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武將、悍民們都在江邊伺機襲擊,文官、順民們全在城內加緊佈防,沒有前線後方,不分男女老少。

葉適雖拖著病體,仍然為和州的防禦體系建設提供了根本性的意見和建議,譬如裝備器械,他指教說:“兩淮民兵,最便於皮笠、紙甲、皮甲、短裝弩,此外如三叉槍、短槍、手斧、提刀之類,皆不可缺。”譬如人才培養,他提醒說:“強壯者稍加勸募,給之弓弩,教以習射,時命程試,利以賞激。”

每當那時,吟兒都“老師”前“學生”後地端茶遞水鞍前馬後,不用說,她又掙脫了林阡的束縛強行拜了葉適為師……有時連樊井都看不慣這種口蜜腹劍之人,吟兒卻說她是發自真心的,“朱熹的對頭我都喜歡!”誰教朱熹以前總對她的紀景師父爽約呢!

樊井無語至極:“朱熹先生都已經逝世六年了!你如此記仇,沒半點軍師的氣度……”樊井想,軍師這幾日在廬江幫李君前和田琳謀斷,也不知換季了她的身體怎樣。

吟兒生氣不已:“你想她就去廬江見她啊,跟在我身邊做什麼!”樊井的臉倏然紅到脖子根:“誰願意見大夫啊……”“你知道就好咯。”吟兒嘴不饒人。

葉適雖然高瞻遠矚,苦於年事已高、病魔困擾,提出的理論非得由吟兒領著一群小秦淮的副香主付諸實踐。九年前小秦淮新舊交接內亂不斷,徒步、言微兩個副香主,一把年紀絡腮大漢,居然為丟了一雙鞋鬧得勢同水火,正是我們這位抗金聯盟盟主設法調解的。今次吟兒與他們重逢,很高興他們早已兄弟齊心、其利斷金。

“當家們全在前線打仗,咱們這些副手,不求像他們縱橫馳騁,只需做好自己分內,便是對抗金最大的支援。”他倆見過吟兒後,立刻擼起袖子給那些剛被招募的強壯者示範騎射,吟兒感慨地望著眾人的身影:戰力低一些不要緊,平凡人也一樣有表達立場的方式。

三線九路,處處征伐。金軍從東線南下的三路兵馬,紇石烈執中正由淮南十五幫和百里笙歌一同協助畢再遇抵禦於楚州,僕散揆則是李君前率著大部分小秦淮當家與葉適一併抗衡於廬江,卻還有另外一路金兵,大約三萬人馬,由一位也姓紇石烈的將軍從渦口渡淮,目前正由白路、江南、賀思遠等小秦淮當家抗拒於濠、滁等地。抗金聯盟在江淮的四大幫會,除了慕容山莊之外,幾乎已全體投入到這場國難。

吟兒不像林阡那樣見到的都是豪傑、驍騎、將才,相反,她接觸到的全是實力在中低層的官軍義軍,那又如何,一樣配“義士”之名!他們有的自告奮勇來到江北守長江,有的正在南岸厲兵秣馬、自行充實、以備不時之需。如此,見到大江南北都如火如荼,吟兒就禁不住地心潮澎湃,她作為盟主當然不能閒著,一面教導士兵們加固城牆,一面傳授民眾們舞刀弄槍,一面督促小秦淮製造戰車,一面學習葉文昭設計弓弩……

“這弩,倒是前所未見……”她蹲在葉文昭身邊仔細看弩,印象中,這個小臭丫頭擅長扶簫,武器為繩鏈,怎麼搞起弓弩設計來了,還有模有樣!

