她把身上那件裝飾品繁多的裙子換掉，然後把她塞進被窩裡。
離開房間之前，還把室內的溫度和溼度到了最適合入眠的狀態。
阿基維利悄然離開了房間，回到了伊須磨洲去，那邊還有挺多事情要處理的。
列車重新迴歸寂靜。
白月再次睜開眼時，望著眼前的景色，有些茫然。
她怎麼又來到了這個地方？
這是一片看起來浩大又寂寥的宇宙空間，漂浮著許許多多的小行星，腳下是一片混沌，抬頭可見周圍破碎殘缺的星體。
好吧，白月覺得自已已經有些習慣了。
這一次要來找她的星神是誰？
穿著白色睡裙的白月乾脆把腿一盤，在虛空裡坐了下來。
就在這一片死寂的空間裡，突然傳來了一種聲音——滴水之音，那聲音空靈而深邃，彷彿從遙遠的時光彼岸悠悠傳來，瞬間觸動了白月的心絃，喚醒了她的記憶深處某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白月茫然地抬起頭，這個聲音有點耳熟。就像是……就像是模擬宇宙裡豐饒命途迴響的音效一樣！
打破了這片宇宙死寂的鏡面。剎那間，金色與綠色交織的光芒猶如煙花綻放，在這黑暗無邊的空間內肆意鋪陳開來，一個身影倚著一截碧綠的青藤，嘉禾環繞，張開六臂，肆意伸展著虯美的身姿，關節舒張，彷彿在演繹宇宙之舞。
祂淡金色的頭髮如同鵲翎，在千星寰宇中盛開，乳白色的兜帽上生出一對樹枝一般的鹿角，掛著淡金色的飄帶。如稻米一般素白的身軀裹著奶與蜜似的織物，將身軀那熟萬隻紅色的眼睛半遮半掩，可奇異的是，這樣在別的地方早就成克蘇魯畫風的詭異形象，在祂身上卻完全沒有任何可怖之色。
配著祂那一雙悲憫溫柔又慈愛的眼神，當真是讓人——心生敬慕之情。
白月呆呆地看著面前的豐饒星神。
“您是……「藥師」？”
祂聞言，那華美的面容上綻放出了一絲笑容：“你竟然直呼吾名。”
白月站直了身體，提起裙襬微微行了一禮，就像她初見浮黎時的那樣。她抬起頭來，臉上掛著讓人絕對生不出惡意的笑容，聲音清甜地問：“或許我該稱您為——豐饒？”
“藥師即可。”祂聽出了白月語氣中的好奇和敬意，嫵媚的眼角流露出一絲意外之色，“吾感受到虛數波動，特來一觀。竟然是你這麼個小小人兒。”
祂將一隻手掌攤開，朝白月伸過來：“讓吾好好看看你。”
藥師的身形並不算大，至少比起阿哈和浮黎來說，祂和人類比起來，就像是人類和貓貓的比例一樣。白月看著眼前指甲尖長的大掌有些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放進了藥師的大掌中。
「藥師」的動作輕盈地如同羽毛落地，只是一瞬之間，便將白月拉拽到了自已身前。
一隻手心裡長著眼球的手掌輕柔地撫摸上白月的臉頰。
“原來如此……”藥師喃喃自語，“你竟將岱輿上的豐饒之力盡數吸收了。”
“是阿基維利祂幫我的。”白月老老實實地回答。
藥師那美豔絕倫的臉龐近在咫尺，加上祂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那種包容萬物的慈懷與悲憫氣息，使得白月不自主地收斂起內心的波動，像一隻溫順乖巧的小兔子般，安安靜靜地被注視打量。
“是祂啊。”藥師聽到阿基維利的名字，愉悅地笑了起來，“你既被祂所青睞，那吾也能賜你一願。說出你的願望罷。”
白月心裡一顫。
好傢伙！
被豐饒星神追上來賜福！
如果今天她這願望一許下，那她自已是不是也成了豐饒孽物？
那幾千年以後，巡獵星神誕生，滿宇宙追鯊她怎麼辦！
她可打不過星神啊喂！
跑也跑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