“好好學著啊鳳簫吟,這是厲將軍設計的九車弩,做出來射程可達三四百步。”葉文昭轉過頭來,看起來還和昔年一樣的少不更事。

“哪個厲將軍?厲風行嗎?”吟兒一愣,雖然天哥也愛發明創造,但葉文昭好像不這麼稱呼他。

“厲風行?哪比得上我們厲仲方厲將軍。”葉文昭一臉崇拜。

“……”吟兒哼了一聲,“不認識。”

“厲將軍你都不認識?紹熙年間武舉第一人!勇謀兼備如他,常能料敵之所必至,攻敵之所必救,以逸待勞,搶佔先機,伯父說他是世所罕見的將才!”葉文昭以炫耀的語氣鄙視鳳簫吟。

“我們天哥也不差。雲霧山比武排名第四!”吟兒嘴硬,一定要比。

“厲將軍駐守安豐時,開墾荒田數千頃,種植桑麻數十萬株,極大地補充了軍需的不足。”葉文昭對厲風行嗤之以鼻。

“天哥這些年,也給大散關一帶積聚了大量的財力呢。”吟兒嘀咕著,“倒有些想吃他種的果子了。”

“那又如何?那我也不喜歡他、只愛慕我們厲將軍!”葉文昭一臉笑意,吟兒初聽還覺得沒什麼,走出幾步聽旁人議論,一個頭差點兩個大,那厲仲方確實是個將才沒錯,不過已經年近半百!葉文昭年紀當他女兒還嫌小!不不不,這樁婚事我反對!

腳才剛移,忽然制止了自己,咦,關你鳳簫吟什麼事啊。

搖頭苦嘆:唉,葉家兄妹不是第一次離經叛道了,做他們的父母可真是頭疼得很。

回頭又看了葉文昭一眼,望著她認真嘗試九車弩心無旁騖的樣子,吟兒忽然想到雲霧山比武的擂臺上,她臉上依稀也有過同樣的表情——其實,也不單純是為了什麼愛情吧?當年葉文昭離家出走闖蕩江湖,被葉夫人裝病軟禁方才消停,如今大約是國難當頭,再深的閨房都困不住小女子的拳拳之心。

天陰沉沉的,似是有雪要下。

便是這天的日暮時分,小秦淮先前留守建康的二當家副將,渡江前來和州,襄助吟兒守城。說到已逝的二當家雲之外,不由得令人扼腕嘆息,身為一個功勳卓著的老英雄,竟毫無意義地折在了興州華府婚宴、與林陌的交戰當中。他的副香主正是他的徒弟孫放,九年前曾和他一起質疑過李君前能不能做幫主,後來對李君前心服口服,如今,應算是徒弟繼承了師父。

因為那是李君前的擁躉,吟兒對其絕對互信,立即教官軍開了東面城門放他們進來,誰料派去的人前腳剛走,後腳就又有人喘著粗氣來報:“盟主,慕容山莊的二小姐在城下鬧事,竟和孫副香主打了起來!”

“她?怎也來了……”吟兒對她一方面感情繁複,一方面覺得不可思議,她不該在慕容山莊休養嗎?

不得不提的是,小秦淮和慕容山莊九年前在爭霸階段便有積怨,這兩家呼之欲出的矛盾雖被林阡從淮東強行拆分,誰料慕容茯苓又會追到淮西找上門。吟兒氣不打一處來,心想著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小秦淮從上到下拋顱灑血,你慕容山莊卻沒有一個認得清是非的!這當兒他們在城外水陸兩處都有爭端,吟兒斷然是一個都不給放進和州來擾民。

“盟主,孫副香主說,他必將為您解決這群慕容山莊的餘孽!”“副香主不敵,希望盟主能提供些糧草和軍器……”吟兒連夜為孫放準備物資,卻在大約子時時分,收到了來自慕容茯苓的一封長信。

那長信的內容大抵是這樣的:小秦淮孫放暗通金軍,為我幫會中人察覺,因此冒死前來報信;慕容茯苓人微言輕,山莊前輩亦失去威信,不求世人寬恕錯失,只願盟主兼聽則明!

慕容茯苓言下之意,她不是來報姐姐的仇的,而是冒著生命危險來對吟兒報信說,孫放不是人而是鬼,孫放渡江表面襄助守城、實際別有用心、企圖從東門進城和西面的金軍裡應外合,孫放此刻被慕容山莊橫加阻攔、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找吟兒要糧草軍器只是為了削弱和州!

到底是金軍無孔不入,還是金軍挑撥離間?吟兒不能因為對慕容山莊的偏見而有一絲一毫的立場傾斜,心念一動,料想既然鐵定有金人參與了,那就必然會從私升級為公,當務之急,趕緊讓葉文昭和十三翼召集城中精銳、進入最高警戒。至於孫放和慕容茯苓,都必須近距接觸才能窺探真相,最好的結局當然是一場誤會,握手言和。

見吟兒佩了劍往外走,樊井趕忙跟上:“毒還沒喝,做什麼去?”

“辨忠奸。”吟兒喝毒就跟林阡喝酒一樣,一飲而盡,豪氣頓生。

“又是你一個人?”樊井問,你哪來那麼多膽子。

“還有你啊。”吟兒看他愣住,拉了他一把。

樊井一怔回神,孫放和慕容茯苓若想證明自身清白,沒人敢殺這個虛實難測的盟主,所以今夜單刀赴會危險程度為零……想通之時,樊井早已被拉上賊船:“不告訴主公嗎……”

“我倆足夠。”吟兒信心十足。

吟兒先帶樊井去和慕容茯苓談話,原本還希望楊葉能夠幫她開個忠誠證明,誰料她身上不僅沒有楊葉的舉薦信之類,便算是先前吟兒打探到的她懷有身孕的跡象也是半點都不復存了。

“這……”吟兒見她臉色慘白,趕緊讓樊井給她把脈,慕容茯苓神色平靜地嘆了口氣:“盟主不必驚訝,我是主動不要那孩子。”

“為什麼?”吟兒當即一愣,對方再不是九年前那個野蠻好動的假小子、瘋丫頭。

慕容茯苓舉起莫邪劍,那代表著掀天匿地陣的第十一陣眼:“稱霸淮南,引領抗金,那是家父至死不渝的理想。當年家父臨終對姐姐交託重擔,如今從姐姐傳承到我。既然這把劍我不得不握,便不想被那孩子拖後腿。”

“陣法早結束了,孩子不會是累贅……”吟兒冷笑,“不過藉口而已,你倒狠得下心。”

“慕容茯苓資質平庸,必須焚膏繼晷,才能扶起這個破落的姑蘇慕容。”慕容茯苓微笑堅決。

“不,你這麼做,只是想與楊葉和離罷了。”吟兒噙淚,想起黛藍。

“是。那個男人已然不是我的,我也不是沒他就活不成。”慕容茯苓淚中帶笑,“盟主……”

吟兒直言不諱:“慕容茯苓,好好想想還要稱我盟主嗎,慕容荊棘是我殺的,司空、東方兩家皆是我關的,楊葉更是被我徒弟吸引走。”

“我知道司馬幫主為了救楊葉殞命,也知道姐姐曾誤入歧途想害盟主,更知道盟主曾勸楊葉回我身邊……古往今來成大事者,無不放下私人恩怨、明辨是非善惡。我雖然對盟主有私恨,但卻和世人有同仇。”不聊不知道,慕容二小姐原來是個這麼高的心性,“盟主,茯苓一來想還盟主一個勸他回我身邊的恩,二來,一定要換一種方法、完成父親和姐姐沒完成的夙願,三來,不想比司馬幫主差。盟主,你可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不試試看的話,誰知道你是不是莫邪劍更好的宿主呢。”吟兒在心裡說,世事或許就是這麼巧合,工於心計如慕容荊棘配不上的劍,天真爛漫的慕容茯苓才是最合適的主,若然那樣,也算是對慕容山莊的慰藉,十二陣眼裡他們終究佔了一席之地。

和慕容茯苓一樣,孫放也對吟兒真情實意地訴衷腸:“師父壯志未酬,徒弟槍鋒不藏。”一邊說一邊咳嗽,樊井給他看,說他舊時的內傷發作了,吟兒問他是何時受的,孫放回答說:“是北伐的時候,打壽春落下的。”

“壽春之戰實在輝煌,我們小秦淮節節勝利,只可惜沒能一直保持。”吟兒立刻意識到,孫放是個功臣。

“還不是怪慕容山莊嗎,盟主原該將他們斬草除根。”孫放眼含憤怒,不曾掩飾分毫。

“當時想著,姐姐犯錯,妹妹未必……唉,孫副香主,你們是否有積怨?怎麼她與你突然就打起來?”吟兒知道,慕容茯苓人前並沒有咬孫放是奸細,想看看孫放視角的慕容茯苓是怎樣的人。

“前幾日她便來了建康,對我小秦淮挑釁,又說終有一日會扛抗金先鋒旗云云,我對她說我們沒空與你囉嗦、都是要去前線的人。沒想到她氣不過,竟跟了過來。”孫放嘆了口氣,“若真只是想爭一口氣倒好,就怕她暗藏心計,一門心思報她姐姐的仇。”

“是啊。”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慕容茯苓再令她感動終究也是一面之詞,當然,孫放再義憤填膺也一樣。

那時,樊井對吟兒使了個眼色。

真不愧是個細作頭子,吟兒之所以帶他前來,哪是來給孫放或慕容茯苓治病看傷的?其中一個目的是防止自己大夢丸的藥性突然發作,另一個目的正是趁自己跟他倆交談時讓樊井給把著脈測謊……常人的脈搏會跟著情緒起伏有變化,不同於慕容茯苓的全程合理,孫放在說到建康之後,脈搏節奏莫名地沒有跟著情緒跑,跑歪了是因為所想和所說不一樣,換而言之,口不對心有假話,甚而至於是編造。

吟兒和樊井來之前就講好了暗中合作,樊井把脈,她引孫放和慕容茯苓多說多聽,多說話才能露餡,言多必失;多聽話才能軟化,良心發現。奈何,他們說得都比聽得多。

“孫放,糧草軍器就在城下,你帶些親信,同我來取吧。”吟兒打定主意,狠下心腸。

“好,一日之內,必教慕容山莊抱頭鼠竄!”孫放笑得無邪。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不可防。

既然判斷出了是孫放和金人勾結,吟兒到城門口就立即變臉、一腳把孫放勾倒在地,同時衝著樓上的小秦淮和官軍大喝:“練兵!”林阡說過的,匈奴在側,有內亂就當練兵之用!

城上倏然火光通明,牆垛後厚積薄發的葉文昭,當即帶著宋軍解決起城下叛亂,當是時,官軍義軍齊心協力,或開九車弩,或引尋常弓,箭矢如雨遮天蔽月,孫放等人始料不及,第一時間不是呆若木雞,而是本能地衝著鳳簫吟和樊井劍拔弩張,更加證明了鳳樊二人的判斷無誤。

樊井這才發現……這次危險程度不是零!始料不及,呆若木雞,險些被孫放一槍刺中,所幸被鳳簫吟一劍擋在身後:“還不下來救樊大夫?他若出事誰擔待!”十三翼當即有人下來幫忙,那可不,有樊井在他們能肆無忌憚拼殺,沒了樊井可怎麼辦才好。

“為何要叛!壽春之戰你是功臣!”吟兒再無後顧之憂,惜音一劍凌厲而去。“壽春?呵呵,還不是一路退到了和州!”孫放冷笑,面露失望,一槍激越而來。

“一時失敗就放棄堅持?”吟兒痛心疾首,劍身雪與天中雪齊飄,難分彼此,相輔相成。“師父一生抗金,又得到了什麼!”孫放槍法被淹沒在雪中,眼神卻和當初說起南龍的仇偉如出一轍。

“我記得他叫雲之外,是小秦淮的二當家,參加過隆興北伐,是白老幫主的得力干將!”吟兒說雲之外得到了後人的記得,同時她一劍萬式搶盡了眾人的眼球。

“哼,二當家?現在哪還有什麼二當家!四當家、十一當家都沒了,小秦淮,呵,江淮最大,也一片凋敝,十九當家怕是最後一個了……”孫放的這句垂死掙扎,卻險些要奪走眾人計程車氣。

吟兒臉色一變,當即厲聲制止:“誰說!二十當家,聽令!”

“在!”響起一個她也沒想到的默契聲音,高過其餘應答她的人。

“什麼……”豈止下面正在打的孫放和鳳簫吟以為自己聽錯,城上的官軍將士也沒想到葉家大小姐會說這話。

“動小秦淮家法!”吟兒下令,殺了孫放。

“好!”葉文昭飛身而下,抽出繩鏈來幫忙鎖人。

孫放冷嘲:“花拳繡腿,憑你也配!”

然而嘲諷真不能亂給,一出口就離死不遠。

熟悉的招式,“朝搴木蘭”“夕攬宿莽”,卻多出幾許成熟的歷練,吟兒笑著,把戰利品讓給她:“大言不慚!雲霧山比武第二十五,不配殺你這無名小卒?!”

“權當送給總舵主的見面禮。”葉文昭笑得才是真無邪。

吟兒報之一笑:世上有信就有叛,好在,信比叛多。

天明林阡聞訊到場,東城外的這些叛軍早已被吟兒用最少的兵力收拾完。這內訌連林阡都來遲一步,正為龍鏡湖等人焦頭爛額的僕散揆更加利用不了。

“胡鬧。”林阡看見樊井崴了腳,既罵樊井又罵鳳簫吟。

“聽見沒!以後誰都不準帶樊井上前線!”吟兒紅著臉,一邊給樊井隔著褲腳隨便揉,一邊學著林阡語氣對大家嚴肅下令。

“……”林阡覺得,怎麼有這樣的人啊,惡人先佔據話語權啊!

“別總是這般膽大包天,嚐到甜頭就以為屢試不爽。和州不比盱眙,內外波雲詭譎。”四下無人之際,林阡對吟兒語重心長,“吟兒,你對這些人來說,不也是個救死扶傷的醫者?比樊井還重要。”

“可是,像這般鋌而走險單刀赴會,一來可以對敵人示威,二來不影響本身佈防,對叛軍的震懾是最大的……”吟兒回眸一笑,便教他的心狠不起來:“吟兒……”

林阡眉頭深鎖,她也不忍見到,趕緊認真答應:“好,你放心,若有下次,必帶個高手保護。”

“我的吟兒,守千城,護萬民,終究是證明了自己。”他回城之後沒少聽到諸如“盟主在就好”的說法,幾日不見,吟兒對於和州的男女老少,竟成了個類似盱眙畢再遇那樣的守護神。

十一月中旬,內憂外患俱消,軍民士氣高漲,兩淮各地豪傑紛至和州,結寨保守,肝膽相照。

病情正在好轉的葉適,看在眼裡喜在心上,這一廂鳳簫吟繼續幫他鞏固城防,葉文昭、慕容茯苓等人全然以她馬首是瞻,那一廂,雖然據說金方往定山一帶發了十餘萬兵,但林阡、葉文暄、厲仲方等人率領著招募到的勇士多次擊敗敵人,迫使金軍大部分濫竽充數的都退走,令人不禁懷疑那“十餘萬”到底誇張了多少倍。

“實在是一對奇人。”葉適感慨萬千,站在院中賞雪,忽見兩個葉文昭的近婢,臉色緋紅地一路議論著過來,還邊行邊竊竊發笑。

“出什麼事了?”葉適以為葉文昭又做了什麼出格的事。

“沒什麼……”兩個婢女急忙逃跑。

葉適怕沒法去對弟弟弟媳交代,趕緊叫個門生去聽她們竊笑什麼,門生去了半刻,一臉窘迫地回來告訴他這個重要軍情:“她們說,才幾天而已,也沒回來幾次,盟王和盟主的床居然壞了三張……”

“這般不結實?看來還要撥些錢,在軍器之外……”葉適一時沒聽懂,說一半差點沒被自己噎到,老學者不能當著自己門生的面臉紅尷尬,只能一本正經地頭頭是道地說完,“和裝備之外的地方……唉,大戰在即,居然還有這麼雲淡風輕的人。”

“是啊,這些婢女,真有閒情。”門生識趣地跟他一起指桑罵槐。

當是時,被罵的物件林阡正在指導周虎刀法,突然就和觀看的吟兒一起打了倆噴嚏。

君子一諾千金,那晚周虎擒殺的普通人最多,所以林阡必須賞人家一套刀法。過程中,林阡一邊教一邊自言自語:好像龍鏡湖的槍法破綻在這裡?下次倒要試試看……

不刻,李君前派人來同他說,有個金方使者被他秘密帶來了城內,要求立即與林阡相見。

“決戰將至,見面為何?”林阡一愣,他們和僕散揆之間免不了決一死戰,這節骨眼派使者做什麼?

吟兒也覺察出不對勁:“為何要秘密,偷偷摸摸見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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